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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快看,老爷审案了!”
乡亲们之前看着江瞳一口菜一口酒的,散去了大半,只剩下零零散散的一些村子里的盲流子,无事干依然杵在这里,听到江瞳的话,原本被日头晒得有些瞌睡的精神头顿时提了起来。
“本官心中一直有一个疑惑无法解答……”江瞳踱着步子,挠着下巴青青的胡茬,思索道:“家中地窖,常年无人,空气混浊,若是被人从门外反锁,气绝身亡是必然的,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大牛的兄弟忍不住问道,这个面膛黑红的汉子,此刻似乎是看到了生命的曙光,嘴唇也有些激动的哆嗦起来。
江瞳蹙着眉毛,思索道:“可是你兄长在如此环境下,居然没有丝毫挣扎的痕迹,甚至,他完全可以在满是尘土的地上留下一些痕迹,对吧,痕迹,无论写些什么,都是可以指正凶手的办法呀。”
江瞳话音一落,众人的眼睛顿时微微一亮。
对呀,江老爷这话说的不错,倘若真的是有人陷害,那么必然是有人在内,有人在外反锁上门的,这个人我们不知道,但是大牛是知道的,他为什么不写下来呢?
“此疑点一也。”江瞳顿了顿,继续沉声道:“还有一个疑点,就是这个……”江瞳拿起木头方子,在手里颠了颠,皱眉道:“倘若说此物是凶器,那么伤口的位置,就很难说得通了。”
江瞳拿着木头方子,作势朝着身旁的薛四砸去,薛四一惊,下意识的往旁边一躲。
“老爷,您干嘛?”
江瞳手上的动作顿住,自言自语道:“这才是一个正常人的反应才对嘛。”
聂远征恍然大悟:“正面袭击的可能性太小了。”
江瞳点点头,目光在两位嫌疑人的身上扫过:“此为疑点之二,只要揭示了这两个疑点,那么这个案子也就可以宣告破案了。”
“你说你丈夫是被他弟弟袭击的,可是你看,这解释不通啊。”聂远征丢下筷子,目光如刀的掠过那名妇人:“入股狗真的是袭击,死者应该是脑后中击才对。”
“这,这,民妇,民妇也不知道啊。”妇人被聂远征盯着,有些彷徨,双手无措的搓着腰间的围裙:“求大人,不管是谁,一定要抓住杀害我夫君的凶手啊!”
“你放心。”江瞳宽慰了一句,随后拿着木头方子往自己的脑袋上比划了一下,笑道:“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这样。”
“自戕头部?”聂远征皱着眉头:“你有病吧?谁会自己打自己啊?”
“那可不一定,说不定,这就是死者想要留给我们的信息呢?”江瞳哂然说道。
“信息?”
这下,不光是聂远征等人一头雾水,就连围观的老百姓们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老爷莫不是傻了吧?怎么会有人自己拿木头方子砸自己呢?”
“也许是喝多了说胡话呢,且,还以为是个什么青天大老爷,居然跑到咱们村子里耍酒疯,算了算了,我看那,这案子铁定又得做悬案处理。”
门外的百姓议论纷纷,这些话一字不落的被江瞳听见,他转身,笑道:“各位老乡,不要紧张,这案子,本官,破定了!诸位,不妨稍安勿躁。”
“那你倒是说说凶手是谁啊?”
“就是啊,吹牛谁不会啊?查来查去最后查到大牛兄弟自己身上,还信誓旦旦的说能破案,怎么破啊?”
面对纷至杳来的质疑声,江瞳丝毫不以为意,反而朗声说道:“没错,这个案子,就是自杀。”
一句话,如同滚烫的热油溅落在水里,泛起一片涟漪,在场众人皆是一片哗然。
聂远征忍不住走到江瞳的背后,小声咬牙道:“你现在可是典史,典史大人,说话注意一点,这明明就是一个他杀的案子,你……”
江瞳歪头:“我知道是他杀,你别急。”
顿了顿,等到大家的议论声渐渐低沉之后,江瞳才补充道:“虽然说是自杀,但可以说是,被迫自杀。”
“被,被迫自杀?”
“这又是什么意思?”
江瞳环顾了一周,朗声道:“所谓被迫自杀,在本官看来,实际上,是一种无奈之下的选择,死者大牛,生前被人反锁在了地窖之中,此种对待,无异于活埋,诸位想想,面对如此困境,大牛兄弟能怎么办?”
“这……”
江瞳一提问,大家顿时沉默了下来,是啊,大牛是被人反锁在了地窖之中,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无法自救,倒不如自我了断。
“哦,对了,夫人,你夫君生前可有不良癖好啊?比如说宿醉饮酒,赌博,逛青楼之类的?”
妇人脸色有些难看:“大人,我家大牛,一辈子忠厚老实,民妇自从嫁过来之后,他就从未做过任何出格之事,我,我……”
一提起自己死去的丈夫,妇人的情绪又变得激动起来,眼泪潸潸而下。
“好好好,不要激动,不要激动,既然没有,那么问题就来了,又是何人,处于何种目的要下毒害死你丈夫呢?”江瞳循循善诱道:“这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更没有无缘无故的恨,甚至于,恨到要杀了对方才能解气的地步,更是匪夷所思。”
“这,这民妇如何知道……”妇人眼神有些慌乱的躲开江瞳的目光,语气不自然地说道。
“房子,你的房子,介意我看一下么?”江瞳指了指不远处的茅草屋,试探性的问道。
“家里,啥也没有,大人要看什么?”妇人有些紧张:“不知道大人要到访,乱糟糟的,也没收拾……”
“没关系没关系,我只是想知道是谁存了害你丈夫的心思,也许屋子里有答案呢?”
“没,没有吧……”妇人一脸紧张,同时眼睛滴溜溜的乱转着。
“看看不就知道了,前面带路。”江瞳说着,迈步朝里面走去,身后的杂役急忙跟上。
“哎,不行,大人,民妇还……”妇人提着围裙,正准备上去,可是下一刻,“呛啷”一声,聂远征腰间的刀就架在了妇人的脖子上:“大人要进去,你有意见?”
冰冷的刀刃,让妇人脖子周围迅速泛起了鸡皮疙瘩,她吓得都不敢摇头,只是忙不迭声的说道:“没有没有。”
有人说,一个人的修养如何,往往体现在与人相处的小细节当中。
查案,亦如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