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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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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识我爷的人,都觉他是个和和气气的人,见了谁都笑。

一开始,我也是这么觉得,可是经历了几次事儿之后,我才知道,我爷那个人很邪门儿。谁要是觉得他好话,好欺负,准得在他手里吃亏,还是吃哑巴亏,有苦都不出来。

我头一次觉得我爷邪门儿,是我家找人修大梁的时候。

换房梁在农村可是大事儿,请来的都是大木匠,那木匠看我家就我和我爷俩人就想坐地起价。结果,梁还没修,我爷就跟木匠吵了起来。

街坊邻居过来劝架的时候,还特意跟我爷:大木匠得罪不起,人家要是给你使个坏,轻了家里得招祸,重了就得死人。

我爷脾气一上来谁什么都不行,还就让那木匠修梁。那木匠一看村里邻居都来了。知道自己占不着便宜,当时就拉着个脸告诉我爷:我肯定给你好好修,你放心。

我家上好大梁的那晚上,我怎么也睡不着觉,一闭上眼睛就觉着有人看着我。不管我怎么翻身,都觉得那人在盯着我背后看,我往边上躲,那人就跟在后面往前凑合。

我只觉得有人特意我身后躺着,盯着我后脑勺不放,一直静悄悄的等着我转身看他。

要是,我翻身真看见一个不认识的人……

我吓得缩在被窝里呜呜直哭,我爷听见动静。赶紧问我咋了?我却不出个所以然来,一个劲儿的我后面有人。我爷一听骂了一句:“妈了巴子的”拎着砍刀就上棚顶,抡着刀往大梁上一顿猛砍,

没一会儿工夫。我就听见房顶上“咣当”一声,我爷好像是把什么东西砍断了不,我还听见一声尖叫,那个动静肯定不是人声儿。

我吓得缩在被里不敢露头。又过了好一会儿,我爷才从棚顶上下来,搂着我安慰了好一会儿。

我问他刚才是怎么了,我爷就是不。

没几的工夫,那个木匠就又来了,一进屋就把一个红包举到桌子上,又关上门给我爷磕头。

我和我爷当时正在吃饭,我爷了一句:“吃你饭,吃饱了出去玩。”再没搭理过那木匠,那人就一直跪在地上不敢吭声。

其实,我早就吃饱了,一直不走就是想看看我爷要干啥?我爷却沉着脸把我撵到了外面,我在外面转了一圈就回来了趴在门缝上往屋里听,正好听见我爷:“你没下死手,我也不下死手。但是,你这身本事别要了,心术不正,留着本事就是祸害……”

我还没听明白我爷什么意思,我爷就像是能看见我一样,在屋里吆喝了一声:“陈野,你干什么呢?出去玩去!”

我吓得赶紧就往出跑,我正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正合计要不要回去看看怎么回事儿,就听见屋里传出来一声惨剑

没一会儿,那木匠就从屋里跑了出来,我看见一只手上全都是血,疯了一样往外跑。

我进屋一看,屋里就像是杀了鸡一样,弄得到处是血。我爷像是没事儿人似的,把血擦了个干净,拿起桌子上的红包,告诉我过几带我赶集。

我问他屋里的血是怎么回事儿,他:“是那木匠不心划破了手。”就顺手把什么东西扔到了窗户外面,我不知道他扔的是啥,却听见我家狗在嘎吱嘎吱吃东西,听着就像是在嚼骨头。

我那时候还,一听能赶集就什么都不管了。后来,我才听村里人,那木匠干活儿时候,一不心把自己大拇手指头给剁掉了。木匠的本事全在大拇指上,那根手指头一丢,手艺就算废了。

别人都那木匠的手指是干活儿时候断的,可我怎么想都觉得他的手指头是断在我家里了?

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在留心我爷。

可我爷平时看不出来哪儿有什么不对,就跟农村老头一样,下地,喂鸡,养猪什么都干,闲着的时候就找人唠嗑。

时间一长,我就把这事儿忘得一干二净。后来,发生了一件事儿,才让我真正认识了我爷。

那年,我跟我爷出去喝喜酒。我去的那家是什么亲戚,我忘了。但是,我记得那家新媳妇的娘家挺不好相处,不是嫌弃这,就是嫌弃那。

当时,村里有个孩儿,看他家车挺漂亮就趁着车门开着坐进了驾驶室,结果让他家里人扯着膀子拽了下来,那孩儿也就七八岁大,被吓得哇哇直哭。

我家亲戚,不敢得罪亲家,上来一块儿骂那孩子,还动手给了人家两巴掌。我爷正在屋里喝酒,听见孩子哭,还以为是我,出来一问,顿时就火了。指着我家那亲戚和他亲家好听一顿骂,他们缺了品性。

