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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大概太过惊慌惶恐,又从储粮区一路发足狂奔过来,一声喊出,他就上气不接下气地瘫坐在公堂门口。
该传达的消息已经传达了,是储粮区着火了。
堂内众人神色一变,北太仓令是这里的直接负责人,储粮区着火,不管是天灾还是人祸,他第一个难逃其责,当下反应最大。
“哐当”一声,手中的酒杯砸落在地,酒水四溅,北太仓令一脸惊惶,“什么!?着火了!这……这……”这了半晌,也没这出个所以然,就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跌坐在席子上,嘴里只一个劲地说道:“完了……完了……”
东渭桥太仓令到底不管这里,人也更冷静些,就在一旁劝道:“事情已经发生了,只望圣人看在储粮区烧毁不严重的份上,能够网开一面了。”
最后一句话,说得很明白,不管怎么样,储粮区一个失火,他们禁苑这边的一众太仓署官吏是难辞其咎了。
祸从天降谁也不愿意,一众太仓署官吏瞬间就炸开了。
“粮食都在仓窖里,最是防火,怎么会就走水了!?”
“我在太仓呆了十年,太仓可是从没走水过一次,这次怎么会…….”话没有说完,就是哭声一喊,“冤啊……我们冤啊!”
一声喊冤,应是喊出了大家的心声,立马就将有太仓署的官吏像是不堪忍受天降横祸般发泄起来:“非要开仓查粮,这下好了,十多年都没着火过,这才开仓检查就走水了,还得我们来担责……”
“仓窖最是防火了,怎会无缘无故遭火,一定是开仓查粮才走水了!”
“就说不能开仓!不能开仓9给我们保证不会出事,结果看见了,出了事还是我们遭殃!”
……
一时间,整个大堂尽是太仓署官吏喋喋不休发泄抱怨的话。
终于来了!
听着不断传来的指责声,刘辰星抬起头,目光清明,已然没有先前一杯又一杯清酒饮下的醺然醉意,看向了今晚宴会前半段时间让她极为碍眼的沈仲夷。
刘辰星下手坐着的宋玄如、冯涛等人都是官场老人,自有一定的处变不惊,他们心里最担心也的确是开仓后一旦有个闪失如何是好。
乍然听到储粮区竟走水了,自是脸色倏地大变,但阅历摆在那里,到底还是沉稳地没立马出声,只是不约而同地也第一时间看向了主位上的沈仲夷,却不想对面一众太仓署官吏慌了阵脚不说,还越说越过分,尽是推脱埋怨之言。
太仓署隶属九寺之一的司农寺,向伟身为司农寺少卿,乃部门当权者之一,算是在场除了沈仲夷之外,最有发言权的,也是太仓署一众官员行为好坏最该负责的,向伟当下面上一黑,“啪”地一下拍在身前的案上,怒道:“住口!尔等掌国家粮仓,遇到事情只会推诿怨怪!”
向伟担心储粮区火势,也顾不得多说一众下属,斥责了一句,见他们还算怵他这个上峰,相继安静了下来,便不多理会,转头就对沈仲夷请示道:“魏王,现在当务之急还是救火,我等还是得快些赶过去!”心里焦急,说时已经从席位上站起,准备随时夺门而出。
这一看就是才得知储粮区走水,又惊又急的样子。
北太仓令看在眼里,再似不经意地往其他几位稽查小组成员一看,都是浓眉深锁,隐有焦急之色,心中不觉一松,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肥胖的身躯从席上爬起来,就认错道:“是下官慌神了,现在当务之急,得先要救火才是!”
随着向伟这位上级官署的大佬说了一句,北太仓令转头就训斥一众下属,道:“哪怕是因为开仓,才导致走火!但现在是追究这些的时候么!?还不赶紧去救火!希望火势不会太大,我等能救火及时,也好将功补过。”
说到最后一句,北太仓令语气感慨了起来,俨然一副负责的好官之态。
有道是现官不如现管,北太仓令的话显然比司农少卿向伟的话管用,一众太仓署官吏不像刚才愤愤不平的勉强闭嘴,这会儿是极为听吩咐地纷纷从席上站起,也一副焦急要去救火的样子。
如是,在场无论太仓署官员,还是稽查小组这边,都已经表态了,当务之急该是救火,也就都再次齐齐望向了沈仲夷,只等一声令下,众人才好赶到储粮区救火,也好了解一下现在的情况,可谓皆是一脸的焦急之色。
沈仲夷却好似看不见一左一右两边人都是面染焦急,依旧独自坐在正前方的主位上,神色如常,一贯的冷峻,窥不见丝毫异色。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心有介怀,看什么都不免染上一些主观上的偏见。
刘辰星不是圣人,自然无法免俗。
刘辰星到底还是担心储粮区那边的情况,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比起被查出重大贪污案要人命这种,粮仓失火也只是保管不当的失职之罪,何况现在还可以推给他们稽查小组,是他们执意要求开仓查粮的,所以上演贼喊捉贼的把戏很有可能。
如是之下,如何不恐这些已然是亡命之徒的太仓署一众官吏丧心病狂的下狠手。
这会儿急于知道储粮区情况,再看沈仲夷稳坐钓鱼台般的丝毫不急,就不由生出一个念头,这沈仲夷野心甚大,今天中午又从她口中了解到太仓署官员背后有晋王的身影,这沈仲夷现在一动不动,该不会是想等着储粮区火势一发不可收拾,造成最大损失,然后再揪出晋王,这罪名可就更不小了。
念头闪过,刘辰星越看沈仲夷那样子越觉得可能。
开玩笑!
那么多粮食,哪怕其中有不少是发霉变质的,可还有可以食用的粮食,怎么可以沦为沈仲夷这些野心家争权夺利的工具!?
刘辰星一念至此,再是坐不住,猛地从席上站起,就是叉手一礼,道:“事不宜迟,下官先去储粮区了!”
说罢,不管沈仲夷回应,就率先离席,向堂外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