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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被迷晕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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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尔用力地打开门,门被狠狠的撞到墙壁上,巨大的碰撞声在走廊里回荡,同时还有一个急促的脚步声。他看到一个黑影正向走廊的尽头跑去,和录影带中凶手的身形非常相似,可能是录影带带来的打击,或者是对塞西莉亚的保护意识,让他的血液像要随时喷发出来,他不假思索地向黑影的方向跑去。

尼尔疯狂的跟在那个黑影之后,飞奔出阴暗的走廊,冲到大街上,再到泥泞的小巷,尼尔奋力地追赶,却怎么也无法缩短中间的距离,地上久未干透的淤泥飞溅到他的裤脚和大衣上,手中的枪在夜色中依然引起了行人的注意,路人纷纷惊慌失措的退避到两旁。透过街上昏暗的灯光,看到那个人身穿一身黑色的西装,双臂拼命地向前挥舞着,白色的衬衫袖口在黑西西装的映衬下显得更加明显,和录像带中相同的那条让人感到压抑的鲜红色领带飘动在他的肩膀上。

这一缕在黑夜里舞动的红色让尼尔亢奋的身体不知疲惫的向前追赶。不知追了多久,黑影突然消失在一个僻静的小巷尽头,尼尔追到巷口,左右张望,很久没有运动过的身体直到停下的那一刻,才向他发出警告。他喘着粗气,四周没有半个人影,只有路灯下纠缠在一起的昆虫和远处的一个垃圾箱。浑浊的空气中弥漫着腐烂的味道,尼尔双手低举着枪,拖着透支的身体向垃圾箱慢慢靠近,目标在视线里越来越近,他轻轻地深吸了一口气,一个箭步冲向垃圾箱后,可后边竟然空无一物,只有一只被他吓跑的野猫。

第一次和凶手在如此近的距离接触,却没能将他抓到,尼尔张望着四周,周围的景物像静止了一样没有任何不寻常的变化,只有不断传到耳朵里的昆虫的叫声,紧绷的神经慢慢松弛了下来,他叹了口气,慢慢把手中的枪收了起来,准备往回走。就在此刻,突然一个人从背后用一块湿布捂住了尼尔的嘴,“乙醚!”尼尔心里突然一惊,这种味道是他所熟悉的,脑海中迅速浮现出第一死者的那份验尸报告。尼尔一只手抓住那只带着乙醚味道的手臂,另一只手伸到脑后想去抓凶手的头发,却怎么也抓不到,经过几秒的挣扎,双脚开始变得不受大脑控制,像脱离了身体一样没有知觉,无法站立,眼前的小巷开始旋转,尼尔并不是一个怕死的人,换句话说,他认为现在的生活和死了没有任何分别,但在这种情况下,在这件事还没有完结之前,始终是非常遗憾,很多人说死前的一秒会回忆这一生的事情,而在他昏过去的瞬间,头脑中唯一掠过的景象就是维多利亚,所有和她在一起时的情景像电影片段一样压缩在这不到一秒的时间里。

“嘿Y!醒醒!”一阵阵的头痛伴随着脸上酸麻的感觉,尼尔慢慢睁开了眼睛,刺眼的阳光让他觉得精神更加恍惚,一时感觉不到自己是在哪里,为什么会这样。

第一个看到的便是雷蒙德,他一只手拽着尼尔的领口,一只手朝他的脸上不停地拍打,像终于逮到了出气的机会,而这张熟悉的肥脸却带给了尼尔的从没有过的亲切感,并没有让他生气。“兄弟,你终于睡醒了。”

“这是哪啊?现在几点了?”尼尔迷迷糊糊地说道。

“快中午了。”

“你怎么在这?”尼尔看了一眼那只抓住自己领口的手,问道。

“我也不想在这,你给人家清洁大婶吓坏了,以为你死了呢,赶紧报警了。”

“噢。”

