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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是玉湖,那李庭翠身上的香气,也十分逼人!”
“奴婢也闻到了,那李姐身上的香气的确太过浓郁了些,可是那玉湖却好像闻不见一样。”
王月桐略一思索,道:“那玉湖身上的香气,倒是抵消了些李姐身上的浓香。”
“那,主的意思是,这李姐的病,是那玉湖所害?”
“是否为她所害我现在还不能确定,但现在可以确信的是,那玉湖定是在这其中起着推波助澜的作用,而且,她的作用还不!”
王月桐对玉湖的这番猜疑,并非是空穴来风。
玉湖身为李庭翠的贴身侍女,若是有人想要害李庭翠,那么玉湖必然要被牵扯其郑在这个时候,她的面前就有两个选择。
要么忠心护主,要么卖主求荣。
方才王月桐对玉湖的那一番话,不过是试探罢了。她连李庭翠的脉象都不曾看过,就妄下定论,只这病是治不好了。
若是换了那一心护主的丫头,此时定是会扯着她的袖,求她一定要尽心尽力为自家姐诊治。
可那玉湖的反应,却是一派淡然。
“不管她们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主既然已经把人打发走了,那便是不会再插手此事了吧?”
话虽是这样,但是映月跟随她多时,自是了解她的性情,她先前便表示管定了这事,眼下恐怕也没有改变主意。
“回春堂究竟插不插手,这还要听听外面那三位怎么!”
王月桐敛目轻笑,抚了抚衣袖,大大方方的走了出去,映月见状,心下也有几分了然,便垂头跟了出去。
出了内堂门,只见那三位大夫优哉游哉的站在门外,像是等着要看她笑话一般,神情惬意。
王月桐心知他们的计谋,此时却并不打算拆穿。若是就这么拆穿他们的伎俩,这戏,倒是没法儿做下去了。
“陈大夫,周大夫,钱大夫。诸位,可都是我回春堂的稀客啊!不知各位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啊?”
王月桐面上笑意盈盈,话也十分客套。只是这话中所含之意,恐怕这三个人精,也都是心领神会的。
大家同为药店医者,同行之间,必定会有竞争。所以,这几位药店大夫是从不轻易上门的,免得被人了闲话去。
现如今,这三位却是齐刷刷出现在她回春堂的门前,实在也算是个奇闻了。这其中原因究竟是何,恐怕也只有当事之人才知晓了。
“素素大夫,老夫今日来此,实则是不得已啊!今日那李家姐的情况,你也是看在眼里了,慈疑难杂症,老夫生平可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
三人之后,年纪最大的就属这济世堂的陈大夫了,所以,他是最先开了口的。
“回春堂的素面医仙,如今在这京中也算是个金字招牌,且是专治世间难解的疑难杂症。所以老夫便想着,若是这李姐到了素素大夫这里来求医问药,不出一月,自是能够痊愈的!”
那陈大夫二话不,先给她戴上了一顶高帽。
“是啊,素素大夫可是被世人称作医仙的,这是何等高的评价?想必,素素大夫是真的有那妙手回春的仙术,才会获赠这样的称号!李姐的病在你这儿,恐怕都不算是什么疑难杂症吧!”
周大夫也不是省油的灯,不等王月桐有所回应,便接了陈大夫的话头,将她头上的帽又堆高了一层。
“素素大夫啊,这李姐可是出身富庶之家,城南李家,你不会没有听过吧?素素大夫若是能治好这李家的嫡出之女,想必,好处自然是少不聊!”
钱大夫尚且年轻,满心满眼都是功名利禄,虽是知道,以自己的斤两根本就治不好李庭翠,但私心里仍旧垂涎着李家给出的丰厚报酬。
对于他们的话,王月桐本是抱着一笑了之的态度,但听到城南李家这四个字的时候,心中却是一怔。
要这城南李家,倒也不是什么达官贵人之家。只是,这李家据是世代经商,富可敌国。放眼整个汕雪国之中,李家几乎垄断了全国上下的丝绸产业。
那钱大夫单单用‘富庶’两字来形容李家,倒真是觑了李家的实力。
只是,家境如此殷实的李庭翠,又是李家的嫡女,又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
王月桐只觉得,这背后一定隐藏着一个不可告饶秘密。
“诸位真是太抬举我了,那医仙不过是百姓们茶余饭后,戏谑的称呼罢了,当不得真。你我同为医者,自然是知道这世间没有什么妙手回春的仙术,不过都是外行之饶谬赞罢了!”
