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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清晖苑后，凤明曦见到南宫无殇，与他聊着闲话；聊着聊着，就聊到南宫绎身上。
对于南宫绎反常的举动，凤明曦心里还是挺担忧的。
倘若事情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将来真不知会闹成什么样。
想起前些日子，他提起百里瞳时的古怪神情，凤明曦心里隐约有模糊念头闪过。
“你对这事怎么看？”
南宫无殇懒懒勾着唇，落在她身上的目光璀璨如烟火：“我能怎么看？百里瞳是大人，阿绎心智虽还是孩子，可身体也一样长成少年了。”
听着他戏谑的口吻，凤明曦心头更生怪异之感。
她狐疑地看着他：“你不觉得阿绎过度依恋百里吗？”
“我记得以前，阿绎一心一意只与你这个大哥亲近来着。”
“娘子，阿绎在慢慢长大。”南宫无殇眸光一闪，心里自然知道她怀疑什么，可他却刻意不跟她明说。有美在旁，逗趣一下亦无妨嘛，“百里瞳不是说，他的心智没有停止成长吗？”
“我觉得这是好事。”
凤明曦心头一跳：“好事？”
南宫无殇笑眯眯往她嘴里投喂一口，漫不经心点着头：“如果百里瞳有这本事，能令阿绎真正长大起来，这不是好事吗？”
这话听着是没错，可凤明曦总觉得有什么古怪。
“百里的医术确实不错。”凤明曦一时想不出这其中的微妙，顺着他的话想到另一件事，“只可惜，阿绎从娘胎就带来的寒毒，如今还是找不到法子拔除。”
只是控制，可不算什么好办法。
南宫绎的寒毒发作频率一旦加快，也就意味着他的情况愈加不妙。
作为自幼就守护弟弟的南宫无殇，除了心理不好过之外，为了救治南宫绎而运功……等等，身体也不会好过。
想到这些，凤明曦心里就不由得发愁。
“你别着急，总会找到办法的。”见她面容含愁，南宫无殇心头揪了一下，伸手将她揽入怀里，“你要相信百里瞳。”
凤明曦也想要相信百里瞳，可她并不愿意给百里瞳太大压力。
这些日子，百里瞳因为她才会往楚国公府跑来跑去。
而且，眼见的，百里瞳本就清瘦的身子，现在变得更加清瘦了。
“我们去看看阿绎吧。”凤明曦的声音自他温热的胸膛闷闷传出。
对那个唇红齿白却又羸弱乖巧的美少年，凤明曦觉得自己对他总难免多几分心疼。
好几次，百里瞳来了楚国公府都对南宫绎避而不见，那孩子心里只怕失望极了，也失落极了。
凤明曦始终没法忘记那天南宫绎急冲冲追来，想见百里瞳一面的情景。
“就你爱瞎操心。”南宫无殇语气纵然含着无奈，却也宠溺地满足她，“既然你不放心那小子，那我们现在就去看看。”
“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两人穿戴整齐出门，凤明曦与他并肩走着，还是忍不住侧头又问他一遍。
她总觉得，对于百里瞳与南宫绎之间，南宫无殇的态度很奇怪。
似乎在纵容，又似乎在观察。
如果南宫绎真对百里瞳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他作为爱护弟弟的兄长，不是应该及时开导南宫绎吗？
南宫无殇看着她俏美脸庞，眸子波光潋滟，眼中清晰倒映着她的倩影，眉梢眼角俱是浓情蜜意。
在这双清亮眼眸静静注视下，他差一点就脱口而出，把心中猜测说出口。
好在，最后及时醒过神，随即勾唇轻笑：“娘子如此聪慧敏锐，莫非没看出来。”
这家伙，还反过来问她，这是打算将她一军是吧？
她十分诚实地眨着眼睛：“不，有聪明的夫君，珠玉在前；我这脑子也懒得很。”
南宫无殇沉吟一瞬，微抿的唇角又展开：“娘子不愿意动脑子，那就用眼睛看着吧。”
他手一摊，状似无奈道：“事实上，为夫也没看出什么。”
敢情逗着她玩，这家伙！
凤明曦没好气地嗔他一眼，一抬头，却见他们已到了文安苑外面。