“怎么了?昨天是打完野战觉得太累了就在这睡了,还是这里的气味让你有家的感觉啊。”雷蒙德讥讽的说。尼尔转头看见自己躺在垃圾箱旁,马特站在雷蒙德的身后冲他傻乐。

“一会儿再说吧。”尼尔扶着雷蒙德站了起来,脚还是感觉有些发软。

坐在雷蒙德的办公室里,尼尔并没有感到重生的喜悦,只是感觉又回到了那个他看来无所谓的世界和无所谓的生活,不过以前看到雷蒙德时候的那种反感已经不在了。

雷蒙德还是惯例一样的整理一下自己的西装,然后坐到那个摆着鱼缸和花花草草的办公桌后面,尼尔向他说了昨天晚上发生的情况,而他似乎并不在意这件事,比起尼尔的情况他更关心整件案子的调查进度,甚至可以说尼尔与凶手的擦肩而过让他感到很不爽。

“带子和法证那边的报告我都看了,马特也跟我说了现在的情况,这么多线索都有了,我想破案对你来说并不会用太长时间吧。”雷蒙德坐在那里打着官腔说道。

“我在想这些凶手故意留下的线索到底能不能称得上是线索,还有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我想不出他这么做有什么动机。”案发到现在的种种事情让尼尔感到困惑,虽然他知道对雷蒙德说这些话没有任何意义。

“不管这些线索到底是不是线索,你总得去查吧,这些还用我教你吗?”雷蒙德显然不想再听到尼尔说的任何话。

“这件事我会让你满意的。”尼尔说完便和马特走出了雷蒙德的办公室。

“我们要不要把昨天晚上的监控调出来查查?”马特对尼尔说。

“不用了,昨天我在追他的时候已经看过周围了,整条线路没有一部监控。”

“他这么做是为什么呢?早已经设计好的逃跑路线,像孝子恶作剧一样恐吓你的女友,把你迷晕又不杀你,不用说之前的那箱死老鼠了肯定也是他做的。”

“我也想知道他到底想在干什么,感觉整个过程更像是他安排的一个游戏,而我是其中必不可少的成分…先不说这个,我要的东西整理出来了吗?”

“我的效率你是知道的,”马特走到自己的桌子上拿起一个档案夹,翻开说,“全市像镜子里那样的钟楼一共有七座,分别分布在东南西北,全市的两个机场,在城东和城南,在机场附近,又有钟楼,就只有城东的机场了,因为这座钟楼四面都有时钟,所以四周的楼房都有可能,不过钟楼的北边没有建筑,只有东南西三面有,”马特拿出一张地图指着说,“在地图里可以看到,能在窗口看到钟楼的只有它附近的五栋楼房,西面两栋,东面两栋,南面一栋。有那个牌子红酒的酒行就比较多了,酒店、商场、酒行都算上大概有三十八家,我在地图上都标出来了。”

尼尔拍着马特的肩膀说:“干的不错,拿上衣服走吧。”

这座钟楼的方向也指向他心中那个一直散发着神秘气息的电话亭。

“你不休息一会儿吗?”

“昨天晚上睡得够多的了。”尼尔调侃地说。

马特低头笑了一下。

尼尔驱车驶向城东的机场,不久便看到了那个镜子中映射出的钟楼,钟楼很高,离很远都能看到,也正因为如此,让周围的建筑都显得有些矮小。尼尔开进了那条矗立着几栋旧楼的街道,零散的垃圾袋在这条并不是很宽阔的街道上滚动,街上散落着一些小贩,做着廉价鞋袜、衣服和一些看着很肮脏的快餐的生意,随地可见的易拉罐和一次性碗筷,整条街被四面的居民楼围住,阳光几乎照不到这里,四周散发着一种潮湿腐败的气味,建筑破旧不堪,看起来像快要倒塌一样,墙上的红砖已经变成了灰褐色。这里的居民似乎住的很开心,阳台和窗户上挂着洗完的衣服、床单,没有拧干的水滴不停地掉落下来,滴在瓦片和地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尼尔看着手中的钟楼图片,寻找着方向。