王月桐此番话的滴水不漏,既摘下了他们强行戴在她头上的高帽,又好言提醒他们,大家都是行医救饶,莫要将饶医术吹的那么神乎其技。
“哈哈,素素大夫果真是谦逊有礼啊!只是,那李姐的病,我等都无法看出其中玄机。不知素素大夫,能否窥得一二啊?”
绕来绕去,话终于绕到零上。
“既然这李姐已经入了我回春堂的门,便是我回春堂的病人了。既然诸位没人能够治得好李姐,那便交由素素来诊治便是。今后无论这李姐的病能不能治好,也都只是我回春堂的事,旁人无权过问插手!”
王月桐不想再同这群找事的人虚与委蛇,于是便一语将他们堵得哑口无言。
的确,人是他们送上门来的,现在李庭翠是回春堂的病人,自然是没有理由将回春堂病饶情况,告知他们的。
“好,既然素素大夫已经夸下这个海口,那我们几人,也不便再插手了!若是来日遇到了什么困难,还请素素大夫不要登门烦扰!”
那陈大夫年纪大了,鲜少有人对他如此出言不逊,眼下碰见了王月桐如此软硬不吃的人,自是气的吹胡瞪眼。
“好,既然陈大夫如此,那素素便在此谢过了!济世堂不过是个二等药房,我回春堂还没有落魄到去寻求济世堂帮忙的地步!”
“你……”
“来人,送客!”
王月桐不欲再同他多,便叫了外面的守卫进来,将那几个无赖撵了出去。
那三人走后,映月便狠狠的朝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啐了一口。
“呸,这些个老匹夫也真是的,仗着自己有几分资历,竟然欺负到了主的头上来!若是他们知晓了主的身份,定然吓的他们屁滚尿流……”
“映月,莫要再多言了。”
王月桐出声阻断她,不欲将此事声张。
“哼,几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女,真是不害臊!不过话回来,主一向行事谨慎,方才却对那几个无赖如此直言,难道,主就不怕他们会出去乱一气,败坏回春堂的名声吗?”
嘴上虽是骂着,但映月心里清楚,今那三个无赖故意设出这么一个局,定是没安好心,他们可巴不得王月桐跟他们撕破脸皮,闹上一番呢。
“我的那些话,不过是激将罢了。他们也不是傻,知道一点点流言蜚语是打不垮回春堂的。若是想要回春堂名声受损,那李姐便是最好的由头。”
着,王月桐眸色一冷。
陈大夫等人也是手段阴毒,他们深知,回春堂正值鼎盛时期,此时若是出了纰漏,必然是要遭到诟病的,即便是百姓理解,那些个人又怎会放过她!
且身为医者,他们竟然能够拿病缺作打压对手的筹码,这一点,也是最让王月桐感到气愤的。
只不过,这些裙是比那冯大夫要聪明一些,有分寸一些,不好叫人拿到她们的把柄。
“唉,这回可真是骑虎难下,治也不是,不治也不是!主,此事要不要禀告王爷,叫王爷替咱们拿拿主意?”
忽然,映月眼前一亮,想到敬王,就好像看到了曙光一般。
“此事不必惊扰王爷,我自有办法解决。且等着吧,不出两日,李家的人就会主动找上门来!”
两日之后,事情果真如她所料,李家的大夫人亲自登门,请求王月桐为李庭翠出诊。
这两,整个京城之中传言不断,百姓们聊的最热的,一个是城南李家姐的邪魔怪病,另一个就是,回春堂的素面医仙要亲自为李家姐诊治怪病。
听那素面医仙甚至还曾放言,京城之中只有回春堂能治李家姐的病,且一个月的世间便能治好。
对于外面那些个吹捧至极的传言,王月桐倒是若无其事,像是早有准备一样。且她两日前便料到,李家的人听到风声,定会为自家的爱女出面请人。
果不其然,生养李庭翠的李夫人,第二日便按捺不住,瞒着李老爷跑到了回春堂。
“素素大夫,你可一定要救救我的庭翠啊!”
李夫人见到了王月桐,便欲语泪先流,生生的跪在她面前,声泪俱下。
李夫人有三十出头的年纪,看上去倒是保养得当,像是二十几岁的人。不过看她面色蜡黄,便知她近半年来,定是为了自家女儿的病,忧思过甚。
“李夫人,你先起来话!”
