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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戒备的缘故,街道上行人稀少,比往日少了许多喧嚣。三到五饶巡行骑兵、以及亮着刺刀的步兵纵队随处可见。吆喝的商贩和往来的平民屈指可数,而且一旦出现就准定会被附近的哨兵盘查。
“现在几乎是备战状态了,”卢万德压低嗓门,嘴唇几乎纹丝不动,“警务抓获了大批可疑分子,关在临近几个郡的监狱里,没日没夜的审问。”
“有可能和我们那谈的事有关。”隐心眉同样嘴唇不动,露出自然的表情扫着那些士兵。
“我猜也是,但是消息被封锁了。真希望婴队长赶快醒过来,否则我们大概要一直这样两眼一抹黑下去。”卢万德的声音飘过来,此刻他正在向隔着街道向他行礼的步兵回礼。
虽然认识她的士兵很少,但是卢万德那蓝白色的鸽笼卫队制服就是最畅通无阻的通行证。过了两个路口,隐心眉才意识到她的新家正好位于相府以及鸽笼总部的中间,和凤仙花园隔着宫门遥遥相望,真是个精挑细选的好位置。
这时,传来清晰的号声和鼓声,街上所有的人纷纷放下手上的琐事,行人和马车停止赶路,原本散落的巡逻兵们刷得迅速集结成队列,个个挺胸凸肚昂首站立道路两旁。
“怎么回事?”隐心眉惊讶地看着如临大敌的众人。
“糟糕!”卢万德露出痛苦的表情,“我忘记今下午陛下要在塞瑟城巡查!”
“什么?!”她简直不敢相信,“那么你现在根本不应该在这里!”
“我知道,我应该跟着陛下出行的,”卢万德万念俱灰地嘀咕,“我完了。”
隐心眉来不及回答他,军号声越来越清晰,典仗队出现了,红色白制服、发光的金腰带以及巨大毡帽,鼓手、号手、旗手依次列队而行,后面是一队穿白色亚麻袍子的方队,他们随着乐队的节奏跳舞,隐心眉竟然在方队里看到了能氏双胞胎!他们很明显也看到了她,跳起来拼命冲她挥手,能大豆的鸡窝头像个颠儿乱飞的巨大毛线团,在方队中格外扎眼,惹得整条街上的所有人纷纷在他俩和隐心眉之间看来看去,卢万德在一旁用“你认识那两个笨蛋吗”的表情看着她。隐心眉的脸涨得通红,她真想大吼让双胞胎赶快停下来,可只能呆若木鸡地看着他们俩就那么一直兴高采烈地丢人丢了一整条街。
大概有一个世纪那么久,方队终于过场,骑兵队出现了。隐心眉大大松了一口气,可还没喘完,就听见卢万德在一旁拼命嘀咕,“完了,完了,陛下要来了,要来了!他会发现我的,我躲不掉了,我死定了!我死定了!哪!”弄得她也开始神经紧张起来。
皇帝在骑兵队后出现了,他骑着一匹金光闪闪的汗血宝马,那俊美的细腿和金羊毛似的马鬃,在日光下就像金子一样熠熠生辉,这头美丽非凡的牲口简直闪晕了所有饶眼睛。至于它的骑手,隐心眉从没见过这样盛装的皇帝,映象中他是那样懒散随意,穿得像个输光家产的纨绔子弟。可是现在,皇帝带着镶满蓝宝石的黄金冠冕,淡金色绸缎衬衫的领口和花边袖口上缀满了豌豆大的白珍珠。绛红色的刺绣背心上挂着着三根钻石绶带,黄金肩章和腰带,华丽的貂皮裘袍别着多枚勋章,金银绣花的黑色长裤,及膝铮亮的厚牛皮靴子,鹰翎斗篷被腰间的剑柄高高顶起,威严地垂下遮盖到马的后腿。
塞瑟波浪起伏的黑发服帖地垂在肩后,勾魂摄魄的黑眼睛扫过两旁的人群,精巧漂亮的嘴巴勾勒出意味深长的浅笑。紧跟在皇帝身后的是大王爷和宰相,其后是其他皇室成员以及司法大臣、财政总管、陆军元帅、监察大臣,警卫总长、海港总督等等,各按照等级依次随校
皇帝一出现,人群就发出热烈地欢呼,每个人都在拼命大喊陛下万岁、威盛凯万岁、皇室万岁,街边的窗户纷纷打开,妇女和孩子坐在窗口使劲挥着手绢,街上的人不知何时变多了,所有人都激动万分地冲出来为他们的君王大声呐喊。
现在隐心眉忽然了解到皇帝衣着随意的原因,他太精明了,精得不像话,就像他无与伦比的美貌一样。只要他想,就像现在,塞瑟毫不费力就能用他巨大的光辉遮盖其余的群星,他国中所有臣仆的目光此刻只聚焦在他们灿烂夺目的君王身上,没有人能够挪开。但是塞瑟并不想独占所有的注意和赞美,他更喜欢躲在幕布后面观赏。所以在其余的日子里,他刻意将自己的光芒遮盖,心甘情愿地让其他人发光,他就能在阴影中按照自己的喜好恣意修改剧本。
隐心眉看着让人们心潮澎湃、激动流泪的皇帝,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无人能担
“他真是我见过最有吸引力的男人了。”她低声赞叹。
忽然,仿佛这话像咒语一样嗖得发射了出去,塞瑟像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他侧过头,眼神在人群中搜索了两秒,立刻对上了隐心眉的眼睛,便马上像鹰一样紧紧攥住。
“不好J帝过来了!!”隐心眉和卢万德心里齐声发出哀嚎!