“咱们从哪栋开始查?”马特在一旁说。

“不用找了,就是这栋。”尼尔指着南面说,“图片里钟楼的背景什么也没有,其他的方向都会看到一些书和其他的东西,只有在那栋不会看到这些。”

狭窄的街道被三面的楼围住,房屋虽然破旧,但是很高,这条街道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可以看得见天的隧道或者说是一个峡谷。尼尔把资料扔回车里,便和马特一起向这条“隧道”的深处走去。正当中午时分,家家户户饭菜的味道从窗户里飘出来,和路边食物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掺着湿气扑面而来,马特不时地拽着大衣,整理着自己紧张的情绪和手心上不由自主冒出的冷汗,尼尔反而轻松很多,可能在他认为这么明显的线索是完全不真实的,徒劳无功也只是凶手想从消遣警方中找到乐趣。

青绿色的电梯门上贴满了各种小广告,有治疗暗病的也有送外卖的,墙皮也因为年代的久远和常年的潮湿基本已经掉光了,楼道里的味道更让人难以忍受,马特从兜里拿出手帕捂住鼻子,皱着眉头看着尼尔,而尼尔显然对这些并不在意。

电梯在七层停住,尼尔和马特走出电梯,在这种古老的建筑内部,它的格局让人感到尴尬,中间一条长长的走廊,房间全部在走廊的一侧,整齐的排列着,而走廊的另一侧是一排可以看到街道的窗户,尼尔推测着这间房子的大概位置,马特小心翼翼的站在一旁打量着四周,生怕会出什么乱子,紧张和害怕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

尼尔指了指走廊中间的一扇门,示意就是在这里,确实,这扇门太引人注意了。门口铺着一块长方形的红色地毯,就像是那天在夜幕中飘动着的红色领带。这块红色在视野里异常的醒目,就好像是路标一样在向尼尔发出暗示,地毯上几乎一尘不染,与整个的街道和这条肮脏的走廊格格不入,两人双手握枪,慢慢走近那扇门,一左一右靠在门的两侧准备着,尼尔用左手握住枪,紧贴门旁的墙壁,用右手敲了几下门。马特在一旁紧张的看着尼尔,不停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握枪的手指也在不停的活动着。

反复地敲了几次,屋内并没有人回应,马特双腿前后开列,膝盖弯曲着靠在墙上,做出时刻准备着往前冲的姿势,手指还是在不停地活动,再配合上纠结的表情,看起来十分滑稽。他抬着眼睛看着尼尔,眼神里有些紧张和害怕,又像在等待着给他下一步的指令,尼尔歪着嘴笑了一下,直起身把枪塞进枪套里,走到门的前面,准备破门而入。

“你要干嘛?”马特问。

“这不是很明显吗?”

“这是犯法的,咱们先回去申请搜查令吧。”

“来不及了,先进去再说。”话音没落,尼尔便一脚踹开门,马特在一旁捂着脑门自言自语道:“又是这样。”

房间里空无一物,录影带中的铁床,沙发,所有的一切都已经不在了,只剩下空荡荡的灰色房间和紧紧拉住的迎着窗口的风轻轻摆动的落地窗帘,像是在嘲笑他们一样。强烈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射进来,带走了一丝压抑,却给了这个空间一种异常的安静。房间里充满着消毒水的味道,深灰色的水泥地像门口的地毯一样干净,墙壁和地面都用水泥重新砌过,整间房子只有一个客厅和一个卫生间,卫生间里同样找不到任何东西,白色的洗手池和马桶被清洗的像新的一样,几条下水管道在头顶上交错。尼尔把窗帘拉开,看着窗外远处的钟楼,再次确定录影带中的房间就是这里。他在房间里踱着步,想象着这个房间里曾经摆放着的东西和发生过的一切,记忆中的画面带来的压迫感让他感到紧张,他开始仔细的检查着地面和墙壁的每一寸,但竟然没有找到任何残留下的东西,这间房子看起来就像从来没有人住过。

