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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二十 紫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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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丹精心打扮了一番,作为公主的干妈,怎么能在女儿大婚前一天的重要日子马虎呢?她穿上了绣着花边的深蓝色袍子,头上盘着好看的发髻,然后用白得像雪的头帕一圈圈缠好,最后插上一支银光闪闪的簪子,对着铜镜看了看自己,虽然芳华不再,但平甲温润的气候和丰富的水产让她看起来风韵犹存。

时候已经不早,紫丹匆匆赶往达来的寝宫,按照濮国的传统,在大婚前一天,新郎家族要把聘礼送到新娘家,新娘家摆下宴席,宴请新郎家族的亲戚。

但祖平和达来的婚礼是濮国有史以来最奇特的一次,新郎是现任大王的儿子,新娘是前任大王的女儿,两人都住在王宫里,怎么送聘礼,怎么举行宴席都是问题。

经过请示雅格总大摩师后,决定特事特办,祖平的聘礼送到达来的寝宫,宴席就在宫中举办,鉴于达来已经没有最亲近的亲属,紫丹头领作为达来的干妈就要承担起达来亲属的责任,由她和掌管后宫的水仙王后一同来负责宴席的事。

紫丹轻快地走在王宫里冰凉的青石板路上,迎面吹来带着寒凉的秋风也不能让她炽热激动的心情降温,在无数个梦里,她都希望能堂堂正正成为达来的阿妈,亲手给达来披上嫁衣,这一天终于要来了。

今天的宴席说是共同负责,但是水仙肯定不会让紫丹这个干妈染指,紫丹还料到水仙会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给她这个亲家母一个下马威。

紫丹来到宴席举行的吊脚楼,跨进门槛就看到正在指挥下人忙碌的水仙王后,紫丹立马上前鞠躬行礼。

“紫丹头领,来这么早你也帮不上什么忙,一会宴席准备好了我会通知你,来吃现成的就好。”水仙的脸上虽然挂着笑,但紫丹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鄙夷和敌视。

紫丹似乎不在意,拿出一副热忱的面孔,“王后说哪里话,女儿出嫁,哪有阿妈袖手旁观的道理,马上就是一家人了,亲家母就不要把我当外人看待,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岂敢吩咐紫丹头领,现在你是大王面前的红人,又是达来公主的阿妈,我看应该是你吩咐我才对。”水仙抬手一指正在摆放器皿的下人,“还不麻利些,客人都到了还在这里磨蹭。”

紫丹怎么会听不出水仙说的客人就是她,尽管心中恼怒,但一想到今天的低声下气是为了日后达来的大权在握,眼前的难堪又算得了什么,于是仍旧带着笑脸默,“那我就在这里,王后有什么吩咐尽管开口。”

水仙绕着火塘检查摆设,拿起一大一小两只精美的木漆碗,“紫丹头领,你看看这两只碗,虽然大小不一样,但都是一路货色,从被刷上红漆的那一天起,就注定了用**人,不知道被多少人使用过。”说罢脸色一变,把两只碗扔到了地上,回手就给旁边摆碗的下人一记耳光,大声骂道,“你没长眼睛吗,碗上都有了划痕竟然还摆在这里丢人现眼。”

下人急忙把碗捡起来,弓着腰倒退出去,“小人该死,这就去换。”

紫丹刚刚自我化解的愤怒忍不住又冒了出来,水仙是在用两只碗暗指自己和女儿达来,“王后有话就直说,何必拿下人出气,指桑骂槐。”

“你这是什么话,身为王后我竟然不能训斥下人,你这个干妈的手竟然伸到后宫里来了,这里没你这种狐狸精说话的份。”

“王后这话是什么意思,谁是狐狸精?”紫丹的眉毛竖了起来。

水仙一扭头,哼了一声,“别以为我在森多就不知道王宫里发生的事,达来那点丑事全国都传遍了,有什么阿妈就有什么女儿。”

紫丹可不是好惹的人,从前别说水仙,就算是令堆和其他部族头领都要让她几分,现在一再忍让不过是看在女儿即将出嫁的份上,若是再忍下去,恐怕水仙是要站在头上拉屎了。当即杏眼一瞪,手就往腰间伸去,不料摸了个空,今天是来参加宴席,所以没有佩戴兵刃。

这个举动把水仙惊着了,大喊道,“快来人,快来人!”

