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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安城的百姓们,起那年的中郎将季青临的亲事,至今津津乐道。
盛大的亲事,送嫁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尽头,延绵而成十里红妆。
护送的是身穿红缨皮甲的御卫军,两旁跟着的是,纤纤袅袅,上百着装水湖蓝飘纱长裙宫娥,这是何等的壮丽恢宏。
围观的百姓,人山人海,整个临安城,仿若只剩下迎亲送亲的队伍,雕刻着皇家祥纹,金丝楠妆奁,排成流水般,从眼前不断走过,看客惊叹不已,想是这一生,都再也见不着如此奢华的送嫁。
哪怕是当年,大公主出嫁,排场也不及一半。
能得到皇家最尊贵礼数,嫁妆如云盛待的樊月,只是的一个翁主而已。
两个月前,樊月的亲娘,当朝皇帝一母同胞的亲姐姐华元公主,樊月的爹爹,礼部尚书樊安瑭,两人在家中双双饮鸩身亡,随后家奴死绝,樊氏一族皆被贬出临安城外,多条罪名加身,能侥幸活下来的人,屈指可数。
而她却依旧保留翁主的封号和府邸,只是昔日的繁华和莺声笑语,都化作死一般寂静。
樊月连夜入宫,跪在祥宁宫殿外,彻夜过后,太后才召见她。
“皇姥姥,我娘是您最疼爱的孩儿,也可怜可怜月儿吧,皇姥姥,求您给月儿赐婚,月儿已经没有爹娘了,求皇姥姥你念在我娘的份上,给月儿最后一个容身之所吧。”
“中郎将季青临,他是青鸾朝的战神,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如果我在他的羽翼下,兴许还能留着性命,皇姥姥,你你最疼的孩子是阿娘,你我长得最像阿娘,求你为我做主,月儿只想活下去。”
她提出这个要求,遭到拒绝。
她又在祥宁宫殿外,跪了一一夜,直到晕厥为止。
等她醒来,侍奉太后跟前的兰若姑姑,笑着对她道:“翁主,太后和皇上,答应了你的要求,你快起来吃点东西吧。”
其实樊月知道,与中郎将季青临,素不相识。
但是没办法,她只能这样做,为自己找一个安身之所。
中郎将季青临,年少有为,年仅二十二,就跟随父辈,戍守边疆四年,打了无数胜仗,单人匹马手擒对方将领首级。
回城以后,得到皇上的嘉赏,加官进爵,赐予府邸美婢,成为临安城所有女子心仪的对象,男子敬仰的存在。
她不知道那一杯鸩酒,什么时候会赐到她的手里,为了活下去,只能这样做。
樊月从未想过,和季青临有任何交集。
她甚至连季青临的模样,都不太记得。
依稀之中,是个健硕修长,眉眼清冷的男子。
她不知道太后是如何应承她的要求,也不知道皇上是如何逼迫季青临,答应娶她。
但是她知道,这个牢笼,是她亲手编织的,困住了她,也困住了季青临,那个男人,必然视她入洪水猛兽,憎恨入骨。
她走下大红轿子,走进她的牢笼,摇曳的烛火,满眼红帐,烛火燃烧的味道,有些呛人,屋里除了她,再无一人。
“砰!”
门被重重推开,清冷的风吹进来,带着浓重的酒气。
她端坐在床沿旁,这个姿势已经保持了很长一段时间,头上盖着红帕,视线只能看到一双黑色的羔羊皮短靴,慢慢走到跟前,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