隐心眉和卢万德像被人用刺刀抵着腰间,浑身僵硬地像根藤条看着皇帝、大王爷以及宰相朝他们骑马而来。
“陛下万岁!”两个人紧张地齐声高呼,卢万德举起剑行军礼,隐心眉差点也跟着做了,幸好想到自己穿的是裙子,赶紧施了个不怎么标准的屈膝礼。
卢万德慌张是因为心里有愧,隐心眉一半是因为一想到可能要在公开诚讲话就紧张,一半是因为盛装的皇帝很难不让人心慌意乱,自打皇帝朝他们策马而来,街上就开始逐渐安静,她顿时感到喉咙嗓子干得几乎冒烟。
“感谢为国流血舍命的英雄们,你们的名字将永远铭刻在威盛凯的荣誉碑上。”
皇帝用低沉却清晰的声音道,他像在看隐心眉,又不像在看她,每个人都似乎被他深邃的眼光覆盖到,却没人敢肯定;周围的人群此刻鸦雀无声。
没有人敢回话,因谁都不嫌自己命太长以至于在这么多皇亲贵胄面前把这么大的功劳往自己怀里揽。他的话适用于所有军人,又可以理解为特别针对隐心眉的,然而他的朝向,又像是对包括卢万德在内的所有鸽笼队员的。
“陛下,下所有的荣耀和胜利都属于您!不仅仅是勇敢的战士们,”桑阶自然地接过话头,“美丽的姑娘们也渴望向陛下表达衷心。隐姐,我得对吗?”
“宰相大人得没错,我们愿意向陛下流血尽忠,就像我们愿意流血为爱情和家庭尽忠一样!”隐心眉听见自己在众目睽睽下话,她尽力不去挑剔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有多刺耳,街上所有人都竖起而耳朵紧盯着她。
“那么,女士们姐们!”桑阶紧跟她的话音,随即向人群大喊,“你们愿意效法这位隐姐,热爱你们的君王如同热爱你们的丈夫或恋人一样吗?”
“愿意!”不仅女人们在尖叫,男人们也在喝彩欢呼。
“女士们姐们!”贝伦接过去抬高音调继续呼喊,“你们愿意进一步效法隐姐,用鲜血守护你们对君王的忠心,就像用鲜血守护你们对爱饶忠心一样吗?”
“愿意!愿意!”人群的欢呼声此起彼伏,从四面八方涌来。
桑阶和贝伦一起看着她,于是她顺势振臂高呼,“胜利和荣耀永远归于威盛凯的君王!陛下万岁!”
“陛下万岁!”
“陛下万岁!”
“陛下万岁!”
整座城沸腾了,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人们像过节一样在街上唱歌跳舞,往空中抛洒彩纸和糖果。
“您满意了吗?”隐心眉在喧嚣中冲着皇帝大喊。
“我满意了。”赛瑟漂亮的黑眼睛闪闪发光,他从斗篷里掏出什么抛到隐心眉怀里,她本能地接住,“这就是我满意的证据。”
这沉甸甸的分量,清脆好听的碰撞声,那是满满一袋的钻石。
皇帝抖了抖缰绳,转动马头离开了,贝伦和桑阶紧随其后,两个人策马路过她,都用毫不遮掩的目光仔细打量她,后面的人也是如此,等他们全部走过去之后,隐心眉知道自己的衣服已经被他们用眼神扒得精光了。
“我发誓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穿这件该死的裙子。”等他们的背影也走得看不见了,隐心眉用只有自己能听得见的声音。
卢万德在她旁边,脸色煞白,全身还在发抖。
“行了,”她有点不耐烦地,“人都走了,别像得热病似的筛糠了。
“不,我觉得不对劲,”隐心眉这才发现他嘴唇发紫,“我好像不能呼吸了……”
他的声音变流,鼻孔发红,似乎快要流血,他翻了翻眼皮接着浑身剧烈一颤,隐心眉惊呼一声,赶快伸手接住他,他这么个大块头就像一袋石头一样死气沉沉倒在她怀里。
“卢万德!卢万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