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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珩牵起沈瑜掩于袖底的手,感慨万千,恍如梦境一般。
时候两个人经常打闹嬉戏,慕容珩最喜欢把红色的巾帕盖在沈瑜头上,贴在耳边着一些不着调的,像是山盟海誓一样的话,“瑜儿,长大了我定要娶你做我的皇妃。你放心,我虽为皇子,但绝不会像父皇那样。我们一生一世一双人,好不好?”
沈瑜十分气恼,狠狠扯掉帕子,“胡些什么!定要让我爹好好教训你一顿。”
慕容珩不以为意,抓着沈瑜手腕,道:“我是皇子,谁敢打我?”
“你……”沈瑜气得不出话,憋红了双眼,扔下巾帕跑开了。
记忆受损,前尘尽忘,八个字像是一记猛锤,重重敲在慕容瑾心上,压抑得透不过气来。
慕容瑾从没有如此失落过,沈瑜中毒生命垂危,他可以不顾一切地为他寻得解药,只为等他醒来,亲口告诉他,自己想他,挠心挠肺的那种想,想要和他在一起,想要保护他,对他好,至于为什么,慕容瑾自己也不知道。
可如今……
不会的,一定有办法的……
当然,沈瑜失忆,还有一个人也是知道的,只不过,他在等,等上给他一个机会。
正当慕容瑾为如何帮沈瑜找回记忆发愁的时候,皇帝的一道旨喻更是让他陷入绝望。连日来,与本国毗邻的辰国接二连三地侵犯边境,妄图挑起事端。虽辰国的国力不足为惧,但日日如此,难免会扰乱秩序,况且若想为本国开拓疆土,此时正是时候。
慕容瑾在众皇子中年岁尚,这事儿本来不该轮到他头上,奈何皇帝见自己儿子整日里游手好闲,不学无术,想要锻炼锻炼他,去见识见识大场面,于是就命令慕容瑾随军出征。
临走时,沈瑜去为他送行,两杯清酒,几句嘱停慕容瑾第一次离开玉楼金阁的皇宫,第一次踏上漫漫黄土,面对未知的前路,很想有个人能抱一抱自己,对自己一些鼓励的话,而此刻这个人就在眼前,只是眸光冷淡,就像这萧萧的秋风,吹得人心寒。
本不该如茨……
行了一段路,慕容瑾终是没能忍住,红着双眼,转头看向沈瑜,回应他的是清冷淡漠的背影以及绚烂如锦的晚霞。
千言万语都被堵在嗓子眼儿,慕容瑾呆呆地站了一会儿,看着沈瑜越走越远,顿觉今日的泪水格外冰凉,赶紧用手抹去,转身进了军队。
瑜哥哥,你要好好的,等我回来。
无终花被心放至瓷瓶中,耀眼的火红与纯净的素白显得有点突兀。慕容瑾拿起旁边的银刀,对着手掌心,眼眨也不眨地划了下去,随着刀尖走过,一抹殷红横亘掌心,鲜血滴落花苞,消失不见。
此后一个月,慕容瑾都会割血喂花,旧痕未愈,再添新伤,血痕遍布手掌,无处落刀,就换到手肘,日日如此,从未间断。
从到大,这是慕容瑾坚持最久的一件事,或许是为了心心念念的桂花酥吧。
一个月之后,御医用盛放的无终花入了药,慕容瑾用银匙一勺一勺地将褐色的药汁喂给沈瑜,轻轻擦去嘴角的残余,就像沈瑜替自己抹去唇边残渣一样。
慕容瑾撩开贴在沈瑜眉梢的一缕发丝,看着仍是平静如水的面容,缓缓握住被褥间柔软的手,像是传递信念一般,一要醒过来,好不好?
等你醒来,我有话要对你。
窗外一人呆呆地看着,一片枫叶被微风吹落至肩,只停留了片刻,又顺着衣服飘落地面。慕容珩也知道沈瑜对自己没有意思,这么多年,不过是自己自作多情,一厢情愿罢了,但终是不甘,直到那日,沈瑜不顾一切为自己弟弟挡刀的那一刻开始,慕容珩就清楚地知道,思慕多年的人,终究不会成为自己的人。
可为什么偏偏是他?倘若没有他的出现,这一切是不是就会不同了?
月落日升,晨钟暮鼓。
慕容瑾趴在床边守了一夜,醒来时,双手麻木,全身僵硬不能动,活动活动了脖子和手腕,才撑着床沿站起来,转身去倒热茶,忽然,背后传来微弱的一声:
“阿瑾……”
慕容瑾顿住了脚步,有一丝恍惚,记忆中只有母妃才会这样唤他。
思绪拉扯回来,慕容瑾欣喜地回过头去,只见沈瑜双手支撑着身子,艰难地从床上坐起来,皱着眉头,低咳了几声。慕容瑾一个箭步,上前扶着沈瑜的肩膀,瞪大着眼睛,激动道:“太好了,瑜哥哥,你终于醒了!”
沈瑜不明所以,苍白的嘴唇微微翕动,“瑜哥哥?你,你认识我?”
连峰去不盈尺,枯松倒挂倚绝壁。飞湍瀑流,砯崖转石,六龙回日,冲波逆折。
千仞山是这一带最为险峻的山,终日里云雾迷蒙,山岚缭绕,飞鸟盘桓,空谷传响,倒是有种腾云跨风,恍如隔世之福
山脚下有一户人家,茅草堆的房子,一位老妇人正用棒槌笨拙地敲打衣物,污水沾湿了粗布衣裳。见有人过来,老妇人打量了一番,道:“这位公子,您是要上山吗?哎哟喂,这山可上不得呀。之前有好几个冉过这儿,都有去无回啊。”
闻言,慕容瑾走上前去,蹲在木盆旁,笑道:“大娘,他们可能翻去了山的那边,当然不会再回来啊。哈哈哈……”
老妇人停下了手,坐直身子,叹了一口气,“伙儿,我不骗你……”
“大娘,你可知道无终花吗?”慕容瑾望了望高不见顶的山峰,收起了笑容,仿佛没有听到刚刚的劝,问道。
老妇人佝偻着身子站起来,指着半山腰火红的一片,道:“喏,就是那里。你要这些个花苞做什么?又不会开花结果。”
“救人。”慕容瑾转身离去。
通往山腰的路迂回陡峭,羊肠一条,不仅如此,更被朦胧的雾气遮得若隐若现,每走一步都让权战心惊。慕容瑾抓着藤条心翼翼地盯着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