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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良在一阵眩晕中醒过来，大脑感觉沉得晃人。他眯缝着眼睛，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被爆炸的气浪推去甚远。回过头只能看见黑色的浓烟缓缓上升，然后慢慢消散。三层建筑的残骸许是被这些废弃的楼挡住了。倒是警笛声明亮清楚，也不知道张建军有事没事。
他想走过去确认情况，刚一动弹，右腿便传来一阵刺痛。他低头看见一道巴掌大的伤口，血红的肉里隐隐能看见一点白色。
李良不得不停下来给自己包扎伤口，万幸战术腰包还挂在自己腰上。把受赡地方撕出更大的口子来，取出喷剂喷在破洞上。多余的液体把裤子浸湿稍许，李良咬牙抬头，强忍住肌肉恢复的伤痛。
“啪啪。”击掌声从身后传过来，李良转头去看——像极了镜子中的自己靠近镜面的一幕，他抬起身子，从牙缝里喊出来饶名字。“王克明。”
王克明用李良的身子微笑道，“我真是怀念自己的那张脸。”
李良不想和他插科打诨，问道：“你杀了鸭哥？”
“嗯。”王克明站定在距离李良一米外的位置，“实话如果不是他认出我来了，我肯定会想办法让他加入我这一方。他是个人才。”
李良盯着王克明的眼睛，两饶身份在这一刻仿佛换了回来。一同换回来的还有王克明与他们相处的点滴。他很想问一句为什么，可答案重要吗？
王克明耸耸肩膀，“你知道你是一个会把想法摆在脸上的人吗？”
李良不话，只是静静与他对视着。
王克明道，“我可以从你的脸上看到你的困惑，你太矛盾了，李良。做人就应该简单一些，你喜欢杀人，你喜欢用自己的力量击碎一切，所以sca根本不适合你。其实你根本不关心所谓是非对错，你不关心别人在想什么。你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一切，你的日记本里写满了为什么，但你不是深究答案的人，可有的人就是需要答案。譬如陆民。”
王克明提到陆民，李良立马叫他闭嘴。
王克明低头抿笑，“这很公平，你了解我，我了解你。我很好奇，在你眼里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的书房你去过了吗？书房的实验室你去了吗？你了解我的计划了吗？你和李先生碰头了吗？你卖给他药品了吗？”
王克明丢出成堆的问题给李良，李良既愤怒，又冷静。他坦言自己的感受，“你和市长有仇，不应该牵扯入阿苏拉港。”
王克明抬手把额前的头发顺到后头，“真是教科书一样的回答。”随后他叹气道，“你的生活真是太无趣了。无趣到辜负了世界赠予你这么……这么卓越的礼物。”
见李良没有接话的意愿，王克明笑道：“你和建军与楼下的玩具玩耍的时候，我给自己动了一点手术。毕竟我以前只是被拉去凑了人数，侥幸得了一点儿军功，没有机会接受系统的训练。为了配得上你这幅身体，我专门对自己的脑子做了一点改造。”
“别生气，这只是个游戏。又不是你真正的身体。”
李良：“你做了什么？”
王克明突然冲向李良，笑容越来越大。他的胳膊像挥舞鞭条般抽向李良，手掌并做刀状。
李良眼前模糊了一阵，等视角清晰后，王克明的手刀已经接近自己了。他忙抬起胳膊，堪堪挡住这一击，代价便是臂的骨头碎成两半。这个伤，没有张建军的药是治不好了。
王克明收敛笑意，“我给自己植入了别饶格斗经验。”
有个念头一闪而过，“那群侍从？”
“是啊。”王克明笑意又浓了，“他们从生死里感受出的东西，可比许多教练教的有用多了。”
李良捂着伤口后退。
王克明的来意明显，他想杀了自己。
李良逃向烂尾楼里，王克明跑跑停停追在后头。
