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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险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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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安东轻轻的拍了拍糖糖的头,就像小时候一样,“臭丫头,你把我西装都弄皱了。”

糖糖扑哧一声笑出来,捶了一下大哥的手臂,眼泪就更是肆无忌惮的溢了满脸。

“我送你回去吧,你不是要查真凶吗。”

糖糖看着苏安东,感激的点了点头。

天已经黑了,远处间或有一两颗暗淡的小星闪出身影,转瞬不见。

“丫头,你睡一下吧。记住,不管是苏家的女儿还是一个警察,哭鼻子可解决不了问题,你还有大哥我呢。”

揉乱了糖糖一头飘顺的头发,苏安东宠溺的在她的额头上点了点。

糖糖皱了皱鼻子,有些羞涩的悄悄将脸上未干的泪痕抹去。

黑甜一觉,唯有在家人的面前糖糖才能觉得彻底的安心,梦很沉,拉着她,不肯让她醒来。已经很久没有睡的这么透了,梦里却没有楚南望,有的只是一个背影,在漫天艳丽的罂粟花田里,那个影子将整个风景都染成了寂寥的颜色。

莫名的感伤笼罩下来,无端端的让人想要流泪。糖糖始终站在那个背影的后面,她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好像又知道。

油彩慢慢的融化,万物一片模糊,世界褪变成最原始的颜色。

静静的,风起了,漫天的罂粟花瓣翩翩飞舞,卷曲着,带动着色彩渐渐脱落,然后天地凝成了一片灰暗。

好像是从梦中入睡了一样,糖糖醒来,眨了眨眼睛,有种庄生晓梦迷蝴蝶的感觉。

眼前是哥哥温暖的笑脸,被他揉了揉头发。

“睡醒了?早就到了,你还打呼噜了。”

“我才没有,我才没有?”糖糖霎时羞红了脸,一边擦着嘴边一边捶了捶苏安东的胳膊,“你才是呢?”

苏安东笑的爽朗,指了指窗外,“到家了,你快上去好好睡一觉吧,我还要赶回去。”

糖糖神情恍惚的摸上楼去,告别了哥哥,躺进温暖的被窝里,迷迷糊糊中好像又看到了那片罂粟田。

罂粟田……魏东升的脸就那样无预兆的转了过来……

倏地,糖糖打了一个寒战,她猛的起身,盯着眼前的一片昏暗,却感觉心中好像被一个惊雷炸开了平静,急促的喘息声在夜色中显得异常诡异。

糖糖翻身下床,不小心踢到床脚,愣是没有以往那种钻心的感觉,她跌撞的跑到卧室里挂着的日历前。

已经很久没有翻动给过了,摸索着,激起一阵淡淡的灰尘。竟然慌乱的忘记开灯,借着窗外稀疏的星光,糖糖睁大了眼睛,一页页的将陈旧的日历扯去。

撕裂声在寂静的空间中被无限的放大,转眼地上就已经堆叠了数十张日历纸。

终于,糖糖停下了动作。

眼前的日历纸已经被她捏皱,可是那个日子错不了。

那是罗景恬死掉的日子,那是楚南望被锁定就是杀人嫌疑人的日子。

而糖糖也深知这个日子到底意味着什么。

绝望像是潮水一样瞬间将糖糖淹没,她颓然坐在地上,手中紧抓着的日历纸应声而裂。

“你哭成这样不要冷不防回头好不好,很吓人的。”

“你干什么跟踪我?”

“你离魏先生远一点。”

“你?”

“你知道我刚才去什么地方了吗?”

“我去见了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为了点毒品就乱说话,妨碍到了魏先生,所以……”

“你杀了她?”

“她不是喜欢毒品么?我让她享受个够。”

“你想没想过你做这么多事……”

“你说让我离魏先生远一点,是警告我吗?”

