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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她还在自己意识到喜欢上他后,看到他和其他的女孩在一起的场景,心底还有过一丝丝的埋怨,埋怨他为什么不等等她,埋怨他为什么不多留点耐心给她。
直到此时,她才知道,她的那些埋怨有多不讲道理。
她觉得委屈的时候,他为她受了更多的委屈。
一股强烈的情绪,瞬间汹涌满云染的左胸膛,有自责、有懊恼、有心疼……复杂无比,使她发抖的身体哆嗦的更厉害了。
“他还说……”吴昊知道,女孩的情绪濒临失控的边缘,他盯着正前方的眼睛,微微眨了下,目光清亮,学着北漠瑶的口气和身份,将最后一段话一字不漏清晰明了的全部转述给她:“那一晚,我能毫不犹豫的牺牲自己,想尽办法的护她安好,今后的我,依旧可以做到如此。”
云染泪如雨下。
“我为了她把自己牺牲成这副模样,我总是要牺牲的有价值一些,我若是用这副模样去拖累她,那我的牺牲有何意义?”
有细微的抽泣声,从云染的嘴里时断时续的溢了出来。
“他的最后一句话是……”吴昊用力的抿了一下唇角,没停,继续保持着刚刚的语气往下说:“这是我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拼命压着哭泣的云染,在吴昊话音落定的那一刻,终于没忍住,“哇”的一下失控的哭出了声。
她不顾自己的失态,从天台的护栏上滑落了下来,狼狈的蹲坐在屋顶上,抬起手,狠狠地咬住自己的手背。
她呜咽着叫出了“北漠瑶”的名字,她叫了一遍又一遍,叫到后来,嘴里只剩下呜呜的哭声。
吴昊坐在天台上,听着女孩的哭声,手下意识地握紧成拳。
他体内早已翻滚混乱一片,可他努力的维持着面上的平静。
女孩哭的那么专注,那么心疼,哭到后来,她突然失控的抬起头,看向了他:“是你绑架的我,是不是?”
“不是蒋芊芊,是不是?”
“一切的事情,起因都是你,对不对?”
吴昊没去看女孩,也没出声,只是微动了动唇角,垂着眼帘,面色清冷。
“如果没有你,北漠瑶他不会变成现在这幅样子的,对不对?”云染的语气,一下子变得有些激烈,她从地上忽然站了起来,瞪着吴昊的眼神,充满了决裂和恨意:“是你害了他,是你毁了他!”
吴昊沉默不语,甚至连抬眸和她对视的举动都没有。
即便如此,他也听见了他和她之间彻底崩塌的声音。
他的面色变得有些苍白,刚刚明明很能的他,像是哑巴了一般,一个字都没从吼间挤出来。
是啊,他是错了,大错特错了。
可她不知道,他最开始的时候,并没想和蒋芊芊怎样的,他是想要更好的发展,但那些想法,也是在蒋芊芊的毒品一次又一次的引诱下才有的。
若是没有毒品,他其实不会靠近蒋芊芊,也不会有后来的那些想法。
不过,没必要让她知道这些了。
毕竟从决定对她彻底放手时,就已经想好从此以后,天涯陌路,后会无期。
她永远都不会知道,他其实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一无是处,差劲糟糕。
就像是,她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去相信,在这个世上,他吴昊对任何人残忍无情,唯独她,一场落泪就能动摇了他的全世界。
更何况,他其实可以不用告诉她,绑架的真相,他可以让蒋芊芊背黑锅,尽管蒋芊芊的确有错在先,可最后他还是在她面前,将所有的错都揽了,不为什么,只为让自己在她心底的形象彻底破灭,好让吴昊这两个字,从云染的生命里,永远的抹去,消失,再无半点留恋。
云染越说越激动,甚至她都伸出手去拍打吴昊的胸口了。
男子安静的坐在护栏上,没有反抗也没有躲闪的任由她发泄着。
他想,或许这是他和她最后一次接触了。
恼怒到极致的云染,又落了泪,嘴里愤恨的话语,都染了哭腔:“吴昊,他是你的好朋友啊,你怎么可以这么对他?吴昊,这些年来,我真是看走眼了,竟然认识了你!”
云染越说,嘴里的话,越无情:“吴昊,从现在开始,我就当你死了,你以后走你的人生,我过我的生活,我和你再也不会有任何的瓜葛和牵连了!”