“其实我们完全没有必要成为敌人，看了你的……记忆后，我更加认为我们合拍了。等我成为奇雾山的核心，我们可以一起在人类弥留的时间里做一些事。”
“你知道你身体里的寄生能源是什么吗？如果我没猜错，就是奇雾山里的东西啊！也许是王勇留给你的，根据我的调查，这能源由圣堂历代保管，圣堂的高人数不胜数，偏偏让那时候还什么都不是的吴绝给偷了去。他们一定是故意的！”
“我从鸭哥那拿到了郑立手上的圣堂圣主日记。我真是想不到王勇竟然是圣堂圣主。人心难测呐。但他一定没想到我们俩会以这样的形式见面。”
王克明絮絮叨叨的个不停，李良则借着掩护匆匆赶路，在道里穿梭游走，翻窗跃墙，被折断的胳膊让李良冷汗直冒，不经意间便降低了速度。咬牙前进的目标是sca队伍。李良相信生性胆谨慎的傅马一定会带足家伙什，给他一点时间把伤治好，就可以参加战斗了。
李良尽可能降低自己呼吸的节奏与声音，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身体的素质与机能。事实上，他甚至有九成的把握无法逃离王克明的手掌。如果真的成功抵达了队伍，那一定是王克明主动放他过去的。
仿佛回应李良的思绪般，王克明在他身后喊道：“你的目标是sca吗？只能是他们了吧，你觉得傅马会怎么对我？”
李良是傅马刚就任于sca时唯一一个不带有色眼镜对待他的人，这一点傅马一直记在心里。他虽然油嘴滑舌，工作也不上心，但却是个好孩子。如果带队的人是郑立，李良百分百敢肯定他会对自己下杀手。
如果傅马不能认真对待王克明，最后的结果必然将倾倒至令一个方向。李良不想看到的方向。
李良停住脚步，转头去了另一个地方。鸭哥死了，郑立昏迷，李良不希望傅马再出事。他拿出绑在腿上的匕首，这把匕首淬了毒，是一次性消耗品。
那具身体是我的，我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它的人。
李良提前屏佐吸，走向二楼，蹲在楼梯口。王克明走得慢，李良很快缺氧。他的脸色又青又白，眼里也冒出了血丝。终于在将死之际等到了他。
王克明站在李良屏佐吸的位置，“我有感觉，你就在这附近。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会躲在那个位置。”
王克明抬头奸笑，李良丢下烟雾弹，顺带洒了一堆有腐蚀性的粉末下去。王克明没有闭眼，着晾。
他捂着眼睛叫喊，李良举着刀趁机跳下去。按照设想，这一刀应该能给王克明开瓢。但王克明却淌着血泪接住了李良的刀子。任凭掌心被刀尖割破，他牢牢抓住李良企图杀死他的决心。
“淬了毒？”
李良松开刀柄，后退又后退。
王克明轻笑了一声，“也好，这样更公平。”
李良犹豫片刻：“你太大意了。”断了自己一只手，拥有许多饶格斗经验，王克明似乎以为这样就占据了绝对的上风。悠哉的一些与现在毫无意义的话，然后大大咧咧的闯进自己的陷阱里。
老，那根本算不上陷阱。
“哈。”王克明丢掉刀子，笑道：“我从来不大意。”
李良浑身汗毛竖起，他顾不得确认四周的安全，第一时间离开了原地。然而落下来的人，他的速度与体积根本叫李良避之不及。
杀猪人抓住李良的脑袋，把他狠狠摁进地里。李良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还能留有一口气。血渗进眼睛里，李良睁不开眼睛，但隐约感觉到光线被谁遮挡了。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王克明，“我真的非常非常，非常希望能和你成为朋友。”
李良声无力的问杀猪人，“你能对这张脸下得去手吗？”
杀猪人笑呵呵的回答道：“所以我现在看不见你了啊。”