“是劝诫。”

轻触颈间那颗宝石,有微凉的感觉自指尖导入体内。

糖糖终于知道杀害罗景恬的凶手是谁,可是,却依然无法洗脱楚南望的冤屈。

原来在那个夜晚,自己和楚南望竟然只隔了那么远,只隔了那么远。

罗景恬是毒品注射过量而死,而当时韩墨也说过,她喜欢毒品,那就让她享受个够。

怎么办,怎么办,糖糖问着自己。

韩墨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定,她不想将一个已经故去的人拉到这件事情中。况且在案子的最后,糖糖已经将韩墨的身份定位成线人,现在说人是韩墨杀的,那自己当初所做的努力也就付之东流。

最重要的是,也许会因为追寻韩墨这条线索而横生出很多枝节,如果查到韩墨的身世那就真的麻烦了。

地板上的凉意直传遍了全身,糖糖瑟瑟发抖,手中的日历已经被攥成了一个纸团。

黑暗的房间里仿佛映出了韩墨长眠的那片树林,林中的风轻柔的吹在糖糖的脸上,似是故去的人温柔的双手。

吊坠灼烫着糖糖胸前光洁的皮肤。

不能再打扰韩墨的长眠,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咖啡厅里,糖糖揉按着自己鼓胀的太阳穴,这已经是她今天白天的第七杯咖啡了,但是脑子里还是一团乱,她已经通过了李警官的批准,在证物室里窝了整整一个上午,可是除了以前就知道的那些东西,一点新的发现都没有。

抬头看了看咖啡厅里木质墙壁上挂着的布谷鸟钟,已经中午十二点了,慕言怎么还不出现?

苦笑了一下将眼前的咖啡一饮而尽,没想到昨天大半夜的,唯一想到的还是只有慕言。

不过好在慕言和杨果儿并没有住在一起,所以还不算是太过打扰吧。

“请!”糖糖对着白衣黑裙的侍者举了举自己的杯子,视线却正好落在了刚进门的慕言身上。

他神情有些颓唐,不经意系歪的领带,微微凌乱的黑发,将他那张平时过于严肃的脸修饰的有些落拓的帅气。

“怎么了?”糖糖觉得好笑,这样的慕言可真是难得一见。

慕言没说话只是对着跟过来的侍者点了点糖糖桌子上的咖啡杯,“一样的。”

“没睡好吗?”糖糖关切的眼神投射在慕言的身上,却让对方好像有些不自在。

慕言轻轻的偏了偏头,“怎么了?”

糖糖皱了下眉头,虽然很细微,但是她还是能感觉出慕言语气中的些微生硬和疏离。

“没怎么就不能找你了是不是?”糖糖有些恼了,这些天来的委屈沮丧一股脑的袭上来,她鼻子一酸,险些掉下眼泪来。

众叛亲离了是不是,走到现在这一步,竟然连慕言都不情愿帮她。

眼见着糖糖暗淡下了神色,慕言本能都有些慌了,他探过身躯,轻轻的点了一下糖糖的头。

“傻瓜,我感冒了你也不问候一下。就知道和我发脾气。”

“啊?你怎么感冒了?”糖糖这才抬起头,手已经搭在了慕言的额头上。“发烧了。”另一只手则是按在自己的额头,“怎么好端端的感冒了?”

“因为你只知道和我发脾气啊。”慕言有些本末倒置,笑眯眯的看着糖糖,心中却一点点的被寒凉占据,越是这样的接触糖糖,他越是觉得绝望。

“讨厌。”糖糖甩开手,但还是关切的看着慕言,“一会儿,出去买点药吃吧。”

“大半夜的打电话说有事情找我,问你是什么事你也不说,现在见面了,你总该说了吧。”

糖糖好像终于想起了什么似的,她张望了一下,神经兮兮的样子逗得慕言忍不住笑了起来。

“是正事。”糖糖却一点笑都扯不出来。

“关于楚南望的?”看来这个小妮子是不会死心了。

糖糖点了点头,笃定的看着慕言,“我知道杀人的不是楚南望。”

一句话说出来,好像瞬间疏远了彼此的距离,慕言坐正了身子,拿起面前的咖啡轻轻的抿了一口。

“真的,慕言,我没有撒谎。”

“你有什么证据。”

“我知道是谁杀的。”

“是谁?”狭长的眼睛中透出一丝冰冷。

“我不能说,因为这个人已经不在了,可是我敢肯定,人就是他杀的。”

“糖糖,我看你是太想救楚南望出来了,你……”

