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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她上来就问白苏的下落,忍冬丝毫不意外,只是有些难以启齿。
“小苏……还没有找到,他们都说,小苏受了重伤,被……被海浪卷走了……”
忍冬颤声说完,已经红了眼。而站在她面前的程香锦似乎被抽空了力气,身子一晃,瞬间栽倒在地。
忍冬惊慌将她扶起,顾不得擦脸上的泪痕,连忙将她挪到草席上,迅速将墙边放着的药箱打开,取了一排银针。
甘家姐妹见程香锦被拽到这个帐篷之后一直没有出来,只好前来寻找。一进去就看见了双目紧闭,倒在草席上的那张容颜。
二人大惊,“姑娘!”
唤了两声依旧不见转醒,甘露忍不住对忍冬质问道:“我们姑娘怎么了?你对她做了什么?”
忍冬知道她们关心主子,倒也没有介意她的出言不逊。
“她只是多日赶路累坏了。我给她施了针,等她好好睡上一觉,就能醒来。”
甘露审视的瞅了她一眼,还欲再说什么,忽然被甘雨拽了一下。
“姑娘的确累坏了,咱们别吵她,让她好好睡上一觉吧!”
甘露嘴巴动了动,终是将声音放低了不少。
“你是什么人?会看诊?”
忍冬低叹一声,心道:程香锦身边这个丫头到是个戒心重的,不过,是好事。
“我是白苏的师姐,苍炎师父的大徒弟忍冬,你们姑娘知道我的。”
甘露一听她的大名,气势果然弱了些。眼睛盯着忍冬瞧了又瞧,总算想起在什么地方见过。
当初谢家老夫人邀请程老夫人去青云观拜访烟霞大师,谢家姑娘在山上与人起了争执,当初那人不就是眼前这位吗?
只不过,眉眼之间没有了曾经的傲气与不屑,多了一些说不清的低落而已。
想到这个,不禁就想到了她们此行的目的。再联想到眼前这位的身份,甘露不禁猜测,姑娘变成这样,难道是颜将军……?
甘露不敢深想,看着床榻上瘦弱的不成样子的主子,眼圈一红,掀开了营帐。
“大公子再找姑娘,我过去跟他说一声。”
甘雨见头也不回走出去的背影,悄悄低叹一声。
她们是孪生姐妹,甘露想得到的,她又怎么想不到?
只是这一路,主子为着心中一口执念才不顾万难支撑过来的,如今若是得了不好的消息,这让主子如何接受的了,又如何支撑下去?
定安候那边此刻也从杜尧生与侯府护卫统领口中得知了真相,想到那个失而复得、风光霁月的儿子就这么没了,定安候险些支撑不住。好在有二公子颜孝安在一侧安抚,这才勉强没有倒下。
“侯爷,属下没有救下大公子,属下失职,请侯爷责罚!”
跪在定安候跟前的是侯府护卫统领云成,当初与云风、云兮二人一起快马加鞭赶到这里,亲眼目睹了深受重伤的白苏被巨浪卷走,奈何当时风雨太大,海面上视线受阻,众人虽在水中寻找了多日,依旧没有找到白苏的尸身。他也因旧伤复发,被抬回了营地。从那日起,云风、云兮就没有回过营地,一直乘船沿着海岸线寻找,至今没有消息传回。
定安候看了看跟在自己身侧多年的护卫,眼圈猩红。
“你们大公子武功不弱,怎会受了重伤?何人伤的他?”
跪在地上的云成落下泪来,“是南越将领琅勃的部下。他们率战船在海面拦截攻击大公子一行的船队,结果不仅没有救回琅勃与他们二王子,连大王子雾拉也没有伤到分毫。气急之下,他们竟然下令撞船。大公子趁着两船靠近之际,亲自率领羽林军飞身跃上对方船只,结果中了对方的埋伏,大公子为救人质,中了冷箭,不幸与人质一起落入了海浪之中。”
“他们还绑了人质?人质是何身份,竟需要我儿亲自解救?”
云成一愣,这才明白原来云风的书信中并没有说到这些。
“对方处心积虑,绑了大公子的两位师父,就是曾住府上苍炎神医与华虚子大师。也是因此,大公子才不顾安危飞身跃上了敌船。”
定安候一听两位老人也一起被卷入了海浪,明白了那一战定然是敌方一早密谋好的,面色由动容转为了愤怒。
“当时敌方率领攻船的是哪个?”
“琅勃的部下卓猛。”
“我儿落水之后,他怎么样了?逃了?”
感受到定安候语气中暗藏的杀气,云成摇了摇头,“卓猛被大公子一剑斩杀,早已掉落海中。”
听闻这个人已死,定安候眼中的杀意才悄悄消退一些。
云成见他依旧听着,继续道:“卓猛死后,越军率船只开始撞船,双方死伤惨重,尤其是羽林军,半数以上都不善水战,剧烈撞击之下不甚掉落海中的更是不知凡几。就连杜将军也受了重伤跌落海中,幸亏被海浪冲到了岸边,这才被忍冬姑娘救下。”
忍冬,定安候是知道此人的,只是没有见过。
“舒儿的师姐也被他们绑来了这里?”
云成摇了摇头,“忍冬姑娘没有被绑,据说是数月前收到了神医的书信,所以才一路行医独自找来的。”
定安候再无疑问,枯坐良久,才对跪在地上的云成道:“你先起来吧,带我跟安儿去舒儿出事的海岸去瞧瞧。”
听着恍如老了数岁的声音,云成一阵内疚。
“是。”
程香锦整整睡了几个时辰,待她醒来,小小的营帐中已经燃上了烛火。身边守着的甘雨已经趴在一旁睡着,唯有忍冬守在一旁。
“你醒了?来,我喂你把这碗药喝了。”
忍冬扶着程香锦坐好,把药碗端到了她的面前,“喝吧,赶了一个多月的路,你的身体早就吃不消了。这是给你调理的,喝上几日,慢慢就恢复精神了。”
望着药碗,程香锦不禁想起了昏倒前从忍冬口中听到的关于白苏的消息,泪水瞬间滑落下来。
若他已不再,这药喝与不喝又有何区别?
即便身体恢复了,心也死了。
仿佛看透了她的心事,忍冬劝说道:“定安候带人去出事的海岸寻找了,万一哪日将小苏带了回来,他也不忍心看到你现在这副样子吧?”
程香锦泪眼朦胧的抬头,“他还会回来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