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死

不知道过去了多长的时间，也许只是几秒钟，也许是几个小时，慕言的神智回复过来，他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是剧痛，晕眩中慕言摸了摸发昏的头，顿时濡湿满手，昏黄的灯光下，手上一片血红。

人质……

慕言挣扎着从车厢里爬出来，那辆SUV的状况也不比他的车子好多少，但是能看到里面的几个人都在挣扎，好在他们还都活着。

慕言踉跄了几步来到SUV面前，力气耗竭，半跪在已经挤压变形的车门前，看到车子里有一个身材瘦小的女孩子紧闭着双眼，双手被绑着，这就是人质了。

汽车的玻璃已经全部碎裂，慕言不顾锐利的玻璃碎片割伤了他的手，他使出全部的力量用力将那个昏迷中的女孩子从车子里拖拽出来，没想到女孩子腰间的不知道什么却正好挂在了座位上。

慕言感觉视线一阵模糊，用手去抹，却只抹出一片鲜红，他努力保持着自己的清醒，探身进去将那挂在座位上的东西费力的从女孩子身上解下来。

已经是低吼出声，慕言终于将女孩子从车子里拖了出来，这时候他也才看清楚，那挂在座位上的东西，好像正是辣姐口中说的炸弹。

正欲拉了女孩子向远处跑开，却听到辣姐微弱的声音在里面响起，已经不成话的字句，听不真切她想要说什么，想要仔细辩听却正看到刘启发在车子里满脸鲜血的举起了手中的手枪，目标正是慕言。

慕言微怔，当警察几乎快要十年，但是和死神如此的接近这还是头一次。

不管以前经历过多少的模拟训练，当穷凶极恶的人拿着枪指着你的头的时候，慕言还是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时间好像就定格在了这一刻，像是在看一部慢动作播放的电影，慕言能清楚的看到刘启发脸部肌肉的变化，能真切的看到他手部的任何一个细微动作，随着刘启发食指扣动扳机，慕言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砰的一声枪响，慕言能感觉到有咸腥的味道喷涌出来。

难道这就是死吗？可是警察的素质马上让慕言清醒了过来，中枪的不是他，难道是人质？

睁眼低头查看人质，并没有流血，再一次抬头才看到刘启发的额头正中绽出一朵血花，余烟未灭，看来是老四下了手。

慕言没有空去感谢那个老四，因为也正是这一眼，他也看到了已经失去意识的辣姐正缓缓的松开手。

炸弹！

几乎是在用自己余生全部的生命力来拼着最后的几步路，慕言拖着人质向前跑了数步，知道已经来不及，本能的将人质拉至身前，人还没有倒下去，就听到身后一声巨响，紧接着一股猛烈的气流瞬间将慕言撞倒，他只觉得浑身一热，旋即被一片黑暗笼罩住了全部的意识。

“为什么会有爆炸声？”糖糖捉紧了楚南望的前襟，失措的看着远方腾起的火焰，“怎么会有爆炸声？”

楚南望也怔怔的看着远处，糖糖的身上并没有炸弹，难道说炸弹在另一个人质手中？那人质？慕言？

糖糖将将爬起来，跌撞的向前几步就已经完全瘫软了下去，她挣扎着再向前，手指深深的嵌入泥土，只为了多行半步。

“糖糖？”楚南望看着糖糖已经接近疯狂的眼神不觉得心漏跳了一拍，他抢上前，一把将糖糖抱起来，“我带你去。”

两个人磕磕绊绊的向着火光跑去，一路上楚南望只是心中暗暗祈祷，千万不要出事，慕言千万不能出事，就算是为了糖糖。不过因为知道老四的人就在附近，所以也还不是特别的担心。

这段路不知道跑了多久，终于在视线中出现了那辆燃烧着的车子，火光中能看到两个人躺在距离车子有些距离的路边。

“慕言！”糖糖凄声尖叫，在火光的照映下，慕言满身满脸的伤更显狰狞，楚南望也是大骇，为什么老四连他们两个都不能保护周全，抱着糖糖跑到慕言的身边，糖糖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的挣脱出楚南望的怀抱，扑在慕言的身上放声大哭起来。

“慕言，你怎么搞成这样，我不许你死，我不许你死。”眼泪断线一样滴落在慕言满是血污的脸上，糖糖摇着慕言的身体哽咽着，“慕言，你别吓唬我，你快点把眼睛睁开啊。”

楚南望已经顾不上什么，他看不到慕言呼吸的起伏，只能看到他静静的躺在那里，他的手指几乎是颤抖着按在慕言的颈动脉上。糖糖忘记了要哭，屏佐吸将楚南望切切的盯着。

“还有心跳。”松了一口气，楚南望半跪在慕言的旁边，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捂在慕言头部依然还在流血的伤口上。

糖糖已经满脸是泪，她捉起慕言的手，异样的冰冷让糖糖也不自觉的打了个寒战，她紧紧的握着，彷佛在把自己的体温传递过去一样。

楚南望这时候才终于回过神来，拿出手机拨通了急救电话，不知道这么大的爆炸声有没有被什么人发现，如果救护车能早一点来就好了。他低头看了看慕言平静的脸，不确定这样的伤势慕言还能够支撑多久。

在等待救护车到来的这段时间里，糖糖的全部心思好像都融进了慕言的身体里一样，她的泪干了复又流出来，慕言的手就紧紧的被她握在掌中，好像自己一个不小心慕言就会消失了一样。

不知道过了多长的时间，救护车终于在刺耳的警铃声中从远处驶来，糖糖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她不但看到了救护车，还看到了熟悉的警车。

楚南望已经检查过了最后的女人质，没有什么外伤，一定是爆炸的时候被慕言用自己的身体当了肉盾所以才能保护她的周全。

楚南望看了看慕言昏迷中的脸孔，倘若这个男人真心要和自己争夺糖糖，他究竟能有几分胜算？一向自傲的楚南望也有些底气不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