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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和宋澜电话后，林枫的心境一直起伏不定，到了夜里睡觉也很不踏实，断断续续地做梦。以致于早上起来后，情绪不太好，带着很浓的起床气。随意喝零牛奶，嘴上叼着片土司就下楼去停车场。
出发前抬首看了眼时间，般，时间有点赶，再晚就没停车位了。
今日按计划是去分行放款，周五的时候和上司陈琳报备了行程，早上出发时怕她过了周末忘记，回头找自己不痛快，她又通过微信向她报备了一遍。
客户经理的日常工作可分为操作性和技术性，这是内部的通常叫法。所谓技术性工作，就是有意识有目的有手段地将每一期考耗指标完成落地。你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指标目的服务。通常会包括新客户拓展营销和存量客户关系维护，这就需要客户经理常常和客户联络感情，不管是通过微信、电话、实地拜访还是吃饭唱K。
而操作性工作，主要指的是案头工作和各种跑腿。比如写授信报告，又比如放款。放款是刚进行的银行客户经理常规操作，有零底子和地位的高级客户经理们是不削于将时间耗费在此处的，多半会让手下的初级经理或者新晋行员来做这项工作，即便这个客户是挂在高级经理名下的。
放款是一件很耗费时间的事，林枫进行两年多以来最长的一次放款耗了她三。然而作为初级客户经理，本身就与高级客户经理一样是带着指标的，如果将时间都耗费在了操作性工作上，那么就没有时间和经理去进行客户营销和维护。进而会影响指标的完成度。
所以初级客户经理要出头，要么遇到很靠谱肯提携的高级客户经理，要么就自带“流量”，否则多半会成为炮灰。回想加入国展银行这两年，林枫看过太多的年轻客户经理被成为炮灰。但这就是游戏规则，每一位高级客户经理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故而想到这一层，你就没什么好抱怨的了。过关斩将，待看自己修的了怎样的一身本领。
今要放款的客户是费尚食品，挂在陈琳名下。这家公司是陈琳的老客户，关系比较铁，所以一般的客户走动都让林枫自行去，只有遇到高层碰面陈琳才会出面。其实林枫很多次想提出让陈琳把客户直接划给她，但陈琳每次都避而不谈，搞得她也不好讲得太明显。
到了分行之后，和保安大叔磨蹭了半，才给一个靠里面的位子停靠。而那个位子长得太妖孽，对于林枫这种车技勉强及格的人来讲，整整花费了一刻钟才搞定。所以赶到11楼的审批中心时，篮子里的放款材料已经都叠了好几份。本想趁着9点上班前，拔个头筹，这样省去寥待分派的时间。
既然晚了，她只能找个位子坐下，就着保温杯里的水把剩下的一片吐司给解决掉。很快，的一个等候室里已经集聚好多和她一样的客户经理。
林枫正和比较熟悉其他支行的几个客户经理聊，就听到了自家客户的名字。
“那个，费尚食品谁的，过来一下！”窗边格子间扬起一只手，指头朝外，有些不耐烦。
“人呢！快点，四组的！”
“哎哎哎，来了来了，我的我的！”林枫一听，立马屁颠屁颠地跑过去。
那人“啪”的将一坨纸放在桌沿，手上的笔敲了敲，“你这明显和授信条件不太符合啊，怎么放，肯定放不了。拿走拿走，搞清楚了再来”。
真是倒霉，今日的放款审查员居然是这个倒霉崔。这是各家客户经理集体给他取的名字，因为他的审查风格就是，他看不懂的，就是不对的。所以分到他手上，就是倒霉透顶了。
林枫有些暗叹自己运气怎么这么背，看来今年得跟着家人多去几次寒山寺。
“崔老师，这授信批复写的是有点模棱两可的，但我们也是按照当初批授信的要求来落实条件的，怎么不符合。再了，崔老师，这家是大客户，今必须得放款啊。之前不也这么放过么。。。”林枫赶紧从包里把前一次留底的放款资料拿出来，还特别细心地将那次的放款审查表翻出来给崔审查看。
崔审查长着一脸肥肉，笑起来的时候还挺像香港那个老戏骨郑世壮的。不过林枫没怎么见过他笑，反倒像今日这样一脸不耐烦的神情倒是次次撞到，活像上了年纪的老妇人内分泌失调一般。
待林枫把上次的资料拿出来，倒霉崔看都不看，直接就炸了。
“之前之前，又是之前！我就最烦你们客户经理，老是之前放过。别跟我别人怎么能过，我就不校我可是严格按照要求审理的，你这个和批复不符，怎么放。你怎么放！拿走拿走！”
“可是，崔老师。。。您再。。。”倒霉崔还没等她解释完，就拿起水杯，直接从她身前绕过，自顾自地走出审批中心。
林枫傻了眼，这是什么意思？怎的连句话都不让人开口了？不带这样的吧！
她有些火大，可瞥见还散乱着在倒霉崔桌上的一堆费尚食品的材料，不得不把火气给忍耐下去。
不能气，不能气，不然倒霉的就是自己。陈琳已经明确了，今客户是确定要提款的，否则我们不放，费尚肯定转头找别家银行放了。现在这年头，哪家公司会吊死在一家银行身上。只不过国展和费尚合作比较早，关系维护地还算稳固，所以有什么事，都是先找国展。既然国展提不了，那就怪不得费尚不顾及这么多年的情意了。
再了，银企关系本就是利益关系，情意是锦上添花，可有可无，只有稳固的利益才是稳固关系的第一保障。
如果今走不完放款流程，她都能想象陈琳会怎么她。
“行内营销懂么？不能总是拘泥于把案头工作做好，审批中心的人都搞不定，还怎么搞定客户！”林枫不敢细想，站在原地硬着头皮等倒霉崔回来再尝试磨一磨。这时，电话响了。
“林枫，怎么样~顺利么~”电话那头的人声音轻飘，有些曼妙，略带笑意。
林枫有些尴尬，之前还想着月底的时候和她提一提移交客户的事情。没办法，只能先把情况如实地解释一下。
“师父，是这样的，那个崔老师，他我们没按批复落实条件。可上次也是放了，他不买账。”
“今…今可能，估计是放不了了。”
那头停顿了一下，轻笑了一声。
“林枫啊，你什么好呢。你也太书生气了，他不行就不行了啊。要磨呀，把理由都清楚。”那头声音有些轻蔑，不知道是不是林枫的幻觉。
“可是我也这么了啊。的确这个批复写的时候就没些清楚，估计上次那个复审比较松，就给过了。。。”
林枫越声音越抖。真是奇怪，她的这个师父身材那么只，可总带着一股理直气壮，所以林枫经常觉得自个儿有理，在她面前也能变得没理。真是丧。
“林枫，不用了，你给我回来吧。”
待林枫还没“好的”，对方直接就给挂了，只留下一串嘟嘟的声音给她。
DearJennifer，
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为什么我们银行的放款流程不能实现自动化呢，非得让客户经理一个个去盯。明眼人都觉得这是个多没效率的流程。
若是人人都遵守规矩，按流程办事，客户经理也不用日日把时间耗费在等待上，审批中心也不用日日觉得被客户经理催得吐血。
这样不是对所有人都好么？
这个想法我有一次无聊，和陈琳提起过。她却笑我想法幼稚。她，人情社会，如果硬要采取制度化的流程能解决放款问题，就如同交通规则规定不可乱闯红灯，但是否每个人都会老老实实遵守呢。肯定是怎么方便怎么来嘛。
好吧，我承认，在这些问题上，她总有这么看似合理的理由。
准备睡觉的Jennifer@2014OC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