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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张峰的语气里和神态中,雅雯并没有看到他对妻子曾经经历的厌恶和嫌弃,张峰那种犹如涓涓流水娓娓道来的语速,让雅雯实在是疑惑不解。
每个家庭都有自己独特的幸福感和唯一性,雅雯觉得即便是自己有很多的好奇,却还是觉得不应该做一个以自己的价值观给别人设限的人。
不过雅雯还是需要从张峰这里得到一些信息,只有这样,雅雯才能更好的做好自己的工作,雅雯想要收集的所有信息,都是用来帮张峰解决问题,而不是三五姐妹聚到一起以讹传讹的谈资。
看张峰此时还处在回味过往之中,雅雯便微笑的:“张先生,坊间对于你妻子曾今职业的误解或者鄙视,你作为一个丈夫是怎么认为的?”
听得雅雯的问题后,张峰好一会儿都没有开口回应,不过雅雯能够看得出来,张峰不是拒绝回答,而是在想一个更为妥帖的表达方式。
能够这么在意自己评价妻子的话语修辞,可想而知这个男人对他的妻子有多么的在乎,即便此时张峰已经失去了一个男人最为在意的尊严,可事实胜于雄辩,事实就摆在眼前,雅雯只能这样解释自己的困惑。
“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且不我的妻子是不是旁人已经设限的那种人,我只想像我们这种没有背景、没有资源、没有金钱、没有地位的平凡农村人,要想在这个偌大的城市里生存下去,首先要解决的就是‘生存’二字。
现在有一些人一听到KTV女服务员这几个关键词,就会不自觉得戴上有色眼镜视人,我不否认社会上有那种大家认为的角色,可大多数的女孩子都还是很好的,也都是辛辛苦苦努力的诠释一个冠以独立女性的‘生存’二字。
如果连我也不能够理解她的话,这个世界上还有人会理解她吗?也有人会问,为什么不做一个正常一点、没有争议一点的工作,可是我想,只要是正当的工作,都需要有人去做。
没有高学历的我们,不一定就是我们自己的错,却能让我们少了很多的选择,为什么城里的民工都是农民,难道是因为城里人都做不了民工都是高学历吗?不是,是因为我们做为最早一拨从农村走出来的人,并没有任何的资本让我们去选择。
谁不想活得比别人好,谁不知道有空调的屋子里舒服,如果有一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城里人需要到我们农村安身立命的话,我想这个世界就会多一些理解少一些歧视,人生来并没有贫富贵贱之分,只是身处的环境和处事的角度不同而已。”
张峰完后,眼睛怔怔地看着窗外,雅雯没有听得张峰直接评价他的妻子,可是雅雯还是知道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雅雯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很不起眼的男人,竟然有这样的一番论述。
且不张峰的观点是否正确或者是否片面,也不张峰妻子是不是我们想象中的那种女人,此时雅雯好像觉得自己首先已经失去了那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雅雯突然觉得自己心里那个评头论足的影子,比起张峰妻子不知真假的曾今更为诟病。
只见雅雯慢慢的停下敲动键盘的手:“你让我很意外,既然你这么爱你的妻子,又为什么要做这份鉴定呢?让他在你的肚子里烂掉不好吗?”
“不好,在肚子里任其烂掉的话,会伤及无辜的,你问我为什么做这份鉴定,其实答案很简单,就因为我是一个男人,就因为我还在乎我的妻子,可是我现在后悔了,我...我没有想到她真的骗了我十六年,我...我恨她,我恨...”
张峰先是很沉着的回应着雅雯的问题,可是着着张峰竟然情绪失控了,那个刚才还一直努力维护妻子的男人,此时却抑扬顿挫、把‘恨’字不停的挂在嘴边,那个看着壮实如山的男人,此时却在‘恨’字之间哭了。
在常人看来,张峰的表现简直是有点神经质,其实更像是一个脑子有问题的精神病,可做为专业人士的雅雯心里很清楚,张峰这种矛盾的情绪和思维,恰恰是来源于爱。
因为爱,所以在事情不清不楚之前,张峰首先选择自己欺骗自己,张峰的这种行为其实是一种自我保护的应激反应,而张峰妻子对张峰的欺骗,到了此时才是张峰真正需要面对和必须予以解决的时候。
因为事实摆在面前,张峰躲无可躲逃无可逃,前一会儿关于爱的面具,在那个‘恨’字由张峰脱口而出的那一霎那起,张峰已经只能选择卸下。
事到如今,即便是张峰选择原谅从而让他们的婚姻继续走下去,也要先把一些沉积了十六年的污浊洗净后,他们的婚姻才能有继续走下去的可能。否则,所有的藏着掖着,都是他们婚姻中一颗随时会爆炸的定时炸弹。
雅雯知道,她就是类似这种婚姻的排爆专家。
之所以这家鉴定机构不同于其他许多同样类型的机构,就是因为它不仅会把婚姻的囊肿打开,还会将它清理干净,然后再妥妥的把它缝合好,即便伤口始终还是会有一个疤痕,可总比让它在裸露中烂掉要好很多。
毕竟一段婚姻的破碎,涉及到一个家族的安宁和幸福,大关乎到一个民族繁衍生息的价值观。
雅雯好像觉得可以停止询问了,因为张峰此时已经不再是一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圣者’,而是一个人,一个正常人,一个有血有肉的爷们儿,一个有着七情六欲的普通男人。
“好了张先生,我的问题问完了,你可以回家了,下午两点我可以去你家家访吗?”雅雯看着张峰躲躲闪闪的眼神问道。
张峰因为刚才的失态,致使即便此时已经停止了哭泣,即便脸颊上的泪渍并没有擦干,可他还是不想让人看穿他的内心。
雅雯这次并没有对张峰施以行为上的安慰,连一张纸巾雅雯都没有给张峰递去,因为雅雯知道,此时张峰需要的不是纸巾。
“马上中午了,要不...要不我们一起?古大夫就去我们家吃口便饭吧。”张峰并不是很确定的道。
雅雯起身伸出右手微笑的:“这样更好,谢谢张先生的邀请,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