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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凡事只求随心所欲,别人同意不同意,我倒不在乎”。回头对宋春茂道:“宋大哥,你乐意也好,不乐意也罢,总之,我是跟定你了”。说着走到宋春茂身后站定,双臂交叉抱在胸前,白眼向天,对众人不再看上一眼。
大家面面相觑,离了这位任性的金大姑娘,白虎堂的事还真是没有一点头绪。宋老大见姜立柱哭哭啼啼,不由得心生怜悯,道:“金姑娘,刚才老夫讲话失了礼数,还望你见谅”。
金婷是个聪明人,知道分寸,拿捏太过,就把所有人都得罪了。笑道:“你是我公爹,我怎敢挑你的不是”。姚振祥闻言干咳了两声。
金婷又道:“姚叔叔是不是伤风了?姚家小姐姐还不拿药去”?老姚指着金婷:“你这个丫头,伶牙俐齿,你,你……”,看了一眼姜立柱又把话咽了下去。
樱花会会长失踪被杀,已让沧州城乱成一锅粥。紧跟着,白虎堂负责看场子收保护费的妓院,烟馆,赌场几乎同时出事。砸场子的人不图财物,手段辛辣。专门对付看场子的混混,出手非伤即残。伤人后留有一支响铃镖,和一张为师报仇的字条,约定晚上运河码头决一死战。
白虎堂二当家迟玉栋和樱花会的人一致断定韩四儿和吉永百惠都死在同一伙儿人手中。
白虎堂瞒着樱花会杀了单存基满门,今天单老头儿的徒弟报仇,来者不善。白虎堂摸不清姜立柱底细,只得求樱花会帮忙,樱花会也正为会长被杀恼火,两下一拍即合。
夜色中,三百多人齐聚运河码头。可直到凌晨三点,也不见一个人影,中日黑社会第一次联手就被人放了鸽子,不由得破口大骂。
这些人天天游离于市井之间,欺负着社会最底层的老百姓。如果战斗力不靠武器、功夫,只靠骂人就能取胜的话,这些流氓混混即使不是天下无敌,也罕逢对手。骂人骂累了,天也快亮了,中日流氓联合大军凯旋回巢。攒鸡毛凑胆子,靠人多把敌人吓得不敢露面,也是一种胜利。
从码头上杜林桥,中间一条长长的栈道。众混混东倒西歪的挤上栈道。中国混混和日本流氓混在一起,还是很好分清楚的。日本人走在前边,手中拎的都是长把儿***,统一的白衣黑腰带,脑门子还扎块武运长久的白布条儿。
中国混混们着装不一,手拿着刀,枪,斧,棍十八般兵器。两国的人渣一样,都是腆着大脸,走路左摇右晃,有着一种目中无人的犯妄。
两条平底船,张着帆顺流而下。船上堆着稻草袋,鼓鼓囊囊的,是贩私盐的船。
流氓们哈哈大笑:“可他妈的逮着大鱼了”。
盐和铁由日本人垄断经营,价钱高的吓人。买不起盐的老百姓,只得去盐碱地,刮了白霜般的盐碱,熬成硝盐食用。鬼子又怕硝盐制成**,对他们不利,地皮也不让再刮。
老百姓背着鬼子,偷偷熬点盐,趁天黑运进城中,偷偷地贩卖,鬼子对这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便宜了城里的流氓混混。
发现有人贩私盐,就像捡了金元宝。一拥而上,轻则把盐贩子货抢光,钱夺走,再把人痛打一顿。美其名曰保护合法经营者的利益。上报日本人,还能得到鬼子太君的夸奖。
碰上货物多时,直接就把盐贩子作掉,私吞货物闷声发财。
像今天整整两船私盐,总有上万斤,这些流氓岂有不抢夺之理。他们重新回到码头,用不多的几支破枪指着盐船。
几个船老板见势不妙,跳入运河,借着夜色逃走了,两艘船在河心飘飘荡荡,始终不能靠近码头。任由流氓,混混跳脚谩骂。
日本人对这类黑吃黑的事不感兴趣,自顾自的往杜林桥上走。
宋春茂,姜立柱每人一挺捷克轻机枪,守在杜林桥头,望着栈道的鬼子越走越近。姜立柱问:“能开火吗?”
