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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无痕站在楚水城南侧的水门上,俯视着从自己脚下鱼贯而出的一艘艘船。
这支船队是楚水城的生命线,早上进城,晚上出城,完成楚水城同外界的物质交换,保证了楚水城内上万口饶生产和生活。
楚水城的水门高三丈宽两丈,左右两侧各立有一座木架的高台,高台间又以木桥相连。木桥上有一只大铜钟,一旦敲响满城皆知。
一面精铁打制的水门横亘在水道上,由缆绳连接到木桥上的绞盘,一旦绞盘松开铁闸落下,水门就将彻底封死,任何船只都无法逾越。
紧邻水门还有左右两间卫所,供守城卫兵休息驻扎,卫所与攀登高台的爬梯以栈桥连接。左右高台各有两名卫兵哨戒,左右栈桥各三人站岗,左右卫所各四人待命,十八人为一班,每日三班轮换。卫所、栈桥和高台上一共燃着十二盏风灯,把这夜晚的城门口照得亮如白昼。
萧无痕仔细审视着每一艘出城的货船,忽然指着其中第三十四艘船道:“这船有问题。”
站在她身边的虚无尘经她提醒,发现此船的确较其他船只吃水更深,忙喝道:“停船!”
楚水城战士扳动绞盘,铁闸缓缓落下。
虚无尘跳到船上问道:“箱子里装的什么?”
船夫一脸茫然地道:“新纺好的棉线。”
“棉线不可能吃水这么深。”萧无痕也跳到船上,一脚踢开木箱的盖子,却不由和虚无尘面面相觑。
箱子里蜷着一个人,却不是他们想找的蓝桥唐梨等人,而是被五花大绑,嘴里还塞着锦帕的汐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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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水城戒备森严,唐师姐是怎么进来的?”在挂有蓝若海遗像的祠堂竹楼内,蓝桥问道。
唐梨先看了眼躺在一边调息的华锋,解释道:“当时城内起火,我趁城门守卫不注意的时候潜水游进来的。后来听到打斗声,才找到你们。”
她既怜且怨地看了华锋一眼,神色间充满了柔情。
华锋咳嗽两声,干笑着对蓝桥道:“你这藏身处选得好,灯下黑。”他不敢直视唐梨的眼睛,正想再句玩笑话,却忽然感到一阵剧痛,忍不住呻吟起来。
“锋哥!”唐梨见华锋脸上满是冷汗,关切地伏到他身边道:“他们到底对你做过什么?”
“是烈火神掌。”华锋好不容易等到痛楚稍减,胸口剧烈起伏着道,“左刀亲自下的手,他的一股真气现在还在我的经脉里乱撞,且有愈发壮大的趋势。”
唐梨身子一颤,一向平静的玉容立时抽动起来,仿佛强忍着不让眼泪凝聚。
蓝桥记得风月明和朱玄提到过左刀的武功,他是受到白莲秘经的启发,自创了黄沙朗日的内功心法,又进而演化出烈阳刀法和烈火神掌两套霸道的武功,犹有余悸地道:“若非唐师姐来得及时,我们三个恐怕都难幸免。”
白雪音看出唐梨神色不对,问道:“这个烈火神掌有什么特别之处?”
唐梨神色一黯,深吸了一口气道:“人们只知左刀的成名绝技是烈阳刀法,却不知他的烈火神掌更可怕。他这掌上含着一种奇异至极的真气,能像火毒一样‘种’在中招的人身上。这种真气不会随着时间慢慢消减,反而不断吞食中招者的生命能量,壮大自身。除非受到左刀或左战用同种的真气压制,否则这部分深植体内的真气便会定期发作,发作起来令人痛苦不堪,生不如死。”
蓝桥恍然道:“难怪当时左刀在华兄背上印了一掌,看来是想以此要挟,逼华兄出我们在岳阳的行动细节。”
华锋声音微弱地道:“我什么都没告诉他们。”罢他还得意地笑了笑,但马上又疼得咧开了嘴。
“快别了,我知道。”唐梨一边安抚着华锋,一边接着道:“左刀凭借这一手绝技,令成百上千的江湖豪杰对他俯首称臣,他的蓬莱阁亦是因为这一点迅速发展起来。师弟年初虽然和文昌侯他们烧了蓬莱阁,但只要那些逃散的凶徒体内火毒发作,他们仍不得不回到左家父子的身边,受他们差遣。”
白雪音闻之色变道:“这也太歹毒了,若是人人都受他们左家父子的摆布,他们岂不是可以为所欲为了?”
唐梨沉声道:“莫寻常江湖高手,就连我们华山派的宋师叔,当年也因为中了左刀的烈火神掌,不屈而死。”
“就是与慕容师伯齐名的‘禅剑’宋亭?”白雪音失声道,“江湖传言宋前辈死得不明不白,原来竟与左刀有关!”
唐梨叹道:“宋师叔修心更胜修剑,武功本不逊于家师,甚至还有人,以他的潜力不定能成为下一个‘剑’沈心流。只可惜宋师叔遭到人暗算,淮南一战以一人一剑对敌包括左刀和三大长老在内的琼楼会十八高手,最终败在左刀的烈火神掌之下。”
华锋似乎精神稍好了些,听到这里接口道:“这烈火神掌短期内并不致命,为的就是逼中招者受他们差遣摆布。宋师叔岂肯忍受这般屈辱,当场便跳崖自尽了。”
白雪音急道:“现在他们肯定是想知道安一心的下落。”
华锋笑道:“幸亏冷先生没告诉我,我是真不知道,要不然我可能还就招了。”
唐梨白他一眼道:“伤成这样就少两句吧。”
“行行行,你和白女侠先到那后面转转。”华锋转了转眼睛道,“看看这祠堂里除了供奉蓝师叔,还有什么人。”
唐梨警惕地道:“故意支开我和白师妹,你想干什么?”
“撒泡尿还不行吗?”华锋叫屈道,“你们两个女的在这,我尿不出来。”
白雪音脸上一红,首先起身,走进蓝若海肖像背后的第二进房间。
这一进的房间里摆着两张供桌,唐梨跟着她过来,两女抬头一看,但见两张供桌后各有一张肖像画。其中一张是一位身穿华服的勋贵,另一张则是个神态端庄的少妇。这少妇颧骨很宽,虽然谈不上貌丑,却也只勉强是中等姿色,眉眼间倒与旁边那位华服勋贵有几分相似。
两张画像和外进蓝若海的肖像一样,都没有任何文字注释,也没有相应的死者牌位,只有供桌上一只的香炉,供人祭奠。
白雪音看得一头雾水,猜测道:“这两人是不是安萧寒的父母?”
唐梨沉吟良久,指着左边身穿华服的勋贵道:“这个人我有印象,他好像就是当年率军北伐的大将军,凉国公蓝玉。”
白雪音吃了一惊道:“莫非这楚水城与蓝玉有什么关系?”
唐梨摇头表示不知,二女走进祠堂最深的一进房间。
这一进有三张供桌,分别挂着三张画像。中间和左边都是身穿铠甲手按佩剑的将军,右边则是另一位钟灵毓秀的美女。
这三人白雪音当然更不认识,问唐梨道:“有你认得的吗?这几人应该就是楚水城的创建者了,看起来都是带兵的武将。”
“当我是万事通吗?”唐梨苦笑道,“这次我也认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