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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酷暑,这季节的力量虽然寂静,却无比强盛。
好似积压了数千年终得爆发的岩浆一样,热量像决堤的山洪一般倾泻而出,将整个城市淹没殆尽。
经过了一上午的暴晒,这座名为马琳的城市陷入了一片发烧般的狂热,屋子在艳阳下泛起红晕,街道中传来的喧闹声也越发混乱,四周的气流扭曲的让人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幻觉之中。
此刻,一身单衣的古德正孤零零地站在阴影中。这里的黑暗与冰凉同外面的热量好似完全隔绝,与遍布艳阳的街道想必,这里倒不失为一处绝佳的纳凉之所。
叩——叩叩——
只见他抬手轻轻敲响面前的门扉,竖起耳朵细细聆听,期待门内的犯人给出一些反应。
里面不见丁点儿动静,这诡异的寂静带来的一丝紧张从他眼中闪过。
“那孩子,还活着吗?”
一想到人质可能遭遇的种种危机,他心中的阴霾又不由得浓郁了几分。
“希望他没事吧。”
他心中暗暗祈祷,又待了片刻,他再次敲门,同时清清嗓子,换了一副温文尔雅的口吻,贴在大门左侧,轻声道:
“先生,您听得到吗?”
“咳…咳咳…”
里面发出微弱咳嗽声的同时,沉重的脚步声也在逐渐逼近。
虽说有门扉阻隔,但古德还是判断出了这是犯人的声音。
毕竟,人质只是一个孩子而已。
“先生,您在听对吧。”
“你是谁?”
他的声音非常微弱,沙哑不堪,同时还在不断大口喘着粗气,听起来就好像一个身负重伤的垂死之人发出的声音。
他的声音怎么会虚弱到如此严重的地步?
他不是被诅咒者吗?
还有,他的嗓音为什么会这么低呢?
古德不禁皱起眉头,心中满是不解。
不过,联想起刚才的战斗,在追逐的过程中他们除了听到敌人的惨叫外,并未见他开口说过什么,甚至就连一句脏话都没吐出过。
“怎么,忘记自己叫什么了?记性这么差,就不要学人家扮演什么谈判专家了。”
虽然他的发音非常困难,但他语气中包含的讥讽与嘲弄,让古德心中不禁有些不爽。
“,从属机动核心骑士团,现担任团长一职。”古德交代完自己的信息,继续追问道:“您呢?”
“随你喜欢。”他轻笑一声,语气满是嘲笑的意味:“贼、小偷、罪犯、人渣、过街老鼠,或者被诅咒者,只要你喜欢随便怎么称呼都行,反正只是一个代号罢了。”
“我还是叫您的绰号好了。”古德深深吸了口气,稳下心神,忧心忡忡道:“老鼠先生,我现在非常关心您的处境。”
“哦?”
他的音调拉的很高,很长,便随着如风箱一般急促沉重的喘息传至耳中,让人不由得心生厌烦。
“你不是要抓我吗?为什么会关心我呢?”
“因为您犯罪了,先生。”
“哼哼,”他满不在乎地笑起来,笑声中透着一丝压抑的疯狂,“我承认,的确,我确实犯罪了,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事情我已经做了,而对于这件事情的风险,我已经做好了承受的心理准备。”
他收起笑声,换了一副轻浮的口吻扬声说道:
“作为一个贼,我当然会去犯罪,因为我想活下去。你可能会质疑,我为什么不去找一份工作,但很抱歉,我这个人习惯了好吃懒做、不劳而获的生活,不去犯罪,我又能怎么样呢?”
闻此,古德心中不免疑惑起来:现在的罪犯都这么嚣张的吗?明明做了错事,说起话来还有理有据,一套一套的!简直,太嚣张了!
他能忍吗?
他必须忍,因为犯人手中握有人质的性命,而他此行的目的,正是解救人质。
“那孩子还活着吗?”
“还喘着气呢。”
门内响起一阵骚动,隐约间传来了一个幼童凄惨无比,极为微弱地呼痛声。
意识到人质可能已经遭受到某种虐待,古德心中一揪,急忙道:“我希望您不要一错再错,先生!”
“你是在威胁我吗?”他以挑衅十足语气扬声反问道。
“不不,我只是想帮您。”古德紧忙回道:“我只是想和您谈一笔交易。”
“和贼做交易?你确认?”
嘲笑的话语从紧闭的门扉中继续流淌出来,若是换一个脾气不好的,估计当场就炸了。
可古德闻此并非生气,反而加重语气,以近乎于威胁的口吻继续说道:
“是的先生,这为了帮您,更是为了救您,您必须答应。”
“哼哼!真是,太有意思了。”
然而,回答古德的,却又是一阵嘲笑。
未想到犯人会做出如此回应,焦急万分的古德急忙再次开口道:
“别总是这么一副不合作的态度,如果您认清了当前的局势,我想您肯定会笑不出来,老鼠先生。您最好认真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如果有不满,您可以尽管提出来。”
“我想你还没明白过来,现在握有主动权的人,并不是你,而是我。”
他的语气突然嚣张起来,说的那叫一个信心十足。
“我有些搞不明白。这一连串事情的开端,只不过是因为您的一次行窃。如果按照律法进行审判,您最多再大牢里蹲上一段时间,像往常一样,过些岁月,您就可以重获自由,倒了那个时候,您大可以重新再来。而不是像现在一样,执着于眼前的绝境。”
“确实,如果我没有暴露身份的话,大可以将希望寄托于未来。可对现在我来说,一切都是空谈罢了。我作为被诅咒者的身份已经暴露,如果此时妥协,等待我的除了火刑之外,还有其他可能吗?你告诉我,还有可能吗!?”
他的咆哮声一开始显得很平静,或者应该说,激动与绝望的情感,知道这句话说完,才完全显露出来的。
“你体验过绝望吗?这种大难临头的绝望,终日不得安宁的恐慌,想必你应该从未体验过,我了解你们这些人,因为我过去同你们一样虚伪,虚伪的让人觉得可笑。当灾难降临到别人头上时,你们只会觉得自己可以感同身受,但事实又如何呢?你们只会在心中暗自窃喜,庆幸那个倒霉的人不是你们。你扪心自问,我说的有错吗?”
他声嘶力竭地反问着,如同在经历了一切都能想到的考验却得不到追求的答案,苦恼之余发出的灵魂的怒吼一般。
古德被他问的哑口无言,楞在当场,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可门内的人,并未停止他的抱怨,反而愈演愈烈起来。
“怎么啦?是因为我将你的心思看穿了?还是说你害怕了?如果真的这样,那我劝你赶紧离开,等你彻底想清楚,完全做好心理准备,再来迎接这冷酷、无情地现实。”
“没事,你可以多想想,我们的时间还很充足,非常充足。”
他话音刚落,门内再次传来幼童撕心裂肺的呼痛声。
“距离他完全咽气,还有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