宋春茂道:“等司令,军师都准备好了。他们一开枪,这些杂碎,肯定都往这边跑。咱要先开枪,杂碎们害怕跳了运河,水性好的能捡条性命,那样就太便宜他们了”。
‘砰,砰……’几声枪响,混混们对着盐船开了几枪,船还是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听到枪声,日本人也停下脚步,驻足观望。原来船上的人丢下货物跑光了,
等到天一亮,找人把船拉过来,就发财了。混混们不再看船,而是聚在一起商量着分赃。日本人也转回头 继续赶路。
突然,两颗照明弹升上半空,把整个码头照的亮如白昼,几乎同时,除了杜林桥方向都响起轻机枪清脆的爆豆声,密集的子弹收割着惊慌失措的杂碎。这是一群乌合之众,受到打击后一窝蜂的拥上杜林桥。
听到枪声的日本人,马上意识到中了埋伏。不由得加快了脚步。窄窄的栈道,挤满了人。栈道两侧是高高的洋灰装货台。根本无法攀越。
心焦如焚的鬼子终于逃出照明弹的范围。刚松一口气,眼睛还没适应黎明前的黑暗,两挺机枪爆出火光,几个鬼子顺着栈道滚了下去,把本来就不宽的栈道堵了个严严实实。
有一种战斗叫屠杀,现在我们就是屠夫,挤在栈道中的流氓,一枪能打穿好几个。栈道里的死尸挤在一起,不肯倒下,害的姜立柱又用半匣子打碎了几个死尸的脑壳,才相信死而不倒的功夫,在特殊环境下是很容易炼成的。
不到五分钟,枪声停了下来,寂静的战场上只有栈道上有轻轻淌水的声音,这是流血的声音。
鲜血顺着栈道,流过码头,注入到运河中去,血腥弥漫在空气中,大运河的水也被染成了红色。
当日金婷的屠杀计划刚制定出来,便遭到以宋老大为首元老派的反对,他们认为计划太残忍,不讲武德。
金婷说:“那些人砍去单老太太双手时,讲武德了吗?要报仇,就不能作伪君子”。
一席话说的宋老大哑口无言,对这个送上门的儿媳妇,竟有些欣赏了。
最高兴的人莫过于铁观音,我们这位直性子的女司令,对金婷的投名状非常满意。继而喜欢上这个认识还不到三天的姑娘。
“金姐姐,刚才你们假装船家跳河,怎么那么长时间才行动,害的我担心了半天”。
铁观音对这些年岁比她大的女部下一律称呼姐姐,一点司令的架子也没有。
现在金婷开始挑理:“司令,你以后喊我名字就可以了,实在不行,喊宋春茂的四老婆,我也答应。可司令喊我姐姐,真有些不习惯。也失了你司令的身份”。
“我有什么身份?一个唱戏的,也不识个字儿。蔫大哥他们逗我,让我作了这个司令,其实我哪成?全仗着大伙儿帮忙了”。
“你肯定有过人之处,否则,宋大哥一伙儿也不会唯你马首是瞻,只是你不肯讲出来”。
“咱不提这事儿,你说刚才跳河怎么了?”
金婷套不出铁观音的底细,只得回答她的疑问。
金婷和几个水性好的战士跳下河,虽已是初夏季节,水温还是很低,凌晨,更是一天最冷的时候,几个人一入水就冻得差点儿沉了底儿。武装泅渡,每个人四五十斤的装备,还要躲过混混的眼睛,到达指定位置时,已过了约定时间几分钟。
铁观音:“金姐姐,你刚从鬼子那边过来,知道有个叫王保俊,外号王铡刀的汉奸吗?”
金婷想了一会儿摇摇头:“你找这个人干什么”?
“也没什么,以后有他的消息跟我说一声”。铁观音道。
金婷点头应允了。
宋春茂和姜立柱在战斗结束后,留下来监视敌情。他俩默默伏在掩体中,目送铁观音等人乘船撤离。眼看着黑夜退去,东方天空泛出鱼肚白,直到确认战场上没留下活口儿。鬼子也没出兵追击,才收拾好枪支,撤出运河码头。
两匹马在晨光中没精打采的走在回去的路上。宋春茂和姜立柱骑在马上,丝毫没有凯旋归来的喜悦和豪情。连年的杀戮,已麻木了两个年轻人的心。
“你回去有什么打算?”宋春茂问姜立柱。
“我回去先把师父,师娘安葬了”。姜立柱又哽咽起来。
“我和你一起去,还有三国”。宋春茂道。
“那我就先行谢过了,只是这事不好意思麻烦大哥”。
“提什么麻烦不麻烦,你和三国喊我一声大哥,兄弟们有事我岂能不到场。有人跟踪我们”。宋春茂前几句说的义正辞严,最后这句虽压低了声音,还是把姜立柱吓了一跳。伸手去取马架子上的机枪。
“别冲动,后面这两个是高手,是友非敌,看清楚再动手不迟”。话音未落,一个洪亮的声音道:“小连子,出来吧。我说这小子不简单吧,人家早发现你了”。
一个老人,看不出多大年纪,须发皆白,从路边树后转出。
那个被称作小莲的人,竟也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宋春茂和姜立柱连忙下马,躬身施礼:“两位老人家跟踪至此有何见教”。你这娃娃称我作老人家还有道理,小连子怎么也成了老人家”.
那个被称作小莲的老人一脸肃容,拱手道:“连振明谢过二位少侠,替我清理门户之恩”。
“我们素未谋面,怎担得起一个谢字”。
“我乃白虎堂三当家连振明,因不容于二当家掌门迟玉栋,故流落江湖。昨夜两位少侠,仗义出手,聚歼跳梁与晓霄,使我白虎堂不再蒙羞,故前来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