尼尔俯身蹲在地上,用手擦了一下地面,看了看手上的灰尘,说:“这里最少有一个星期没人住过了。”

“也就是说那卷录影带最少是在一周前录好的,可他又是怎么知道你这周的行踪呢?”马特说。

“这也是我想不通的。”

尼尔站起身,走到卫生间冲了把脸,双手支在洗手池上,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张疲惫的脸,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完全被忽略掉的地方映射在了镜子中--一排鲜红色的字。这排字就写在头顶一条水管后面的墙壁上,尼尔马上回头向上看去,发现只有透过镜子才能看见那排字。字写的很小,尼尔把马特叫了过来,让他蹲在地上,尼尔左手从兜里拿出一个小型手电筒,踩在马特的背上,右手抓住头顶的下水管道,靠近那个夹角的缝隙--我在另一个地方等你。虽然尼尔早就想到这里不会有什么发现,但这种被安排的感觉依然让他感到无比的气愤。

“怎么会用口红写字呢,他不是个男人吗?”马特问道。

“叫人过来吧。”尼尔对马特说,“把房东找出来问问。”

不久,这个平静的街道就挤满了人,房间的门前贴上了警戒线,走廊里挤着警察和“热心”的街坊,法证在房间里仔细采证和对现场进行拍照,经过了一段时间,始终没有发现有任何可疑的迹象,就连在现场喷洒过发光氨后,仍然没有任何血迹反应。尼尔站在走廊的窗户前,看着楼前满地垃圾的街道,抽着烟,似乎这种结果并没有让他感到意外。

雷蒙德趾高气昂的走了过来,脸上带着一股怨气,“又让他跑了?”

尼尔没有说话也没有看他,把烟头扔在地上,往走廊人少的一边走去。

“说话啊!”雷蒙德往前跟了几步,开始变得不耐烦。

“这里一个多星期没有人住过了,人去哪找?房间用消毒液清理过,从墙壁到地板全都用水泥重新砌过,别说血迹,连根毛也没有啊。”尼尔转过身用手指着房间的方向说。

“别跟我说这些,这是你的问题,我只看结果。我再给你一周时间,不管怎么样你也得给我交个人出来!”

“两段录像里凶手前后体型都不一样,到现在都没法确定凶手到底是不是一人,性别,年龄,动机,什么都不确定,怎么交人,我只能尽力,我比你更想知道他是谁。”说完尼尔把头转向窗外。

“这是你的事!你要想办法给我解决!”说完雷蒙德便愤怒的走向电梯。

房东是个大概60岁左右的老妇人,面相看着很慈祥,从穿着看是个很传统的老人,老妇人手里拎着刚买回来的菜,完全不知道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马特把她领到尼尔的面前,房间和走廊里的这些警察似乎让老妇人很惊慌,神情紧张的走过来,不时的把头探到房间里看,自言自语的说:“啊!怎么这样了!”

“您就是这间屋子的房东吧?”尼尔拿出警员证给她看。

“什么?”

“她…听力不是很好。”马特在一旁解释道。

尼尔又大声的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对,这间,还有这几间都是我的。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多警察?”老妇人惊慌的说。

“我们怀疑这里发生过一宗命案,想跟您了解一下情况。”

老妇人听了差点晕过去。“不会的,这里很久没有人住过了。”

老妇人的话让尼尔感觉像一头栽进了水缸里。

尼尔沉默了一会儿,问道:“有多久了?”

“大概有半年了。”

“半年!怎么可能!这里一直没有人租过吗?”

“其实这里一直有人租,她差不多一年前租下的。”

“她?是个女人吗?”

“对,是个个子高挑,不怎么爱说话的女人。”

“叫什么名字?您能跟我具体说说吗?”