卫士没进来,倒是盘果洪亮的声音传来,“干什么大呼小叫的。”

剑拔弩张的气氛被这声呵斥打破,一个伟岸的身影跨进门槛,水仙和紫丹几乎同时跪在地上,“见过大王。”

盘果发出爽朗的大笑,“快起来,都是一家人何必多礼。”

紧随盘果走进来的祖平和风灵对水仙和紫丹行礼,一切都像从未发生过一样,水仙的脸上恢复了笑容,紫丹也变得谦逊。

煮着牛肉的铜锅架在了火塘上,丰盛的菜肴如流水般端上来,每个人的面前都倒满了飘香的米酒,融洽的气氛宛如一家人。

盘果端坐在上首,抬起酒碗对着紫丹,“亲家母,喝了这碗酒,从此我们就是一家人。”

紫丹笑盈盈地双手端着酒碗,“大王,王后,达来这孩子以后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请多担待。”

“亲家母说哪里话,”水仙笑得脸上都开了花,“达来是个好孩子,和祖平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紫丹把目光投向祖平,“我一直都听说祖平是大王的得力助手,森多能够发展得这么好,祖平是功不可没,这么能干的孩子和达来本该在一起。”

祖平改口的速度飞快,“干妈过奖了。”

紫丹立刻说道,“我就说这孩子聪明吧。”

宴席在其乐融融的气氛中继续着,水仙和紫丹像亲姐妹一般说着明天婚礼上要注意的细节,就在这时,有卫士来报,安武到了。

水仙脸上的笑容微变,“比其他部族的头领还来得晚,怎么不明天婚礼结束了再来。”

盘果还没说话,风灵先说道,“申加不也没到吗,阿妈怎么不说。”

水仙瞪了风灵一眼,“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盘果干咳了两声,“来了就好,快召他进来。”

随着咚咚的脚步声响起,安武大踏步走进来后立刻跪下,“安武向阿爸请罪。”

盘果大手一挥,“晚到不是什么大罪过,起来吧。”

安武低着头,沉声道,“孩儿请的是看管不力,让申加逃跑的罪过。”

这话一出,除了祖平所有人都皱起了眉。

“什么看管不力,什么申加逃跑,你站起来说话。”盘果说道。

安武这才从地上站起来,这时候紫丹才注意到安武胸前的衣襟完全被汗湿透。

安武于是把申加偷袭森多,然后被自己用计击败,押解来卡洛,又在路途中被他逃脱的过程说了一遍。

水仙听完第一句话就是,“这不可能,申加怎么可能攻打森多。”

“森多大寨的每个人都看到了,我还和申加面对面打斗了一场。”安武一转身,把一个人从门外请进来,“拉姆上师也是亲眼所见。”

拉姆微微躬身给所有人行了一个礼,然后微笑着说道,“我以上师的身份发誓,安武头领禀报的都是实情。”

“这孩子是怎么了,怎么会想到攻打森多呢?”水仙仍旧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安武说道,“申加或许是因为德莱头领的死导致性情大变,而且他现在双臂长满黑毛,变得力大无穷,我猜想他会逃来卡洛找紫丹头领复仇。”

紫丹心头咯噔一下,脸上还保持着镇定,“先不说王宫守卫森严没人能单枪匹马闯进来,即便他真的来了,我也不怕。”

盘果一下站起来,“明天就是大婚之日,马虎不得,安武你现在去找都兰阿叔,加强王宫的守卫,同时派出卫士搜查全城,确保明天的大婚顺利举行。”又对紫丹说道,“亲家母你放心,我不会让申加伤害到你。”

看到盘果如此关心紫丹,水仙忍不住说道,“大王,申加这孩子肯定是一时犯了糊涂,也可能是德莱的死刺激太大,还请大王抓到他的时候手下留情。”

盘果叹了一口气,“我理解他的心情,但攻打森多,还要刺杀紫丹头领,这个罪过按照律法是要株连九族,看在死去德莱兄弟的份上,我抓住申加只会杀他一人。”

水仙扑通给盘果跪下,“大王开恩,德莱家只有申加一个男丁,杀了他只剩那个傻姐姐,德莱家族就真的完了。”

盘果把水仙扶起来,“我已经对他格外开恩了,申加犯了这么大的罪,我若是不杀他,以后怎么管理其他部族,这个国家哪里还有律法。”

“你果然是过河拆桥的人。”水仙恨恨地盯着盘果,“你好好想想德莱家是怎么对你盘果的,给你最便宜的盐,最便宜的奴隶,帮助你登上王位,现在你当了大王,就想借机杀掉功臣。”

“住口!”盘果大吼道。

紫丹注意到盘果握紧的拳头在微微颤抖,如果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盘果或许真的会对水仙动手,这可是紫丹求之不得的事。

最后盘果还是没有冲动,闷哼了一声,“今天的宴席就到此为止,明天的婚礼不允许有半点差错。”说罢,一甩袖子,大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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