那家人上来要打我爷,却被人给拦住了,是怕我爷躺地下讹人。

这下我爷更火了:“你们有本事都上来,全村老少都在,我姓陈的,今话在这儿,谁讹人,谁不是人养的。”

那家人还真动了手,结果就变成那家人躺地上讹我爷了,他家还有人报了警。

警察过来问了半才相信,是我爷一个人撂倒了六七个大伙子。

我清清楚楚的记着,那些人都没受什么重伤,可人家非得要住院,还让我家亲戚给带话儿,是我家不赔钱,就让我爷去蹲大牢。

我生怕我爷被警察抓了,一路上哭了好几回。我爷却像是没事儿人一样,领着我往回走,一边走还一边告诉我:“野子,你记着,人可以惹祸,但是你得有惹了祸再往回收的本事。没那个本事就认怂,认怂不丢人。”

我当时以为我爷是要认怂,哭的就更厉害了。我爷也没多什么,抱着我回了家。

那晚上,我一直睡不着。到了半夜就听见我爷悄悄起来去了西屋,好半都不出来。

我悄悄爬起来扒着门缝往西屋里一看,差点没吓得喊出声来。

当时,我清清楚楚的看见,我爷坐在西屋的炕桌边上,桌子上摆着七个白瓷酒盅,每个酒盅下面都压着一张黄纸。

我爷闭着眼睛坐在桌子边上一动不动,脸上被油灯照得一片铁青,看着就跟死人没什么区别。

我吓得捂着嘴不敢出声,我爷却猛地一下睁开了眼睛。我爷那双眼睛就跟夜猫子似的,眼睛闪出来的凶光亮得吓人。我以为他是在往这边看,吓得赶紧一缩脑袋。

桌子上酒盅却在我缩头的时候一个接着一个的炸了,白瓷茬子崩得到处都是,盅子里的酒顺着桌面淌了下来。

我爷用手轻轻一托炕桌,那桌面就斜向了炕沿一边儿,桌上的酒全都往炕沿下面淌了过去。

我顺着桌子往外看的时候,差点把魂儿吓掉了。炕沿下面分明跪着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影。那饶脸被头发挡住了一大半儿,我看不出来他是男是女,只看见她那两只手白的吓人,伸出来的手指甲像是被墨汁泡了一样乌黑发亮,那哪是活饶手啊?

那人把桌子上淌下来的酒接在手心里捧着喝了,好像是发觉我在看他,转头往我这边看了一眼,我顿时看见一颗满是血丝的眼珠子。

我吓得不敢出声的时候,那个人咧着我对我笑了一下,才站起来走了出去。

我爷等那人走了,把东西全都收拾好,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躺在我边上睡着了。

我那一宿都没敢睡觉,一会儿觉得刚才走的那人又回来,贴在炕沿边上来回的走;一会儿觉得我爷像是在睁眼睛看我……,直到快亮的时候,才睡了过去。

那晚上的事儿,我没敢去问我爷。

没过几,那家亲戚就来了,哭哭啼啼的找我爷认错,我当时趴在外面听了个大概。

那家好像是,那挨我爷打的那几个人,晚上做噩梦,梦见有死人找他们。是他们敢欺负老陈家人,就让他们不得好死。

那家人找了个能人算了一下,那人,他们做的事儿太过了,把陈家老祖宗给惹急了。这才找上门给他家子孙出气。这得陈家人自己去老祖坟上和,才能把事儿给圆过去。

那家人找我爷了半的好话,还特意拿出来撤案记录给我爷看,我爷只了一句:“我气消了,你们打了人家孩子怎么算?”就把人给撵走了。

转过了,那家又来了,还带那个孩家里人,是昨晚特意去给惹门道歉。我爷这才松了口。收了那家拿来的黄纸贡品,是晚上到祖坟上给圆和圆和。

那家人以为我爷上坟去了,其实我爷根本就没去,把黄纸往仓房里一扔,贡品转头就炖着给我吃了。

那时候开始,我就觉得我爷下咒。可是这话我没去问我爷,问了他也不能。

打那之后,我就一直琢磨,我爷是怎么对人下的咒。我想来想去,才盯上了我爷藏在厢房里的红木箱子。

我爷从来不让我碰那箱子,是里面装着老祖相。可是,我爷又从来都不让我拜老祖。

别人家过年,都是家里男丁挨着个给老祖磕头,只有女孩才不用过去。我家却是我爷把门插上自己拜老祖,拜完之后,还把门锁严实了,不让我进屋。

我估摸着,我爷下咒的东西肯定在那口箱子里。

我好几次想趁着我爷不在就想弄开那口箱子都没得手,后来我总算是把箱子弄开了,却差点把自己的命给搭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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