“慕言,你相信我好不好,你不要就认定了楚南望是凶手。”糖糖有些急了,“为什么你们从最一开始就认定了凶手是他?我说的是实话,我知道一些事,可是我不能说……”

“糖糖,我可以相信你,但是你让法律怎么相信你?”慕言的嗓子有些沙哑,他灌下一大口咖啡,一抹苦笑隐藏在杯子的后面,随着那苦涩的液体吞咽了下去。

“所以我现在只能问你。”糖糖绞着手指头,再抬头的时候已经是清透坚定的眼神,仿若千年未化的冰川,晶莹通透但是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

“好吧。”慕言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你知道的那个人是独自一个人杀的人吗?”

糖糖摇了摇头。

“那他的行为有其他人知道或者看到吗?”

摇头。

“现场有任何他所留下的痕迹吗?”

糖糖有些恼了,她使劲的摇了摇头。既然是韩墨做的,相信他一定不会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这样一个一点存在感都没有的人是杀人犯,糖糖……”慕言没有再说下去。

“也许……”糖糖沉思着,她的下意识的转动着咖啡杯。

慕言只是盯着她看,希望她可以自己醒悟过来。

想着韩墨那天夜里和自己说的话,“那个女人为了点毒品就乱说话,妨碍到了魏先生,所以……”

也就是说,罗景恬和魏东升的组织有联系!

如果能找到他们之间的联系,如果能找到魏东升组织里和罗景恬有过联系的人,是不是就能证明,罗景恬的死和魏东升的组织有关系?

“慕言,谢谢你,我知道了。”明艳的笑容终于绽放在糖糖的脸上,她站起来,雀跃的,在慕言的腮边清浅的啄了一下,边跑着边回头对着慕言指了指桌子上的杯子,“你请客哦。”

慕言愣在那,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到底说了什么了。

已经探出门的糖糖又缩了回来,对着慕言挥了挥手,“记得吃药。”

对着犹自椅着的门,手指碰触着刚才被糖糖亲过的脸颊,灼热的感觉顺着手指传遍了全身,慕言失神的坐着,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时间将他剥离出去,不带走他,只是静静的看着。

而在咖啡店的外面,有一双凝着愤怒的灰暗眼睛也正凝视着糖糖离开的方向,火焰在瞳仁中熊熊燃烧,将一切焚烧殆尽。

糖糖并不知道,在她一步步的向着危险迈进的时候,危险也正一步步的向她袭来。

她的心被刚刚抓住的线索铺满,根本没有一点可供警觉落脚的地方。

在奔回警察局的一路上,糖糖已经拨打了数遍那个曾经在一段时间内唯一联系着她和这个和世界的号码,如预期的,那个号码已经暂停了服务。

如果能拨通当然最好,但是糖糖根本也就没有抱太大的希望,这样的号码几乎都是为了特定任务而设置的,在任务结束之后肯定会销毁的干干净净,连通话记录都不会留下。

已经在想通的那一刻就下定了决心,糖糖要将那个案子重新启动,她要找出魏东升和罗景恬之死的联系。

反复的回忆着和韩墨那天晚上和自己的对话。

“那个女人为了点毒品就乱说话,妨碍到了魏先生,所以……”

这句话显得尤其突兀。

糖糖知道罗景恬吸毒,这是楚南望在最开始就告诉过她的。

问题是,一个小小的吸毒者,为什么会惹到一个犯罪集团的头目。

罗景恬在魏东升的犯罪组织里,一定不是只扮演着购买者的身份。

她说的话能妨碍到魏东升,正说明了她身份的特殊,根系之深厚,甚至能抵到最核心的首脑人物。

糖糖坐在办公桌后沉思,丝毫没有注意到在门外踯躅许久方离开的慕言。

虽然和魏东升接触的时间并不长,但是韩墨在他的心目中到底是什么地位却已经毋庸置疑。

能让韩墨亲自动手的人,想来一定不会是个寻常人物。

既然已经想到了这里,糖糖决定出一趟远门,虽然电话号码已经不顶用了,但是当初受训的地方却无法消失,那个知道她参与过行动的人,也一定会被她找到。

望,我可以救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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