说完,云染就转身,冲着天台出口走去,她走到一半时,想到刚刚被自己不小心掉落在地上的手表,又迈着步子折了回来,弯身捡起,她看都没看一眼吴昊,扬长而去。
……
女孩走了,天台上,只有呼啸的风声陪伴着他了。
吴昊保持着维持了许久的坐姿,一动不动的坐着,过了好几分钟,他才微微的低头,往图书馆楼前看去。
云染离开的背影,看起来很匆忙,她大概还在流泪,胳膊时不时地抬一下。
从开始告诉她真相之前,他有看过她一眼之外,这好像是他看她的第二眼吧。
有人说,在爱情里,人人都是胆小鬼。
他一直都不相信,所以年少时,他遇见她追的疯狂,分开后,他后悔了用尽心思想要回到她身边。
直到今晚,他对她摊开心扉时,他才发现,他在爱情里,才是最胆小的那一个。
他竟然不敢去面对她眼底的憎恨和厌恶,就像是当初,贫困的他,与其口口声声说是为了给她一个好的生活才去拼搏的,不如说,他是没有底气,他是胆小,他怕自己给不了她锦衣玉食,她不会跟他过一辈子。
女孩的背影,渐行渐远。
吴昊明白,这是她离开他生命的步伐。
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他的眼底,安静了许久的他,浑身打了个颤。
她就这样走出他的生命了啊。
远处昏黄的灯光,不知怎么,变得格外明亮,刺的吴昊眼睛泛起生生的疼。
他恍惚了一会儿,才敢让思绪转动。
她已经走出他的生命了啊。
PS:还有七章,我在努力奋斗中
吴昊慢慢的将右手,举到了自己的眼前,他看着自己的掌心,想起他牵着她手走过的那十年。
他明明握她的手握的很紧啊,怎么握着握着,他和她就分道扬镳了呢?
吴昊看着看着自己的手掌心,忽然觉得全身仿佛被掏空了一般,没了丝毫的力气,他踉跄的从护栏上跳了下来,跌坐在房顶上,抬起手,捂着脸,肩膀一抽一抽的抖了起来。
那是他爱的女孩啊,他拿一整个青春年少全力以赴爱着的女孩啊,他怎么就把她弄丢了呢?
明明云染这三个字旁边,跟着的一直都是吴昊啊,她是吴昊的云染啊,怎么最后就变成了别人的了?
寂静的天台上,漆黑的夜色中,呼啸的风声里,吴昊想着想着,就低低的哭出了声。
暖暖,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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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倒回到一天前,云染在“南青”酒吧拨打北漠瑶电话的那一刻。
独自一人乘坐轮椅下楼散步的北漠瑶,再回到家,不知道是不是果果的错觉,她总觉得男人变得有些不对劲,推他去洗手时,他将她的卸妆液当成了洗手液,推他到餐桌前,他吃饭时,竟然将筷子拿反了,她看他碗里的汤空了,询问他要不要给他再盛一碗,她喊了他好几声“半城哥”,他都没反应。
吃过饭,北漠瑶便进了书房。
果果途中去给他送过一杯咖啡,看他在那里开视频会议,以为他是有什么重要的工作再忙,便没打扰。
一直到夜里十一点钟,果果洗完澡,刚准备入睡,听见北漠瑶的手机铃声响了。
北漠瑶进书房时,没带手机。
果果闻声找了一会儿,在茶几上发现了北漠瑶的手机,然后便拿着手机去了书房。
敲了半天门,里面都没动静,果果直接推开了门,整个人还没进去,就被屋里浓重的烟味呛的重重的咳嗽了一声。
果果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过了两秒钟,才屏着呼吸,重新推开门,进了书房。
坐在书桌前的北漠瑶,垂着头,还在大口大口的抽着烟,桌面上丢了密密麻麻的一层长短不一的烟头。
“半城哥,你怎么抽这么多烟?”果果埋怨了一句,急忙跑到阳台前,推开了窗,然后折回了北漠瑶的面前,将还在响的手机递了过去:“半城哥,你的电话。”
北漠瑶像是没听见一般,抬起手,将烟又塞入了嘴里。
他还没吸,果果就伸出手,将烟从他的嘴边抽走了。
北漠瑶眉心蹙了蹙,慢慢的抬起头,看向了果果。
他的眼底红红的,唇瓣苍白没有血色,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迟缓的问:“怎么了?”
