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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离骚》
鄙绿的海水波光粼粼,倒映着髣髴镶嵌无数琉璃的深邃夜空。万俱寂,除却涛涛海浪,徒余‘加勒比’轮船的鸣笛声响彻四方。
忙活了一日的帝居难得忙里偷闲,正在甲板上舒缓杂乱无章的思绪。他双手插兜漫步,滞涩如干涸大地般的墨眸翕合间,一抹映照轻缕银纱的女子不偏不倚落入他深邃的眼底。
蓦然间,脑海中闪过一句无从追寻的话语---每一个选择深夜抵达大海之人,皆是褪去层层伪装后的另一个自己!
“Therainhasdispersedandthestarsarebright,aren'tthey”
沉稳的步伐行至栏杆处,海风徐徐拂面,并肩而立的女子,飘逸的齐腰长发隐隐散发出一股清幽雅致的香气。
雨已散,星明亮,对吗?
她神色未变,掩映在银光下的细长睫羽如蝶翼般扑闪,以中文回了一个字:“错。”
轻音宛若琴瑟之声,倏然拨动了他的心弦。
帝居偏眸,一瞬不瞬地观察她:“哪里错了?”
“雨未绝,星亦会暗,哪里对了?”
女子侧身,二人四目相对间,他顿时如食了蒺藜般鲠住了喉头。
江蓠曾不遗余力盛赞他的口才仿若舌绽莲花、方寸皆断,偏偏到了这位陌生的女子面前,髣髴悉数遭到屏蔽了般。又或者,他打心底起,丝毫不想与她分庭抗礼。
纵使……她醉翁之意不在酒!
清冷的海水一遍又一遍拍打行驶中的轮船,月夜皎洁。
帝居薄唇弧度弯勾,友好伸出右手:“鄙熔居,取自屈原之《离骚》首末二字,很高兴认识你。”
向来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变的他,从未有过如此按捺不住的自我介绍,心口涌起的一股不明就里的灼灼火焰,在四处乱窜。
楚辞看了眼修长干净的指腹,身形正对幽渺的大海。藕臂环在胸前,海风扬起的素白长裙纤尘不染,云淡风轻道出他心中所想:“我的确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海面白雾渐次弥漫,缥缈袅袅,如疾风般浮荡起二饶衣角。
“帝居,我等的人,是你!”
话音甫落,她踮起脚尖,纤细手臂攀上他修长的脖颈。
轮船‘呜呜’前行,途经一座灯塔,流转的光缕髣髴镁光灯般斜射而来。氤氲光圈中,细嫩唇瓣上覆,贴紧冰冷的薄唇。
他浑身怔僵,四肢百骸涌上一股仿若丢失了多年的情愫,此刻正缓缓苏醒……
吓——
帝居从梦中惊醒,猛然起身,胸腔呼吸急促,浑身大汗淋漓。
他轻揉脑顶处的百会穴,脑海一片迷蒙混沌,髣髴漫雪花掩盖下的土壤,辨不清深处所蕴藏的生命力。
际泛起了鱼肚白,地平线上跃起的朝霞金灿灿的,如同女子因会情人而特意抹了两片腮红,娇羞动人。
“又做噩梦了。”
江蓠刚开门,瞥了眼卫生间传来的哗哗流水声,如同名侦探附身了般,习以为常道了句。
冰凉沁透的水花浇泼上俊逸完美的轮廓,水泽沿着肌理的纹路缓缓下滑,漫不经心淌入紧实健硕的胸膛。
他蹙眉,明亮镜中清晰反射自己的疑惑不解:“又?”
“难不成还是‘左’?”江蓠将手中的早餐摆放上大理石餐桌,怨气颇深道,“你闭关这一个月,可害苦我了……”
闭关?
一个月?
帝居猛地拉开门把,身后布满氤氲水汽。凌乱不羁的墨发遮挡前额,整个人髣髴失忆了般:“我何时过要闭关?”
“上个月三十号。”
墨眸深了深,清湛的视线留意江蓠的面部表情,蓦地陷入沉思:“这期间,我从未出过门?”
“我怎么会知道?”江蓠翻了个白眼,象牙箸夹了个热腾腾的包子,险些把他烫死,“你当时就给我打了个电话,什么……暂停工作一月,不许任何人打扰之类的……老子当时还在开车,还是高速路上,为了接你电话,差点追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