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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别时的话就像是漩涡,拉住尼尔往下陷,不想挣脱,自责和无助包围在他的身边,无时无刻,无法喘息。他不敢再回酒店,因为那里是这两年来他唯一感觉到开心的地方,有维多利亚,还有那段最后的留言。灵魂已经随着维多利亚最后的眼神和话语抽离出来,停留在了审讯室外,躯壳中仅残留下一点点还活着的气息,身心疲惫的他拖着空洞的躯壳回到自己的住处。
尼尔本想找一个属于自己的空间,彻底地把心里的情感发泄出来,痛痛快快的哭一场,然而回到家中,却没有了这种想法,推开门,风从对面的窗户吹进来,带起窗帘,轻抚在脸上,像在嘲笑着自己。房间中明亮耀眼,而背后的走廊中却阴暗的像黑夜一样。尼尔走进空荡荡的房间,任凭身体陷在那张雪白的床上,整个世界只能听到心跳和窗帘摆动的声音。短暂的宁静之后,便是无比的痛苦,像身体被锁链牢牢地缠住,捆绑在床上,快要被挤碎,就连转动身体或者睁开眼睛的勇气都没有。尼尔的眼眶中没有流出一滴眼泪,这种结果就连自己都没有想到,也让他开始嘲笑自己的冷漠。
桌子上的唇膏不知何时映入了尼尔的眼帘,像是身体控制着自己去寻找,也许是因为记忆角落中的那个身影忽然闪过脑海,尼尔忽然看见桌子上放着的那只唇膏,这时他才意识到,塞西莉亚已经不在了,突然浮现出的记忆和消失的身影让暗淡无光的房间显得更加冰冷。尼尔打开衣柜,寻找塞西莉亚没有走远的证据,里面他给塞西莉亚买的衣服、鞋,都还在,化妆品也放在床头的抽屉里,虽然没有带走任何东西,但那种安全的感觉却越来越远,就像她从来没有来过。
尼尔忽然想起,塞西莉亚曾经对他说过:“我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人,如果有一天你不需要我了,或者我觉得你已经不再需要我了,我会一个人走,不会再打扰你,就像我从没有在你的生命中出现过。”当时他们正躺在床上看一部电影,是一部爱情片,整部电影,塞西莉亚一直靠在自己的身旁,感动的用了一盒的纸巾,电影结束,她趴在自己的身上,说出的这句话。想到这里,愧疚,自责,矛盾,无数的情感同时涌上心头,就像快要把胸口撑裂,眼泪也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一切又回到了原点,回到了一个人的生活,就像尼尔以前的生活一样,空洞,感受不到生命,但这一圈曲折的路程中,发生的这些事情,始终烙在心底,很想当它没有发生过,可这并不简单,他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就是酒精。
尼尔每天都要靠大量的酒精才能让自己入睡,这离奇的两个月里,尼尔先后失去了亲人、一个爱自己的人和一生中的最爱,而自己的无能为力、自卑和逃避让他无法面对自己,甚至连镜子都不敢去看。多数的夜晚,他都会一个人站在那栋盖了一半的楼里,望着楼下,不止一次的想要结束这种痛苦,软弱正吞噬着自己,灵魂在极力抵抗着自己,想要从身体里跳出来,远离这具躯体。灯火阑珊的街道,像瞬间变成无数张嘲笑的脸,有雷蒙德,有母亲,有同事,有记者,有自己最爱的人,也有恨自己的人,还有马特怒视着自己时的脸,就像站在自己面前,用枪指着自己的脑袋,吐沫飞到眼前,一只手掐在自己的脖子上,喘不过气。尼尔很希望这些事都没有发生过,希望维多利亚没有回来过,金尼对她很好,他们在英国过的很幸福,她没有爱过自己,甚至十七年前他们没有在一起过,哪怕就让这件事真的是自己做的,这人生在尼尔的眼里本来就是空虚无聊的,多希望可以闭上眼睛,当睁开的时候,自己在另一个世界里,或许已经死了,在那里默默地祝福维多利亚、塞西莉亚、母亲和马特,让这可怕的一切都结束。
马特的监视并没有因为维多利亚的自首而结束,同样的警车依旧日夜停在尼尔家的楼前,只是马特很少过来,大部分的时间里都是其他警员在这里。尼尔并没有留意这些,监视与否,是生是死,对他来说任何事情都不再重要,每天只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酒瓶,呕吐物,在房间里随处可见。
维多利亚的口供并没有把马特从那条他认准的路上拉回来,他很想找出到底是哪里出了错,但始终无法解释。
“起诉维多利亚的证据不足,她无罪释放了。”警局中,一个警员走过来对马特说。
“你说什么?什么证据不足?”马特说。
“查了她的出入境记录,在时间上根本不符,他是在一年半之前出国,而两个月前才回的国,期间一直都在英国,查了她在那边的信用卡记录,工作记录,钟楼的那个房间是一年前租下的,房东也是在一年前见到的那个女人,还有那个卖酒的口供,这些事情发生的时间她都不在境内。”
马特本来已经认定的杀人方式,却因为这强有力的不在场证据变得毫无价值。马特的头脑一下子陷入混沌,这出乎意料的证据让他手足无措,他想到维多利亚是来顶罪,但却万万没有想到她在案发期间并没有出现过,而他所认为的尼尔的计划中必须要有一个女人才可以完成,如果维多利亚在作案期间并没有在境内,那么房东看到的女人,酒行的酗子在电话亭看到的女人,那个高挑的、躲在太阳镜后的女人,到底是谁,还有谁能为尼尔做出这种事。
马特的头脑中开始犹豫,难道从头到尾都错了,凶手根本不是尼尔,那么为什么维多利亚要来自首,这一点行不通,难道这三宗凶杀案并不是同一个人所为,根本不是连环凶杀案,这也不可能。他不愿否定自己之前做出的判断,认为这肯定是正确的,一定是哪里出了错,随着混沌的思绪,他的额头和手心不由自主的冒出了一阵冷汗。
马特转过头问:“尼尔那边最近有什么动静吗?”
“没有,每天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除了喝酒没有别的,我想肯定是弄错了,不要…”
没等那个警员说完,马特便双手叉着腰,开始自言自语道:“没有理由啊,”
马特双手叉着腰,低着头自言自语道:“他杀了三个人,前两个是为了自己,第三个肯定是为了维多利亚,当她有危险的时候,他一定会做出一些什么,怎么会这么镇定,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啊,难道连这个结果也是在他的计划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