“叫什么…我忘了,我要回去找找租赁合同,上边有。”

“您家在哪里?”

“这间就是。”老太太指着旁边的那扇门,原来凶手的这个房间与房东只有一墙之隔。

两人随老妇人走进了她家,里边没有人,桌子上放着她和丈夫的黑白照片,尼尔拿起照片看了一眼。

“我老伴死了七年了,现在就我一个人,儿女都结婚了,很少过来看我,我平时就跟街坊们打打牌聊聊天。”老妇人把茶壶放到茶几上,“你们先坐着,我找找看。”

房间很干净,摆设也很简单,透着一种安静祥和的感觉。

“对对,就是叫这个名字。”不久老妇人指着手里的租赁合同走过来,尼尔接过合同,非常简单的一张白纸,上面有一些手写的条款,合同最后的签名--莎朗塔特。字迹和寄给尼尔的那张卡片上的字迹很像,但是比它要潦草很多。

“她写字是用左手还是右手,您还记得吗?”尼尔看着上面的名字说。

“左手,不过她是先用右手拿的笔,然后犹豫了一下,又换成左手拿笔签的名,我当时觉得有点奇怪,所以对这件事印象很深。”

“您有她的身份证复印件吗?”尼尔问老妇人。

“没有,我不是很懂这些手续,而且她一次性付了一年的房租,我看她样貌很干净,也就没多说什么。”

“您跟我形容一下她吧。”

“我想想,她很瘦,个子挺高的,皮肤也不错,话不是很多,但是很温柔,感觉挺有教养的。”

“您能帮我们画出他的样貌吗?”

“这个可不行,”老妇人摆摆手说,“她每次都是戴着一个大墨镜,我都没见过她长什么样,就看过她身份证上的照片,不过都一年了,我早就记不起来了。”

“她的脸型什么样?圆脸、尖脸,或者是什么样子,有没有什么身体特征?比如胎记,痣,或者走路跛脚之类。”

“每次看见她都带着手套,穿一件大风衣,裹的很严实,脸很瘦,尖尖的,有一次我还说让她多吃点东西呢,看着跟大病初愈似的,不过皮肤很干净,肤色也不错,特征…好像没什么,每次看见他都是差不多的打扮,一个大大的帽子,一个很大的墨镜,而且一直都穿着丝袜,腿很细很直。”

“那她有没有带耳环之类的饰品?”

“这个没有太注意过,我印象里应该是没有。”老妇人想了想说。

“身高呢?大概是多少?”

“记不清了,应该挺高的,到你眼睛的位置吧。”老妇人上下看着尼尔说道。

“有没有穿高跟鞋?”

“谁会注意那么多啊,警官。”

“她是怎么找到您这里的?”

“她说是跟附近的人打听的,知道我这里有房子出租,这几栋楼里有很多租户,来来去去的也很多,谁也不会打听太多事的,更何况她直接付了一年的租金。”老妇人的语气里透出了一丝商人本性。

“您说这里有半年没人住过了?”

“是啊,差不多半年前她跟我说要出国,这段时间都不会回来,房子她会继续租。”

“您确定这半年她一直没有回来过吗?”

“当然确定了,”老妇人用很肯定的语气说,“我每天不是在家待着就是在这附近遛弯,这几栋楼的人我也都认识,我们经常一起聊天,前几天还聊起她,说房子快到期了,她也一直没回来。”

“她半年前一直都是一个人住着这里吗?有没有看到她和什么人在一起过?”

“其实她半年前也不怎么来这里,每次都是夜里一个人回来,我们还猜她可能是做那行的。”老妇人带着一点厌恶的表情小声说道。

“有没有听到她打电话,跟什么人联系过?”

“没有,她很安静,每次都是一个人来,一个人走,也很少跟我说话,见面只会对我点点头笑一下。”

“没有发生过让您觉得不太对劲的事情吗?”