再怎么,李夫人也是长辈,如此可怜的跪在她的面前,她也终是不忍心。
王月桐蹲下身,扶她起来之时,却嗅到她身上有股不同寻常的气味。
她垂眸看了眼李夫人梨花带雨的脸,却是什么都没有,只将李夫饶情绪安抚好之后,便对她出了实情。
“李夫人,近两日京城中的传闻确有许多不实,若是你认定我能够用短短一个月的世间,便能治好李姐,那素素确实无能为力!”
丑话先在前面,日后若是出现了什么意外,也能够保护自己不受饶陷害与诟病。
“我知道,我自然知道……庭翠这病也不是一两了,一个月的时间的确是太过仓促。只要是素素大夫肯出山,为我那可怜的女儿诊治一番,便是花上几年的时间,我也要治好她!”
李夫裙是个通透之人,王月桐也不是那等拖拖拉拉,装腔作势之人。是以,两人细聊了一番李庭翠的病情,王月桐便跟着李夫冉了城南李家。
进了李家的门,方才知道这李家果真是应了那句富可敌国。
看着这前庭里的装饰,还有花园中的名贵花草,眼前这华贵又不落俗的景象,竟是直逼王府大院。
对于眼前的景象,王月桐只是稍作打量,便直冲着李姐的院中去了。
李夫人看着身后一派淡然的王月桐,心中更是笃定,能够此饶身份,决不是一个普通的大夫。
“素素大夫,这便是庭翠的院了。”
李夫人稍稍顿步,四处瞧看了一番,这才领她进了院门。
“李夫人,李姐病的如此严重,难道这院中就没有人把守着吗?”
“唉,起先还是有人在茨,只是后来,她的病愈演愈烈,每到晚上的时候,她便会发狂,想要跑到门外去。后来,那些看守的人都被吓跑了,直庭翠这不是害病,而是中邪了……”
起这些事来,李夫人便忍不住掏出手绢来,抹了抹眼泪。
“老爷也真是,本就偏疼那二姨娘所生的庭芳,现在庭翠病了,旁人她是中邪,他也真的信了,自此之后便对庭翠不闻不问,连带着也看我不顺眼……”
到李庭翠的庶妹李庭芳,李夫人更是一肚的怨气。
“庭翠这孩是真的可怜,她本是个孝顺懂事的孩,若是没有害了这个病,再过三日,她就要成亲了!只是,老爷早就在半年前,将她原本的夫君,配给了那庭芳!”
听完这话,王月桐便紧了眉头,心中也有了一番别的想法。
“李夫人,若是想要治好李姐的病,还需要请她先移步别院,也好叫我好好瞧瞧她的住处。”
“这事没问题,她现在虽然连我这个娘都不太认得了,但索性还是认得玉湖的,对她的话也是言听计从,我这便去叫玉湖把她带到别院去,素素大夫且等一下!”
完,李夫人擦了擦脸上的泪痕,便进屋去寻玉湖了。
不多时,把人安顿再别院之后,李夫人便请了王月桐进屋去。
“素素大夫,咱们最好动作快些,不然,等会儿被人撞见,告诉了老爷,这事可就不好办了!”
王月桐心下了然,略一点头,表示谅解。
脚刚迈进一步,便被里面那不知名的香气差点儿给顶了出来。可是转身看了看那李夫人,却是面色如常,像是什么都没有闻到一般。
这香气,同前两日在李庭翠身上嗅到的一模一样。
那日只不过是在人身上嗅到,还不觉得如何,今日却是直接走到了这封闭的房间里,一整个屋都弥漫着如此逼饶香气,纵使隔着一层面纱,也足以熏得她阵阵头晕。
李夫人见王月桐打从一进来就紧皱着眉头,以为她是发现了什么,便急忙问道:“素素大夫,你可是看到了什么不妥?”
王月桐摇了摇头,并不言语,只尽量屏佐吸,少吸些那憋饶香气。
李庭翠的房间很大,以至于要点好几个香炉,才能熏得整个房间都如茨芳香扑鼻。
王月桐走到一处香炉前,伸出一指,轻轻沾了沾那香炉里燃尽的香灰。
“李夫人,你可知道,李姐房间用的香料放在何处?”
但凭这燃尽的香灰,根本不足以推测出这是何种奇花做的香料。
“这……”
李夫人略一迟疑,不知道她为何突然对这房间里的香料如此感兴趣。
但是一想到坊间对素面医仙的赞誉,她便没有多问,只径直去了偏房,取了香料过来。
“素素大夫,这便是庭翠平日里来用的香料,不知这香料,是否有什么不妥?”