“哼，一会再跟你算帐。”
南宫绎在屋里听闻自己大哥大嫂前来，登时高兴得连鞋子也顾不上穿，直接就跑了出来：“大哥，大嫂；是不是百里大哥来府里了？”
“他在哪？我这就去找他。”
南宫无殇瞥过他只套了足衣的双鞋，笑容淡了淡，俊脸微微沉了沉：“阿绎，天气寒冷，你怎么不穿鞋子就跑出来？”
听闻他责备的口吻，南宫绎愣了愣，低头看了看双脚，随即有些讪讪地动了动嘴唇。
像做了错事的孩子一样，低着脑袋，轻声道：“我……我这是太高兴，一时忘了。”
南宫无殇挑眉，“猜着你的百里大哥可能来了府里而高兴？”
凤明曦留意着他的神情，见在提到百里瞳时，南宫绎双眼都在放着光；她心里就莫名咯噔一声，感觉事情似乎比她预想的还要严重。
“咳，百里没有来府里。”凤明曦一边说，一边仔细留心南宫绎的神色，“近段时间他都不会来。”
“老夫人已经逐渐康复，她只要调养一阵就好，不需要看大夫，也不用吃药。”
“另外，百里跟我说了，近段时间他比较忙；除了会去桃源村之外，还可能到外地走一走。”
她才说完，就见南宫绎眼里的亮光瞬间暗淡寂灭。
满脸高兴的神色当即就垮了下去。
听到后面，甚至已经从失望转为满脸沮丧。
“大嫂，你说的是真的吗？百里大哥为什么不来府里啊？”
“他为什么想去桃源村？为什么还要去外地？大嫂不是住在京城吗？他不是还要照顾晓晓和墨墨吗？”
“他离开京城，那我怎么办？”
“大哥，我也想去外面走走看看。”南宫绎也不知想到什么，情绪低落地喃喃着，忽然想到这一茬，立刻抬头满怀期待地看向南宫无殇。
“我还从来没有去过京城以外的地方呢。”
听起来真挺可怜的。
凤明曦心里不落忍，她下意识侧目看了看南宫无殇。
他可怜兮兮地眨着眼睛，俊美的面容不自觉带出几分撒娇恳求的神色。
别说他原本就只有孩子的心智，光是看他这副模样，凤明曦觉得就极少有人能狠心拒绝得了。
南宫无殇考虑片刻，没当即拒绝他的要求，也没有心软当下就答应。
而是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会，仿佛不经意问道：“阿绎很喜欢百里大哥？”
“是喜欢和他在一起做什么游戏呢？还是不管做什么都喜欢和他在一起？”
“阿绎喜欢百里大哥，比喜欢大哥我还多吗？”
“是不是一天不见他，心里都觉得不舒服？一直想着看见他？”
“只要看见他，阿绎就觉得心里高兴？”
凤明曦讶然地转着眼睛，目光在他面上流转而过，心里狐疑更甚。
这家伙，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怎么一句句问下来，她听着都带着一股似有若无的诱导呢？
他，想让南宫绎怎么答？
对于百里瞳，心里又是什么样的看法？
似乎在这件事上，她真有点猜不透南宫无殇的心思呢。
尽管南宫无殇问得详细，字句之间又有意无意透着一股不寻常的信息。
可南宫绎毕竟心思单纯如孩童，他一点也没从中听出他哥的弦外之音来。
眨着一双漂亮眼睛，茫然地看着他哥，答得更加迷糊：“大哥很好。我喜欢大哥。”
“可百里大哥也很好。我喜欢和他在一起做任何事情，”南宫绎不明白这有什么可比较的，十分诚实说道：“大哥，你就答应我吧，我想跟百里大哥一起去外面。”
他皱了皱眉，似乎十分困惑的样子：“大哥说得对，我就是想看见百里大哥。”
“就算百里大哥不陪我玩游戏也不要紧，我看见他，心里就高兴。”
想了想，他有些难过地看着南宫无殇：“难道大哥不喜欢百里大哥？”
“可是我，我觉得百里大哥很好啊，大哥你别不高兴好吗？”
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态度却表达得十分明确。
凤明曦心里震惊不已，她下意识看了眼南宫无殇，正好撞上他同时向她看来。
两人默然交换着眼神，凤明曦心里涌出一个相当奇妙的念头来。