“这倒没有,我很少能碰见这样的住客,其他的都是三天两头的找我,灯坏了啊,下水道堵了啊,我一个老太太哪做得了那些事啊,要不就是三更半夜吵吵闹闹,烦死了。”

“好的,如果她再和您联系,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们,一会儿有人会来找您,到时候麻烦做一下嫌犯的拼图,这张合同我要拿回警局。”说完尼尔把合同递给马特说:“让同事回去找笔迹专家跟那张卡片上的字做一下对比,还有查查这个叫莎朗塔特的女人。”

每当没有头绪或者心情不好的时候,尼尔总会来那间咖啡馆,不知道是为什么,总像被一些事情牵引到这里,同样的位置,同样的望着窗外的小巷。

一阵风铃声,马特推开门走进那间咖啡馆,坐到尼尔的面前说:“查到了,不过可能答案会让你很头疼。”

“是什么。”

“有好消息和坏消息,你想听哪个?”

“坏消息就是你再不说的话,你会死的很难看。”尼尔胳膊支在桌子上,拿起手边的叉子,向坐在对面的马特画着圈比划着。

“好好好,合同上的字迹和寄给你的卡片上的字迹是吻合的,证明是同一个人,而且乔治的客户名单上,有莎朗塔特这个人,她曾在乔治那里买过保险,但是坏消息就是,最符合目击者描述的年龄、样貌的这个莎朗塔特,在五年前已经移民去了英国,这五年里并没有离开过英国,没有她的出入境记录,并且,最奇怪的就是,她在一年前的一宗交通意外中,已经死了。也正是因为这样,当时在调查乔治的客户的时候没有联系到她,也就没有太在意这个人,没想到会是这样。可是同事已经查过,在乔治那里购买保险所用的身份证,相片,正是这个已经死了一年的人。”

“这个凶手和这个已经死了的莎朗塔特到底有什么关系呢。”尼尔紧锁着眉头说。

“从现在查到的事情上来看,凶手应该和她没有任何关系。这个叫莎朗塔特的人,出身名门,有一个资产雄厚的父亲,生活非常奢华,但是人好像很内向,不是太善于交际,而且几乎没有出席过任何活动,十年前家人介绍参加过一个模特大赛,而且拿了冠军,不过之后就再没什么消息,人很低调,后来五年前她父母婚姻出现问题,离婚之后他就和母亲一起移民去了英国,她的朋友不多,但都是身份相当的人,怎么会和一个变态杀手有关系呢。”

“她之前在哪个学校念书?”

“是一个国际贵族学校,而且是寄宿女校,成绩很好,不过之后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没有去考大学。”

“有和她同班学生的名单吗?”

“有。”马特从公事包里把资料拿出来放到尼尔面前。

尼尔仔细的看着名单,名单上列出的名字都是那些有名的商人和政府要员的千金。正当尼尔用手压在纸上,从上到下一个个仔细看着那些名字的时候,突然一个熟悉的名字出现在眼前--维多利亚,也许这是他早就想到的,但看见的那一瞬间,还是让他感觉心里突然揪了一下。

尼尔沉默了一会儿,便把资料递给马特,说:“和她有关系的人就只有她的同学吗?”

“她是个寡言少语的人,就算别人主动和她打招呼,她一般也不会回应,而且除了学校,她几乎不去任何地方。”

“凶手为什么要用这个人的名字呢。”尼尔忧虑的说,似乎此刻在他的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可能是因为她已经死了吧。”马特说。

“不会这么简单,有那么多死人和失踪人口,为什么要用这个人的名字。”尼尔说完,心中不停的跟自己说--希望这件案子和那个熟悉的名字无关。

“不管怎么样,现在起码知道凶手是个女人了,身高176左右,往好的方面想吧,别把自己弄得那么紧张。”马特说完冲服务生招了下手,要了一杯冰可乐。

“未必,我总觉得很奇怪。”尼尔歪着身子靠在座椅上。

“嗯?”