果果心口一堵,原本想要训斥他怎么这么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了,她垂眸,指了指手机,“电话。”
“哦。”北漠瑶应了一声,慢半拍的看向了手机,在扫到来电显示的名字时,他神情僵硬了一下,随后就丢了句“你帮我接电话,告诉她,我在洗澡”,然后看都不敢多看一眼手机,就匆匆的撇开了头。
果果抿了抿唇,没有照做。
电话铃声在书房里显得格外刺耳。
北漠瑶仿似被刺激到了一般,忽然伸出手,滑动了一下屏幕,接听电话,然后就握着果果的手腕,将手机举到了她的耳边。
“北漠瑶?”伴随着手机里传来的云染声音,果果清楚地感觉到,北漠瑶抓着自己手腕的指尖狠狠地哆嗦了一下,她下意识地转头,对上了北漠瑶的眼睛。
男子没出声,回看她的眼底,透着一缕无声的请求。
在果果的记忆里,北漠瑶骨子里其实很高傲的,很少求人,可自从他腿残废了后,他因为那个女孩,总是三番五次的求她……果果移开视线,听着听筒里再次传来的云染的声音,怎么都开不了口。
北漠瑶握着她手腕的指尖,轻轻地加大了力道。
果果下意识地往北漠瑶那边看了一眼,男子冲着她动了动唇,没有发出丝毫的声响,可她从唇形上清楚地看到了他想说的话:“果果,求你。”
果果用力的咬着牙关,吞咽了一口唾沫,在北漠瑶再次用唇形说出“求你,我真的没别的办法”时,她的眼底一红,然后就对着手机话筒,妥协出声:“您好。”
伴随着果果的声音响起,云染那端陷入了一团安静。
“你是云小姐吗?我是果果。”
“你,你好,我,我找陆,北漠瑶……他,他在吗?”
果果本能的看向了北漠瑶,听见云染结结巴巴话语的男子,没有半点要反悔的意思,冲着她没有迟疑的点了点头,示意她按照他的说法去做。
“半城哥吗?他在洗澡……”果果用力的扣紧书桌,语气从容的回。
她的话都还没说完,电话里就传来“啪”的一声响。
“喂?云小姐?喂?”果果担心云染出了什么事,反复的喊了她好多遍,都没得到回应,就在她望向北漠瑶,去寻求下一步怎么做时,坐在轮椅上的北漠瑶,忽然从她手中夺走了手机,按断了电话,然后给云染回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没几声,没挂断。
她拒接了他的电话……北漠瑶举着手机,维持了好一会儿动也不动的状态,然后才手机慢慢的从耳边拿下来,放在了书桌上,然后仰起头,冲着果果浅浅一笑,仿佛刚刚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音质温柔的开口说:“果果,很晚了,早点睡觉。”
“半城哥……”果果担忧出声。
北漠瑶笑了笑:“女孩子晚睡对身体不好,乖,赶紧去睡吧。”
果果眼底一酸,再也说不出来话,转身,冲着书房门外跑去,关门时,她往屋里看了一眼,清楚地瞄见,北漠瑶的手,正用力的抓着自己残废的那条腿。
果果抬起手,胡乱的擦了一下自己脸上滚落下来的泪水,急匆匆的关上了门。
她靠在门板上,屏着气息站了片刻,听见身后的书房里依稀传来打火机点火的声响,过了没一会儿,有着北漠瑶猛烈的咳嗽声传来。
咳着咳着,果果清楚地感觉到,北漠瑶的咳嗽声中,染了一丝丝很轻微的、颤抖的哭腔。
……
第二天的北漠瑶,比果果想象中来的更若无其事,风轻云淡。
吃过早餐,北漠瑶坐在阳台上,沐浴着阳光,开始开视频会议。
果果将电视调成静音,窝坐在沙发上看连续剧,她耳边时不时地传来北漠瑶的讲话声,条理分明,思路清晰,果果在电视剧插播广告时,往北漠瑶那边看了一眼,靠在轮椅上的他,姿态淡定温雅,找不到半点与悲伤难过有关的蛛丝马迹。
昨天那个女孩听见她说的话后,反应那么强烈,明显是被伤到了,她都能感觉到,半城哥肯定不会感觉不到,可他却像是没事的人一般,一如既往的过着忙碌的日子……难道他真的放下了?