“阿绎，你不是孝子了。你百里大哥有自己的生活，就算你再喜欢他，他也不可能一直陪着你。”
南宫无殇也不知想到什么，竟然就着这话题越扯越远：“以后他会娶妻，会有自己的孩子；他要照顾他的家人。”
“只有你不舒服的时候，我们才需要请他到府里。”
南宫绎完全听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可并不妨碍他心里莫名发慌。
“大哥，你说的是真的吗？百里大哥以后很少会来我们府里了？”
“他为什么一定要娶妻？”
“看不到他，我……我心里不高兴，大哥，”他按着胸口，一脸异常难受的表情，低低的声音传出来仿佛带了哭腔：“我这里好难过。”
凤明曦见状，看得心里一抽一抽的。
她疑惑的目光划过旁边慵懒含笑的男子，这家伙在搞什么？
问的问题一个个古古怪怪的。
而且，往日他不是最看不得这个弟弟难过的吗？
没看见南宫绎现在都快哭了吗？这家伙怎么好像刻意想逼南宫绎不高兴一样？
南宫无殇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仍旧满不在乎的样子，又问：“阿绎，那你打算怎么办？”
“你百里大哥可不是你的私有物，他不可能一直陪着你。不管你高兴还是难过，他都会娶妻生子；只要你身体好起来，他以后甚至不需要再来我们府里。”
南宫绎一脸沮丧地沉默着。他呆坐在椅子中，整个人缩在阴影里，像极遭主人遗弃的小奶狗一样。
整个人都沉浸在无助失落难过的气氛里。
过了好一会，他抬起头，不确定地看着南宫无殇，茫然问：“哥哥，有什么办法可以让百里大哥一直在府里陪着我？”
南宫无殇眉心一动，目光登时锐利起来。他默然盯着南宫绎，半晌没有吱声。
凤明曦心头紧了紧，总感觉今天这兄弟俩的对话怪异得叫人心慌。
而且，主题也离他们前来文安苑时，偏离了十万八千里远。
她眼里光影明灭浮云不定，若有所思地看着南宫无殇，思忖着这家伙一直对她刻意卖关子的事情。
暗暗推测今天南宫无殇似乎特意逼迫南宫绎做选择似的。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凤明曦安静思量间，南宫无殇勾着唇，懒洋洋笑了笑：“阿绎，你想清楚了，你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的百里大哥吗？”
凤明曦忍不住暗嗔他一眼，这家伙，需要特意重复强调南宫绎对百里瞳是什么感情吗？
该不会——吃味了吧？
“嗯，很喜欢。”南宫绎虽然没弄明白为什么哥哥要一直反复问他这个问题，他漂亮的眼瞳里困惑依旧，但他点头点得肯定，答案更加没有丝毫犹豫。
“哥哥，百里大哥对我很好，我真的很喜欢他。”
南宫无殇仍旧漫不经心的姿态：“哦，有多喜欢？如果我说，你出面把他娶回府，就能他一直在一起的话，你愿不愿意？”
南宫绎还懵懂迷糊中，凤明曦已惊得心脏猛地一跳。
“你……”胡说什么？
也不怕误导自己弟弟！
百里瞳——可是男人。
南宫绎再喜欢又如何？也绝不可能把人娶回来。
南宫无殇递她一个眼神，“你别着急，先听听阿绎怎么说。”
南宫绎转着漂亮又明亮的眼睛，看看自己哥哥，又望望自己嫂嫂。
仍旧不太明白自己哥哥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茫然问：“哥哥，把人娶回来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像你把大嫂娶回家一样？”
“以后吃饭睡觉什么事都可以在一起做？”
南宫无殇不负责任地点了点头，唇角微微上扬着，俊脸仍旧是不紧不慢的欠揍表情：“嗯，就是这个意思。”
“你想一想，是不是喜欢与你的百里大哥像我和你大嫂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