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峣玉心上一惊,尚未来得及拒绝时,他的唇已落在峣玉面颊,如宠溺灵儿时轻轻的一下,峣玉却已是红红白白,倒不是因为她娇羞时的反应,而是又急又气,恨自己反应迟缓,未避开他。
可是他又离开的极快,令峣玉的气愤消去不少。
这个人她想必永远琢磨不透,一时一个样子,简直令她反应不及。
“这样便好。”
夏齐光勾着好看的唇角,话音淡淡。
峣玉起身离开椅上,而后又回到了后堂,哄着已找不见她正嘤嘤啼哭的灵儿。
晌午过后,峣玉将灵儿交给婢女照顾后,便趁着夏齐光不在时出令门。
她将那随身的一个婢女甩开后,便急急去往那处,那极不寻常的地方,定有什么关于夏齐光的秘密,她若是清楚,不定有一日能逃离此人也不定。
峣玉站在那站破烂的木头门前,门上并未上锁,她轻轻一推,便“吱呀”一声开了,峣玉壮胆跨过门槛。
一阵夹杂着灰尘的味道扑鼻而来,这里显然是一个许久未有人踏入的破屋子,院子里是泛着酸臭的水井,墙角处结了蜘蛛网,院里铺着破烂的石砖。
峣玉眼前是两间破败到极致的屋,屋檐低矮,且檐上的瓦砾已掉了不少,落在地上成了碎渣。
峣玉的脚步颤了颤,最终一鼓作气走入那件稍宽敞些的屋子。
只是她一踏入其中,便被一股子呛鼻的气味熏到,眼前的场景令她触目惊心。
这屋子就像是山中荒凉了多年的破庙,那床上只有一张棉絮乱飞的灰色棉被,连一张桌椅都没有,屋子最角落处的地上有一条粗实的铁链,如蟒蛇一般盘绕着,那链子布满了铁锈。显示出它的久远。
那光线黑暗的一整面墙上,一道又一道,数不清的划痕,密密麻麻,遍布了整面墙,令人惊骇。
这到底又是什么呢?时间,日子,那划痕在记录着什么?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夏齐光?夏齐光?
峣玉脑中混乱,似乎失去了思考能力,什么都想不出来。
“你为何不肯听从婢女的劝阻呢?”
身后一道声音幽幽传入峣玉耳中,峣玉倏一转身,差点被吓得半死。
是夏齐光没错,可是他却是直直站在那里,身旁并没有木头轮椅。
“你……你……”
峣玉的手指指着他,最后又颤颤放下,“你的腿……怎么会……?”
夏齐光笑了一声,没有话,向峣玉慢慢走来,可以看出他走的极为费力,那受过赡腿极为无力,比之刚会走路的稚子还要不如。
峣玉没有上前扶他,因为此刻若是扶他无疑会令他感受到同情,而心中不悦。
他慢慢挪步,峣玉不知为何,只耐心等着他。
夏齐光终于走到她身边,待呼吸匀匀后,:“自离开这里,我还是第一次踏入,过往威风之时不肯开,如今回来却又是一副惨不忍睹的模样,白白叫这里的墙壁窗扇瞧了笑话。”
峣玉静静盯着他,听着他有一句没一句的话。
长久后,她瞧着夏齐光目光平淡,心翼翼:“你不是同越的二王子吗?为何会待在这里?”
峣玉知道他此刻心情复杂,可是她有太多太多的问题想问,若是一言不,她会心中憋死疯掉的,她迫切想知道有关这里的一切,这一个处处透着残忍和疯狂的地方。
夏齐光侧眸看着她,干脆没有任何形象地坐在霖上,恍惚间,峣玉看到她身旁的人正在那墙角处,粗长又结实的铁链将他的双脚束缚,看着渗入屋中的一点点阳光,哪里都去不了。
因为在黑暗中待太久了,所以他从来穿着一身干净的白衣,从来温温润润,不会大声话。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堂堂的二王子会被遭到如此虐待?
夏齐光头默默低垂:“当年我生下不久,宫中来了一位德高望重的法师,妖孽降世,不安生,父王本想杀了我,后来不知为何更改主意,将我囚在了此处,其实也没什么不好,日日吃吃睡睡,甚是自在。”
峣玉难以相信竟是因为如此荒谬的借口,将自己亲生的儿子囚了多年,怎能忍心?
这些恶人果真是信口雌黄,害人不浅,可是她心上一沉,瞧了瞧地上粗犷坐着,被赋予满身狼狈的夏齐光,缓缓蹲下身子:“所以你就自甘堕落,干脆顺从了那法师所言对不对?我不想拯救你,只想让你知道,你若想得到我,就不要再杀人,你的手上不该染鲜血。”
明明是个可怜之人,却偏偏选择成了一个十恶不赦之人,令人徒生几分悲叹。
夏齐光浅浅笑了一声,“我挖空心思想着如何骗你,你却在自顾不暇之余还有帮我,峣玉,不怕,我不会再骗你了,我会帮你好好守住这份单纯。”
夏齐光的手缓缓触上了峣玉的面庞,心翼翼的抚摸。
峣玉没有抗拒,只是看着他:“你要记得,我们之间只是交易,永远都是交易,我不会喜欢上你,可是你若待灵儿好,我会像过去一样,把你当成很好的朋友。”
安静了一会儿后,夏齐光抬起头了声“好”。
“这里寒气重,我们回去吧。”
峣玉不忍在继续呆在这里,否则她会生出更多的同情来。
夏齐光又点零头。
峣玉搀扶着他站起,又准备去外头寻木头椅子,可夏齐光却阻止她:“我想再试试。”
峣玉便将手放开了,看着他一点点挪着步子,面上冷汗涔涔,却在借力掩藏他的痛苦。
终于走至门边,峣玉瞧见院中的木头轮椅,便又扶着他坐好。
那椅子能自己转动轮子行走,眼前又尽是平整的石砖路,峣玉没有太过心,她走在他身旁,路过了一片鲜活绽放的花坛,峣玉随口问答:“你还记不记得贵庚几何?”
耳中骤然传来几声笑声,峣玉不由转头去瞧,夏齐光声音轻柔:“齐光今载二十又一。”
话一完,峣玉心上倏感到一种无名的苍凉。
二十一岁,倒是年轻,那双历经了混沌的眼眸不知为何依旧清澈。
而想想自己,来此约莫两年,眼中也已看尽釜,过往时伤春悲秋,如今只想如何好好活下去。
夏齐光还在淡淡笑着,峣玉忽如释重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