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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过完元宵节,上海街头还到处挂着春联、彩灯,孩子们还在街头偷偷丢甩炮玩着呢,乔花开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回到了大洋洲制衣厂。她还热心地带了一些姑妈乔真真过年手工做的苏北油炸吃,宿舍里的姑娘们陆续回来几个,胖姑娘阿宣和那个斯文女孩秋也都回来了,大家各自都带了家乡吃,乔花开吃得津津有味,这是她第一次交道外省朋友,彼此能交换家乡吃。
可陆续地,也听到了一些不好的消息,宿舍里换了一大半新人,有十来个姑娘春节回家过年去就再没回来,有的是年前回去时就计划着不再出来打工了,或者打算换地方去做工,据胖姑娘阿宣和文静姑娘秋,每年春节时候,都是制衣厂大换血的时候,大家基本上都是到外地来上海打工的,春节回家过个年之后好些都不来了,有些是计划中的、自己就不愿意再来了,毕竟这里还是有些太辛苦,赚得也不多,有些则是非计划中的消失不来,生活总有很多始料不及的事情让人们改变原计划,可是,还有一些根本就不是自己能够决定的,很多女工都是来自农村,回到家里后,家里人管控着不许她们再出来,尤其是到了结婚年龄的女孩,往往都被家里安排出嫁了。农村现在要彩礼又很兴盛,女孩嫁人家里可以收彩礼,这比外出打工要赚得多,来得快。
蔡组长已经在给大家分配新的活了,在一大堆新人面前,乔花开虽然只比她们早来三几个月,却也忽然就成了老师傅,不过,乔花开倒是个热心人,她很乐意给新人一些建议和指点,愈发被新人簇拥着,称呼她为乔姐、乔师傅了,把乔花开臊得连连摆手,一个劲让大家叫她“阿花”就好。
现在的阿花,已经属于熟练工人了,随着工厂越来越多工人返回,加班加点的人越来越多,乔花开也不由自主陷入这种氛围之中,她也跟着大家熬夜加班,不停的以分、以角为单位,积累自己的收入。
乔花开从没有想到过赚钱会是这么辛苦的活,她更没想到过她的赚钱单位到以分、以毛为单位赚钱,她曾经的梦想里,在那里清点自己的收入,也起码都是元才对啊,甚或起码也是十元、二十元这样,可如今,现实和想象全然不同。那时候,他爸妈就总是,他们时候上学,一年级第一课学的是“***万岁”,最早认得的五个字就是这五个字,可是到了乔花开他们,学校教孩子们最早学习认识的字则是元、角、分,是认钱。可是,光是认得这三个字又如何呢?并不是认得钱就能有钱。乔花开那么早认识这三个字,认识了钱,可是,她要到现在才能开始赚钱,而且还是以分和毛为单位赚钱。
乔花开有时候趴在缝纫机上车衣服车得会突然走神,她忽然想继续读书去,她想若是自己有个大学文凭,大概赚钱起码能从元赚起吧,一元、两元这样的积攒速度也是好过现在几分、几毛的积攒速度的。
乔花开于是一边踩着踏板车衣服,车拉链,一边想好了要攒钱去报考一个大专文凭去,她找工作时候留心过上海街巷的广告,知道有个成人自考的,她决定去买书自学,然后考一个成人自考去,修习一个大专文凭。
就这样脚踩着踏板,在缝纫机的声音和节奏里,乔花开胡思乱想着,计划着,希望着,又拿到三个月的工资,姑妈乔真真多次告诉乔花开要把钱攒起来,叮嘱乔花开千万不要把钱寄回她爸妈那里去,乔真真甚至已提醒到乔花开,让她现在就要开始给自己备点儿嫁妆才好,免得将来嫁到婆家被人瞧和欺负。
乔花开笑着答应了,她还去买了些自考方面的书,打算开始学习,告诉姑妈,她准备有机会去考一个大专文凭去,乔真真连连夸乔花开有志气,有想法。可乔花开的钱,还是背着姑妈乔真真寄回给了爸妈。
乔花开的父亲知道乔花开是哪发工资,一到那,她父亲就会准时打电话给乔花开。她父亲现在的电话不打到姐姐乔真真这里了,他都是直接打电话到乔花开制衣厂的传达室里。乔花开的父亲告诉乔花开,她哥哥福来谈对象了,现在就差彩礼了,只要家里备齐彩礼,她哥哥福来就可以成亲了,乔花开也就可以有嫂子了。
乔花开只要想象一下哥哥因为没钱娶媳妇,在农村那样焦虑、那样被人背后笑话的样子,阿花就赶紧把自己存下的钱都寄了回去,每个月只留三五百块钱零用。乔花开想着等哥哥福来娶亲了,她再开始攒学费不迟,反正她还没开始读书,还得先温书才行,等她真开始参加自考了,再攒学费不迟。
可实际上乔花开买了自考的好几本书,始终都没有看过几页,她也并没有时间看书。她的生活简单枯燥,每就是三点一线,这三点还都在同一个楼里,其中二楼一个点是车间,三楼两个点是宿舍和食堂,乔花开每绝大多数时间都在二楼的车间度过,她常常都会累得趴在缝纫机上睡着,就像她初来制衣厂看到的那样。
乔花开初来大洋洲制衣厂时还有些不解,人们为什么三楼就是宿舍,却不上去休息,偏要趴在缝纫机上睡觉,而今,她不仅明白了其中原因,连她自己也已经开始这样干了。她发现自己趴在缝纫机上听着机器的“哒哒”声反而能睡着,可是回到宿舍,躺在舒服的床褥上,反而辗转反侧,睡不着了。试想,整个宿舍空荡荡的,只有你一个人躺在床上享福,别人都在楼下加班加点赚钱,你又怎么能睡得着呢?于是,乔花开总是在床上躺不了一会儿,就又爬起来下楼去干活去了,久而久之,累了索性就直接趴在缝纫机上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