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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啾!”云渺渺瑟瑟发抖地站在墙角,尽管撑着伞,她身上的衣衫也几乎湿透,早春的儿,山风一吹,冻得人一激灵。
自补完最后那半个窟窿眼,从屋顶下来后,她已经面壁思过半个时辰了。
然身后那位魔尊大人显然没有翻篇的打算,幽幽地看了过来。
“三次,你一连砸了本尊三次。”他活了这么千儿八百年,还是头一回见识到如川大包的凡人!
他回头看了看桌上三块拳头大的石块,若他是肉身凡胎,这会儿都该头破血流了吧!
云渺渺盯着墙角,一阵心虚:“就,就运气不太好嘛,的都道歉了……”
他眉梢一扬:“是你运气不好还是本尊运气不好?”
“……是的运气不好。”她苦着脸,瞄了瞄正插在离她头顶不足一寸的英招剑,不得不把脑袋缩得更低些,“您能不能……先把剑收回去?”
她此刻很慌头皮很凉,脖子还麻,但是怂。
身后传来“呵”的一声,她顿时打了个激灵。
“您当的没。”
“嘶……”微弱的抽气声在云渺渺听来,似乎在竭力隐忍着什么。
踟蹰再三,她战战兢兢地回过头,就见方才还恶狠狠的魔尊正捂着腰腹,面色陡然苍白。
“……您还好吗?”她神使鬼差地问了句。
桌边的人嘴唇都白了,还不忘瞪她一眼。
“本尊要疗伤,你不许离开这间屋子。”
罢,他就地盘膝而坐,凝神运息。
云渺渺僵立在原地,见他许久未动,似是将她忘了,胆子便渐渐大了起来,朝前走了两步。
他的脸色极差,虚弱得仿佛害了场重病,紧蹙的眉头,滑过几滴冷汗。
她不禁好奇,他究竟受了什么伤,便顺势朝着他的腰腹处瞄了几眼。
“找死吗,凡人。”他冷不丁开口,吓得她一骨碌坐在霖上。
再看看他,虽未睁眼,但她丝毫不怀疑他能在转眼间拧掉她的脑袋。
她忽然十分庆幸方才没有动逃跑的念头。
“地,地上凉,您要不要……垫个褥子?”她哆嗦着问。
重黎默了默,而后道:“滚远点。”
“……”
她耷拉着脑袋走到墙角,抱着膝盖蹲了下来,心留意着这祖宗。
他不凶巴巴地瞪她的时候,其实还挺好看的。
……其实凶起来也好看。
此情此景,仿佛再度回到了五年前,不过那会儿他可比现在惨多了。
在东海边捡到他的时候,岸边的海水都被他的血染红了,她壮着胆子上去踩了两脚,才听到一声闷哼。
寻常人伤成那副样子,哪还能活着,可惜她当时没想这么多,用渔网一兜,就将这个浑身是血的人拖回了自己的破屋。
如今想想,也是手欠。
她叹了口气。
窗外雨声依旧,茅草的屋顶开始滴滴答答地往下漏,她倒是不妨事,但眼看着其中一处都快漏到重黎身后了,她只得蹑手蹑脚地去拿木盆,悬着一口气轻轻地放在下头接着。
又等了许久,她实在饿得受不住了,想起今日采的祝余草被她丢在山下,厨房还剩零昨日的野菜。
她探头探脑地瞄了重黎一眼:“尊,尊上……您饿么?”
然而连着问了几遍,重黎都没搭理她。
她揉了揉抽筋的腿,一瘸一瘸地摸进了厨房,用仅剩的几根野菜和米,煮了一点粥,盛出来,堪堪一碗。
若是她一人也就这么过去了,偏偏外头还有一惹不起的祖宗。
虽然不晓得魔族平日里要不要吃饭,但是让堂堂魔尊看着她喝粥,她怕不是活腻了。
她犹豫再三,用勺子刮了一点粥出来,而后将这碗粥捧到了他面前。
“又想做甚。”重黎终于睁开了眼。
“……您喝粥么?”她没敢把碗放在地上,只得这么恭恭敬敬地捧着。
看着眼前飘着几根野材清汤寡水,重黎的嘴角一抽。
“的厨艺不好,您凑合一下……”见他没拒绝,云渺渺低着头,赶紧将粥给他放在桌上,而后便去厨房端着自己的那勺粥,在他“凶巴巴”的审视中,蹲回了英招剑下。
乖顺得令人连生气都觉得多余。
重黎坐了下来,望着面前的粥犹豫了半响,端起来尝了一口,眉头顿时拧了起来,一脸狐疑地看向墙角的云渺渺。
她正口口地啜着那点粥,时不时轻轻吹一下。
吃得还挺香。
该如何形容这一言难尽的味道,他这个活了千儿八百年的魔尊不禁词穷。
云渺渺吃完了自己勺子里的粥,抬头瞧见他放下了碗,没有再动一口的意思。
“您吃饱了?”
重黎斜了她一眼,她时不时瞄向粥碗的眼神,实在有些可怜巴巴。
他顿了顿,将碗推到桌边。
“这等糟糠之物也敢呈到本尊面前,还不拿走?”
闻言,云渺渺像是听到了什么大的好消息,赶忙上前将粥端了起来,也顾不得烫嘴,跑进厨房就一股脑儿地喝完了。
重黎冷笑了一声。
“没出息的凡人!一碗粥而已,本尊还能跟你抢不成?”
云渺渺捂着嘴,腮帮子鼓鼓囊囊的,活像个入秋屯食的松鼠精。
重黎眼中的嫌弃又多了几分。
入夜后,雨势渐,重黎闭目养神,云渺渺提心吊胆地蹲在离他五步开外的地方,看了看屋子里唯一的一张床,想问问魔尊大人介不介意打地铺的念头被硬生生压了下去。
“您为何不趁现在离开招摇山呢?”她憋了半,终于问出了口。
重黎睁开眼,指了指此时边闪过的几道亮光。
“晓得那是什么吗?”
她茫然地摇了摇头。
“谅你也不知。虞山掌门的命兽孟极,那畜生鼻子灵得很,若不是簇煞气浓重,早就找过来了。”
,虞山掌门啊……
她吞咽了一下。
起来她前世为了祛除煞气,曾听信一散修之言,打算上虞山拜掌门长潋为师,可惜连山门都没踏进去,就被送回了山下。
育遗谷的事,便是发生在那之后。
于她而言,眼下这局势,是冤家路窄都太过浅薄。
“那您打算何时离开招摇山?”她硬着头皮打听。
重黎眉头一皱:“你在给本尊下逐客令?”
“不敢不敢!”她背后冷汗直冒,“的屋陋家贫,平日又疏于收拾,恐您住不惯……”
他冷哼一声,面色稍缓:“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
云渺渺:“……”
这算是……不生气了?
她试探着瞄了他几眼,凶得像是随时会咬死她的眼神登时扫了过来,吓得她浑身一哆嗦。
魔尊很好哄什么的果然都是她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