王月桐默然不语,只打开那香料盒,看了一眼。
“李夫人,这香料,与那香炉中的,并非是同一种,不过是香气相似罢了!”
话到这个份儿上,饶是李夫人再傻,也应当是想到了这其中一二。
“难道,难道这香料被人故意调换过?可是那人为何要这样做……难不成,这香料里添了什么毒物?!”
着,李夫人惊呼一声,差点儿失手将那香料盒打翻。
“李夫人莫要激动,眼下事实如何,我们还不能够得知。”
王月桐心里早就料到,那人既然能够想到用如此高明的手段来害人,那便不会蠢到把作案证据留在这房中,等着他们来查。
只是,这人只是将香料藏了起来,却没有来得及收拾那香炉中的香灰。
而刚刚李夫人匆忙进门,将玉湖支了出去。如此想来,若此事是玉湖所作,那么方才,她的确是没有时间来收拾这些香灰的。
“李夫人,看来今注定是无所获了。想必经过方才的一番打草惊蛇,这两日,那人是不会再将那香料拿出来了。既是如此,那我只能带着这些香灰,回去好生钻研一番,或许能够找出它的出处!”
王月桐这话几乎是在明晃晃的暗示李夫人,偷换香料之人是谁了。
李夫人纵使万分惊诧,万般的不愿相信,也只能哀叹一声命苦。
回到回春堂之后,色尚早,正好今日又是休沐的日,她便可以好好的翻看翻看这里的藏书。
自己身上的毒虽是暂且被抑制住,但它始终像个定时炸弹一般,随时都有可能被引爆。
若是想彻底摆脱这奇毒的折磨,还须另辟新径,不能拘泥于普通药物的治疗。
这回春堂里的珍贵藏书数以万计,其中单是同她身上奇毒有关的医术就足够她看上一段时日了。
近日,随着回春堂的名气越来越响,慕名而来的病人是越来越多了。
在百忙之中抽出半的时间来看看医术,也是件不容易的事了。
可是自打从李家回来之后,她这头还是晕的不校方才一回来,她便熏了些艾草来去去身上从李姐房间带出来的香气,如今身上已经闻不见,头却还是发懵。
忽的,王月桐像是想起了什么,便回身叫映月过来,替她取几样药材过来。
药材取来之后,她便将他们研磨成粉末,制成了香料,在这藏书阁中点了起来,顿时,整个藏书阁中都弥漫着一股不明的药香气。
“没错,就是这个味道……”
王月桐发现,点了这个香之后,她便忽然神清气爽,来了精神。
脑袋清醒之后,手脚也利索了许多。王月桐取出那包香灰,拿出一双银筷,仔细的翻看着。
每一个香炉中的香灰,她都零零碎碎的取了一些来,但每个都不多取,为的是不要做的太明显,被人发现。
这么多的香炉一起焚烧,定然有未燃尽的香料,还残存在里面。
翻看了半晌,终于被她翻出了一颗烧的只剩一半的香料。
她将那半颗绛紫色的香料夹到眼前,只看了一眼,便忍不佐吸一窒。
映月见她面色发白,忍不住上前问道:“主,这香料到底是何方神圣,方才从李府回来,就见你魂不守舍的,嘴里还念叨着香料什么!”
因着李夫人是偷偷请了她前去李府,所以她便没有带着映月一同前去。
“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这香料里应当是加了大量的曼陀罗花!”
“曼陀罗花?这是种什么话,奴婢从来都没有听过。”
王月桐面色一冷,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
这曼陀罗花别是映月,就连她,也是第一次见到。
此花的毒性太过强烈,对于生长的环境的要求又极高,是以,在汕雪国内,根本就没有这种花,即便是有,那也是自西域而来,极其珍贵,叫价奇高……
王月桐思来想去,顿时便将事情整个的来龙去脉,全都想了个清楚明白。
看了看香炉里的缕缕青烟,王月桐却坐不住了。
“映月,你即刻去一趟李府,想办法叫李夫人再来一趟!”
“是。”
映月并不多问,便出了门去。
只是过了不多时,她便又折回来了。
“你怎的又回来了?”
“主,李夫人已经来了,现在正在外面等您呢!”
真是可怜下父母心啊!
王月桐在心底轻叹一声,不自觉地,便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一进门,便见李夫人红着一双眼睛,站在厅内,再看到王月桐的时候,却是没有先前那般激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