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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停了,整个山林越发像是一只蛰伏在黑夜里的巨兽。
刑如意举着简易火把从破庙里跟出来,却不见了常泰以及那个神秘人的影子。
就在刑如意从乾坤袋里掏出狐狸送她的骨哨,准备向狐狸求救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的肩膀也被人轻轻拍了下。转过身,简易火把制造出来的碎光落在了那个神秘人的脸上,刑如意终于看清,那是一个留着胡须的道士模样打扮的中年人。
道士盘着标准的道士发髻,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连一根跳跃出来的头发丝都没有。发髻上插着一根像是用筷子改良而成的木簪子。身上的道袍,虽不是破破烂烂的,但看起来也不怎么新。脚上的鞋,倒是双新鞋。可惜,这鞋底沾了泥印子。
“道士?”
“贫道姓莫。”
“莫道长。”
“如意姑娘。”道士露出一双笑眼:“如意姑娘不必慌张,那位常大人亦是安全的。”
“你认识我们?”
“认识你们很奇怪吗?”道士反问:“贫道也是进过洛阳城的。”
“哦。”刑如意轻轻哦了声,只是警惕的看着这个道士,没再往下细问。
“那庙里的东西最是喜欢八字轻的人,常大人没有死在这庙里,算是福气大的。至于如意姑娘你,贫道救不救的都无妨,那个东西,还伤不了姑娘。”
“你知道那庙里是个什么东西?”
“贫道知道。”
“是个什么?”
“是个梨花怪。”
“梨花怪?这梨花怪又是什么?”见那道士要走,刑如意拿着火把跟了上去:“常大哥呢?刚刚是不是你把他给抓走的?人呢?你把我常大哥抓哪里去了?”
“如意姑娘跟贫道来就是。不远,就在那边。”道士朝着一个黑黝黝的地方指了指,等到了跟前,才发现是个树洞。树洞不大,刚刚好能容纳下三个人。树洞里没有生火,却在最里面挂了一盏马灯。马灯的灯光十分微弱,勉强能找出一小片光来。
“上回进城时忘记给这灯里买油了,两位凑合些吧。”道士走到常泰跟前,伸手在他身上点了下。常泰捏了下胳膊,倒是没冲这道士发火。“长夜漫漫的,不如贫道给两位讲个故事吧,一个跟那庙宇有关的故事。”
“好听吗?不好听的故事,我可不听。”
“应该还算是好听的吧。”道长捋了捋胡子:“我这个故事的名字叫做《梨花怪》,这个怪就是妖怪的怪。”
“妖怪?这村子里真有妖怪吗?”
“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道长指着那个破庙问:“你们可知道那破庙里供奉的是谁?”
“是谁?该不会就是你故事里的梨花怪吧?这梨花不是白的吗?怎么那破庙里的女神像身上穿的却是黑色的衣裳?”
“最初是白色的,后来染了血,就变成了红色。再后来,日子长了,那红色就变成了你们现在看见的黑色。这个故事,要从很久以前说起……”道长半眯了眼,看向外头那隐没在黑暗中的破庙:“那庙不是用来敬神,而是用来镇鬼的。那鬼,就是立在庙里的那个没有头颅的女人,她的名字叫做白梨。”
十七岁那年,白梨嫁给了大口村村长的儿子。刚成亲那会儿,小两口也是你侬我侬,羡煞坏了旁人。可成亲后的第二年,这村长儿子就变了心,又从城里带回来个花枝招展的姑娘。听说那姑娘极擅弹琴,是村长儿子花了家中大半积蓄才从楼里赎回来的。村长之所以同意儿子将那姑娘带回家,是因为算命先生说的一句话。算命先生说,这位姑娘,虽栖身花楼,却是个当四品官夫人的命。
一个花楼女子,不说是低贱到尘土里吧,也不能飞上枝头做凤凰啊。这村长,原是不信算命先生说的那些话的。可这姑娘说了,说只要村长儿子娶了她,且让她成为正妻,她就有办法为村长的儿子铺路,让他飞黄腾达,成为算命先生口中的那位四品官老爷。
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村长帮着儿子,将这花楼女子娶回了家。为了能让儿子飞黄腾达,村长还告诉家人,要以平妻之礼对待这名女子,不可轻视。
“这村长也是笨蛋,一个花楼女子,再怎么有能耐,也不可能让一个什么都不会的村长儿子摇身一变成为朝廷的四品官啊。她要真有这能耐,她嫁谁不行,为何偏偏要嫁给村长的儿子,要去跟另外一个无辜的女人抢夺丈夫。”
“如意姑娘这话可就说错了,你可别小看那些花楼女子,能在那种地方混出名头,且还混得风生水起的,哪个不是有些手段的。只是,手段再好,也不是所有男人都愿意以娶妻之礼将她们给带回家的。这位姑娘,亦是如此。她靠着在花楼里经营下来的关系,很快就给村长儿子找了个靠山,并且当真给他谋了一个官位。”
“四品的?”