果果频繁的观察了北漠瑶很多次,始终没有在他身上抓到不对劲的情绪,渐渐地放下了心。
吃过午饭,果果看北漠瑶组捧着电脑,浏览邮箱,俊朗的脸上没什么太大的神情,姿态淡然的仿佛人世间所有纷扰都与他无关一般。
甚至在果果给他递过去一杯咖啡时,他还停下了打字的动作,抬起头,冲着她笑了笑,他的眼神清澈如水,无伤感无落寞。
昨晚没睡好的果果,以为北漠瑶真的没事了,没再打扰他的工作,直接回卧室补眠了。
果果没订闹铃,一觉睡到自然醒,睁开眼时,窗外天色已黑透。
她恍惚了几秒钟,猛地摸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已是晚上八点钟,半城哥晚饭还没吃呢……
果果忽的跳下床,冲出了卧室。
客厅没开灯,漆黑一片,她抹黑走到开关处,按了一下,然后在阳台上看到了北漠瑶,他依旧坐在轮椅上,手中拿着一份文件,头歪着,像是工作累了,睡着了。
果果拿了一条毯子,轻手轻脚的靠近,她弯身,先将文件从北漠瑶的手里抽走,随手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时,有张纸从文件里飘落了下来,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手写字。
果果好奇的低头看了一眼,全都是大大小小的“暖暖”。
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击了一下,她的呼吸一窒,过了一嗅儿,才将毯子轻轻地披在了北漠瑶的身上。
原来,他不是已经接受了现实,他只是被迫接受了现实。
他看似若无其事,实际上,他为了那个女孩过得更好,承受着比谁都苦楚的煎熬。
她下午在卧室里睡觉,而他坐在这里,一笔一划写她的名字时,心底到底藏着怎样的情感?思念?爱而不得?疼痛?
果果心酸的别开头,准备去拿手机,点些外卖,结果脚都还没抬起来,坐在轮椅上的男子,忽然伸出手,抓了她的手腕:“别走……”
果果背后一绷,转头看向了北漠瑶。
他依旧闭着眼睛,唇瓣动个不停,有她再熟悉不过的名字,从他的唇齿之间流淌了出来:“暖暖,暖暖……”
果果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般,堵得她有些难受。
男子抓着她手腕的力道,正在逐渐的加大,他嘴里的呼喊,变得有些激动:“暖暖,暖暖……”
喊到最后,果果察觉到北漠瑶的声音有些不对,她转头看向了他俊朗的容颜,发现他的面颊上,泛着一抹不正常的红,她眉心轻蹙了蹙,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摸了一下他的额头,烫的惊人。
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烧的?他该不会不是睡着了,而是烧的昏迷过去了吧?
果果焦急的伸出手,摇了摇北漠瑶的肩膀:“半城哥?半城哥?”
她喊了好几声,北漠瑶都没有醒来的迹象,嘴里依旧在低低的呼唤着那个名字:“暖暖,暖暖……”
果果急的掉了眼泪,又叫了北漠瑶好一会儿,然后才反应过来,匆匆忙忙的扑到座机前,拨打了120。
救护车很快赶了过来。
北漠瑶虽然烧的厉害,但好在发现的时间早,没烧伤肺。
医生给北漠瑶扎了吊针,嘱咐果果一些注意事项,便离开了病房。
果果守在病床边,每隔一段时间,会将北漠瑶头上的毛巾换一次。
北漠瑶一整夜都没睡好,嘴里念了不知道多少遍“暖暖”,一直到窗外天色泛白,他终于退了烧,沉陷进睡眠中。
昨晚来医院来的急,换洗衣服都没带,果果看北漠瑶没事了,趁着他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便驱车回家取东西。
乘坐电梯,抵达北漠瑶所在的楼层,电梯门打开,果果还没从电梯里出来,就看到坐在楼道地上,靠着墙壁闭着眼的云染。
女孩的脸色苍白的有些吓人,应该是痛哭过,眼睛红肿的厉害,宛如两个核桃。
果果吓了一跳,在电梯里傻站了好一会儿,直到电梯门快要关上时,她才回过神来,连忙又按了一下开门键,快步的从电梯里走了出来,然后停在云染的面前,低声轻喊了句:“云小姐?”
在冰凉坚硬的楼道里坐着,怕是也没睡好,果果声调不高,但云染还是很快睁开了眼睛。
“云小姐,您怎么坐在这里?”果果弯身,伸出手,拉了云染的胳膊,将她从地上搀扶了起来。
站稳后,云染终于从刚刚昏昏欲睡中清醒了过来,她先回了句“谢谢”,然后就迫不及待的出声问:“北漠瑶呢?”
也对,她能来半城哥的家门口,肯定是来找半城哥的……只是,半城哥拜托过她,不要在她面前泄露他的任何事情。
果果咬了一下唇角,没说话。
云染透过果果的神情,隐约的猜到她心底的顾忌,“我知道,是他不让你跟我讲的,但是,我什么都知道了。”
果果睁大了眼睛,虽还没开口说话,但那神情,显然是在诧异云染怎么知道的。。
“你跟他,不是我以为的那种关系,对不对?”云染又开了口:“你可不可以,跟我讲一讲,他这段时间,是怎么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