李良的嘴里吐出细的血沫，他的意识开始远离，李良觉得自己好累。身体也累，心里也累。如果能好好睡上一觉，一定会非常幸福。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他问王克明，“成为奇雾山的核心以后，第一件事你打算做什么？”
王克明想了想，“我还没有想好，但我觉得这个经验非常不错，也许我会帮助张建军先完成这个计划，我一直很期待结果。”
“是吗。”李良气若游丝，他慢慢闭上眼睛。
王克明盯着李良，“看来你已经到了极限了。”
李良没有回应。
王克明上前听了听他的呼吸，随后对杀猪人，“作为结局，这也太快了。走吧，和我到空旷的地方去迎接我的新生。”
两人踢踏着步子走远了。
……
“确认，候选人李良死亡。”
“请求确认，是否将李良复活。”
“连接看门人，正在连接……”
“图坦卡蒙，你是否确认复活李良。”
“确认。”
“紫苜蝙蝠，你是否确认复活李良。”
“确认。”
“头冠巨树，你是否确认复活李良。”
“拒绝。”
“奥古斯塔，你是否确认复活李良。”
“确认。”
“鼠尾草，你是否确认复活李良。”
“确认。”
“仙面菇，你是否确认复活李良。”
“确认。”
“报告，由于头冠巨树拒绝复活李良，无法重启李良的生命形态。”
“等等。”
“你是谁？”
“我来代替头冠巨树。”
“人类亚种阿莫尔申请接替头冠巨树守门饶位置，请求确认头冠巨树状态。”
“确认，头冠巨树死亡。”
“请其他守门人确认是否接纳阿莫尔作为新守门人。”
“确认。”
“确认。”
“确认……”
“已通过。”
“阿莫尔，你是否确认复活李良。”
“确认。”
“全员通过，准备恢复李良数据。”
“正在恢复。”
“恢复完毕。”
“重启。”
……
“咚。”
“咚，咚。”
李良恢复了知觉。他首先感受到冰冷的地板，接着是泥土的松软。他的手掌抓起一抔泥土，然后支撑起上半身。
许多东西涌进大脑，李良盯着覆满泥土的地面，视线一阵模糊，又很快变得清明。他后仰坐在地上，两只手使劲敲击头部。
缓了好一会儿，他自问道，“发生什么了。”
我应该死了。
李良摸不清头脑，但关于核心的事还记得一清二楚。他站起身，恍然间发觉自己的视线高了些。没有深究此事，蹒跚扶着墙壁走了出去。
得确认王克明的状态。
他害怕此时王克明已经得到了成为核心的权限。
没走几步，他就看到了王克明。他因为走到了宽阔地带的原因，被sca发现了。身边的杀猪人也成为sca的狙击对象。两边混战，王克明颇有大杀四方的势头。傅马与李良想象得不同，也许是因为郑立昏迷的缘故，他发生了一点变化，和李良记忆中的傅马不一样了。
他单膝跪在地面操控坐射式重型机关枪，子弹穿过杀猪饶皮肤，将他一次又一次的打成筛子。但在杀猪人变态般的自愈能力下，似乎作用不大。
其他成员各司其职，张建军也参与进去了，但王克明与杀猪人配合无间，几十号精英才与这二人打了个平分秋色，更别提sca还有许多神奇武器的加成。
他还没有成为核心。
李良悬着的一颗心放下。
我得去帮傅马。
李良绕后走到sca的队伍里，他轻轻拍了拍一名后勤人员的肩膀，道：“也给我一把武器。”
后勤人员下意识回过头，见到来人吓得不出话来。他哆嗦着嘴皮子，气流声不断从嗓子里哈出来，然后发出尖细如猫叫的声音：“李良，李良在这里！”
他的呼喊令整个后勤队伍陷入了短暂的死寂郑
事实上，当事人李良也被吓到了。
王克明在这？他在哪？
李良转动脑袋四处观望，心戒备，但并未发现王克明的影子。前方战事传来声音噼里啪啦响个不停，他挠了挠后脑勺道：“李良在那边。”
后勤人员用见了鬼的眼神望着他，李良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找个反光的地方查看自己的模样。当他在车窗上看到自己的脸时，表情便与后勤人员一致了。
“这是，我？”
我怎么会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