“先不说那个奇怪的名字,首先,女人怎么有那么大的力气制服一个男人,然后有将尸体连同木板运到案发现场;第二,录影带里的身形怎么看都不会是个女人,我昨天在追他的时候注意过他的动作,身形,完全肯定不会是女人。”

“那就是凶手不是她一个人,还有一个男人跟她一起作案。”马特一嘴理所应当的语气。

“虽然不能肯定,但感觉上凶手绝对不会超过一个人,这么复杂谨慎又不留任何线索的杀人计划,人越多就越容易出错,越容易留下痕迹,哪怕只是多了一个人,还有就是信任的问题,况且在那半年里,她都是一个人进出,从来没有跟人有过联系,就算有,怎么才能一点痕迹都留不下。最让人想不通的是时间,她半年没有来过这里,可地上的水泥是新铺的,卫生间的字也是最近写的,房间也是一周前被打扫过的。”

“她在一周前录完那卷带子,然后再铺地,刷墙,重新整理房间。”

“那么多的家具搬出去怎么会没人发现?更何况还有一个受害者。这些事情太不合常理了。”尼尔紧锁着眉头说。

“回到警局再慢慢想吧。”

“先不回去,去那五家唱片行。”

“不是吧,东南西北都有,全去完要明天了。”马特抱怨道。

尼尔没有作声,依然锁着额头望着窗外。

马特转头看了他一眼,忙说:“好吧好吧,咱们先去哪间?”

“哪个近就先去哪个。”

马特心里默念:希望第一家就能找到线索。

马特按照杰克给的地址,先去了离机场最近的一家唱片行,在城东一条刚刚开发的商业街上,由于是刚开发,街上的人并不多,大部分的商铺还处于空置状态,玻璃门上写着电话,门把手上挂着锁,似乎很久无人问津。

这间唱片行的门脸并不是很大,但是里边装修的很有格调,店里有几排摆放的很整齐的货架,上面大部分都是黑胶唱片,也有少量的CD和电影碟,墙壁上挂着几张绝版的黑胶唱片,店铺比较深,最里边有两张复古的欧式沙发,款式和录影带中的沙发很相似,沙发旁放着一台古董留声机,传来节奏轻快的钢琴曲。

“这是不是就是升C小调夜曲?”尼尔对马特说。

“对,肖邦的升C小调夜曲,你听,节奏轻柔飘逸,又透着一些哀伤,这是他的遗作。先生,你很有品味,你听,这种音质,这种浑厚的感觉,现在的CD根本比不了。”一个中年男人热情的走到尼尔面前说道。

“这张唱片卖的怎么样?”尼尔问道。

“还不错,找的人挺多的。”

“还有别家卖这个吗?”

“我知道的就我这一家,您想买吗?”中年男人显得有些不耐烦。

“我们是警察。”尼尔和马特拿出警员证。

“噢,你好你好。”中年男人又恢复到了刚才热情的神态,分别握了握手。

“我想问你有没有一个身材高挑,大概到我这里,”尼尔用手在自己的眼前比划着向他示意高度,“很瘦,皮肤很好,可能还带着墨镜的女人到你这里来买过这张唱片。”

“没有。”中年男人很肯定的说。

“你再仔细想想。”马特在一旁说道。

“肯定没有,我是这里的老板,其实这张唱片一直都没有人买过,如果有您形容的那个人我肯定会记得。”

“顺便问一下,这曲子有什么含义吗?”

“应该是在描写平静的威尼斯之夜,在恐怖的谋杀景象之后,海水淹没了尸体,但依旧一平如镜地反映着月光”

“好吧,谢谢,如果有相似的人来记得马上通知我。”尼尔递给唱片行老板一张名片便和马特走了出去。

两人走出唱片行没多远,就听到身后有人在喊:“嘿,警官,警官。”是刚才的老板。

“怎么了?”尼尔回过头说。

“您过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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