“不,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官,但这并不妨碍他日后的飞黄腾达。”道士捋着自己的胡子。
“那他后来做成这四品官了吗?”
“不是做成了四品官,而是用别的东西换来了。”
“什么东西?”
“他的原配夫人白梨。”
“白梨?道长的意思是,这个男人,也就是村长的儿子,将自己的妻子送给了自己的靠山?”见道长点头,跟着又骂了句:“这村长儿子也忒不是东西了吧?他还算是个男人吗?一个大男人竟为了所谓的荣华富贵将自己的妻子送给别的男人。”
“从表面来看,的确是这样的,可这背后其实藏着一个更深的阴谋。那花楼女子,我们暂且叫她湘莲,至于村长儿子的那个靠山,我们姑且将他称之为武大人。这位武大人,四十有三,正是得享富贵的年纪,却偏偏患上一种难言之症,且是病入膏肓。为了保住自己的命,也为了让自己有命继续享受好不容易才得来的荣华富贵,他四处找人打听,只为了求得一个能够治他病,救他命的方子。别说,还真让他找到了一个擅长用旁门左道之法帮他治病的高人。这个高人,给他提供了一个八字,让这位武大人务必找到符合这个八字的女人。”
“八字?是生辰八字吗?这个所谓的高人到底想要做什么?他给那位武大人提供的药方又是什么?”
“药引子。”道长睁开了那一双笑眼:“这名女子,不仅要符合高人写下的那个生辰八字,还要与男子成婚不超过两年,且腹中已有成型的胎儿。只有同时满足这三个条件的女子的血,才能够成为治疗武大人疾病的药引子。经过这位武大人多方派人打听,终于找到了白梨。那个时候,白梨与自己的夫君刚刚成婚满一年,只是腹中没有孩子。”
“那个花楼女子,也就是道长口中的湘莲,应该是这位武大人事前安排好的吧。”
“没错,这个名叫湘莲的女子,原是这位武大人的相好。只是出身低微,连到武大人府中做通房的资格都没有。武大人允诺湘莲,只要湘莲能想办法让那个白梨怀上孩子,再将她送到自己府中,他就给湘莲谋一个大富贵,让湘莲成为真正的官家夫人。”
“不用说,这两个人的计谋肯定是得逞了。”
“没错,就在湘莲嫁到村长家不久,白梨就有了身孕。”道长又开始捋胡子:“白梨有了身孕,武大人所要求的三个条件也就齐全了。在湘莲不断吹着的枕边风下,白梨很快就被当做礼物送到了武大人府上,成为了给武大人配药的药引子。”
“这白梨既变成了武大人的药引子,又为何变成了厉鬼被镇在这破庙里。”刑如意才刚问完,就抬手在自个儿脑门上拍了下:“瞧我笨的,怎么还问这么愚蠢的问题。这当然是那武大人的裁了,觉得白梨这个药引子没用了,想要一脚踢开,却又担心被外人知道,议论纷纷的干脆就让人把白梨母子给杀了。这白梨,先是被自己的夫君背叛,跟着又被自己的夫君卖掉,后又被武大人当做药引子每日取血。好不容易熬到武大人裁了,自己和儿子却惨遭杀害。这么惨的人生,要是不变厉鬼,还真有点儿对不起自己。”
“那位武大人的确不是什么好人,却唯独没有杀害白梨母子。至于原因,没有人知道。兴许是他突发善念,兴许是他觉得白梨可怜,又或许是他担心,将白梨母子杀死之后,自己若是旧病复发就没有了药引子,总之,在他的病症好了之后,就把白梨母子送回了她原本的夫家,且要那个男人好好对待白梨。”
“那这白梨是怎么死的?”
“是被湘莲杀死的。湘莲虽如愿坐上了官夫人位置,却因为身体的原因,始终没能给自己的夫君生下个一儿半女。白梨是带着身孕进到武家的,这在武家待了几年,回来时,不仅容颜未改,竟还比之前美艳了几分。且这手里还拖着一个能够喊爹爹的与村长儿子长相十分相似的男孩儿。而此时的湘莲跟村长儿子的相处越来越不融洽,村长儿子也越来越思念自己原本的妻子。
加上这荣华富贵原就是用妻儿换回来的,心里多多少少也带着些亏欠。如今失而复得,他自是高兴不已,对白梨和孩子也就越发好了。湘莲看在眼里,恨在心里,唯恐自己多年的努力是给旁人做了嫁衣,就一不做二不休,趁着村长儿子带妻儿回乡祭祖时,将白梨母子给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