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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胜近日甚是憔悴,人生大起大落太快,很刺激,刺激得他不知是快乐还是痛苦的呻吟着。
天上人间开业至今,用日进斗金都不足以形容那恐怖的收入。
田胜已经从田氏大宅搬了出来,不是他想分家,而是爹妈着实不敢让他在家里呆着了。装着铜钱的车驾终日络绎不绝的运进运出,数量最大的时候,甚至把后院的厢房全部堆满了,难以一一清点,唯有用称重的方式,一石一石的计算。
田胜的阿母,乃是太子殿下的亲外祖母,皇后的亲妈,实打实的皇亲国戚。每日府上十来个挑夫不断进进出出,实在有些跌份。
且兄长田蚡现今已是卫尉丞,是宫中禁卫的副统领,将来还想迈入朝堂,在这个重农抑商的年代,多少还是要注意名声的。
田胜倒不是为了这个烦恼,在他看来,没了爹妈的唠叨,反而活得更痛快。分家后,他最大的乐趣就是趴在钱堆上打滚,听着铜钱滑落在地,相互碰撞的声音,直到累得睡了过去。
田胜之所以憔悴,只因他已连续多日不能在钱堆上打滚了。
短短月余,太子殿下,他的好侄儿,足足从他这提走了四千万钱!
四千万钱价值几何?
能买五十万石粟米,将将是百万大军一个月的粮草!
若非田胜不能随意进宫,否则定要亲自问问,太子殿下整的什么幺蛾子。他也曾忍不住向来提钱的太子家令丞询问,却只得到太子让他捎来的一句话:多看多想,自己琢磨!
多年后,田胜方才明白,太子刘彻不需要事事听命的应声虫,而是希望他能真正独当一面。
此时的田胜,却还个刚刚及冠的毛头小子,着实难以理解刘彻的良苦用心,只会看着空荡荡的库房欲哭无泪。
直到田夫人推门而入,附在他耳边轻声嘀咕几句,他的眼睛才恢复了一丝神采。
他抓着自家婆娘的手,追问道:“你说甚?七窍玲珑宴?!七窍玲珑阁?!”
田夫人掘着小嘴,略带埋怨道:“可不是么?整个北阙甲第都传遍了,不少家都已拿到免费优惠券,偏生咱家没有!”
田胜无语的看着这个蠢婆娘,问道:“夫人要免费优惠券来做甚?”
“家中老爷没拿到免费优惠券的主妇,现下都不敢出门了。妾身今日,已被熟识的姐妹嘲笑多次了。”
田夫人委屈得眼眶发红,嗲声道:“老爷是太子殿下的亲舅父,太子怎的也没挂在心上呢?”
田胜充耳未闻,自顾自的吩咐道:“快去让管家清点库房里的余钱,为夫又要忙上一阵了。”
田夫人还待发话,却被田胜狠狠瞪了一眼,只得撅着小嘴走了出去。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田胜如是说。
三日后,北阙甲第的一片空地上,架着十来口大锅,咕咚咕咚的沸水里冒着热气,散发出浓郁的肉香。
“老爷,这饭菜也太好了吧?别人家雇工连饭都不管呢!”
田胜府上的管家看着锅里的大骨和肥肉,一脸的肉痛道。
“依着你的意思,是让他们中午停工回家吃饭?”
田胜显是对管家的小家子气甚是不满,怒斥道:“一来一回得多久?误了工期,可是要掉脑袋的!”
皇帝发放的免费优惠券上,可是写明了时日的。到时大臣们拿着免费优惠券,却吃不到七窍玲珑宴,倒霉的绝不会是太子,更不会是皇帝,只会是田胜,指不定还会搭上田氏一族。
这倒不是刘彻故意为难田胜。太后提出办大型皇室宴会的想法也是临时起意,刘彻的准备时间也才短短数日,能在这么短时间拿出高级西餐厅的设计图已经很不容易了。就在田胜忙着施工的此刻,刘彻还在宫中拼死拼活的赶计划书呢。
“老爷,是不是再多雇些工匠?”
管家多少知道一些内幕,想到其中关键,也是有点害怕,忙建议道。
田胜皱着眉头,沉吟着:“我也不是没想过,只是太子殿下再三叮嘱,人数不需要太多,经验是关键。这些工匠和帮工都是上次建天上人间的人手,手脚利索,搭上新手怕是会添乱啊。”
管家点点头,太子詹事府派来督办的人要求很严格,瓷砖贴得有一点不平整,便要重新弄。若是整面墙中间的某块瓷砖出了问题,很可能要重新挖掉墙上的大半瓷砖,方才补救回来。不但损失大量的瓷砖,对时间也是巨大的浪费。
“对了,你平时多留意着那些手艺好,机灵又肯学的工匠,跟他们签个长契,工钱照现在的十倍给!”田胜突然吩咐道。
管家脸色一变:“啊?十倍?老爷,我们给的工钱已是其他营建作坊的数倍了,再给十倍,一个工匠都顶上请个中型作坊了。”
我勒个去!工匠的月例比我这管家都多。
田胜瞟了他一眼,岂是看不穿他的小心思。
好歹是看着自己长大的府中老人,又向来忠心,手脚也利索,是该给他点好处。
“等此处建完,太子吩咐要办甚么‘营建工坊’,还说甚么‘进军房地产’,想来是个帮人营建亭台楼阁的作坊。太子要老爷我亲自督办,再加上七窍玲珑阁这档子事要管,定然分身乏术……”
田胜说到此处,恶趣味的顿了顿,方才故作老成道:“今后天上人间就由你看着了,有事多看多想多琢磨,实在不懂再来问我。你还太嫩,别胡来!”
“啊?谢老爷!小的一定好好办事!”
管家顿时就蒙了,内牛满面。
天上人间是什么地方?日进斗金啊!再加上后台又大,没人敢来找麻烦,简直是躺着数钱所在。
写到这里,就不得不解释一下。
按汉朝的做法,作坊的管事就相当于后世朝代的掌柜,年底是有一定分红的。而管家和主家一般也是契约关系,侍女侍卫之类的,倒有可能是奴隶。
汉朝对奴隶是非常残暴的,真的非常!非常!非常!残暴!!
但对于贵族和平民,在律法上,并没有太大的偏向性。哪怕是最被鄙视的商人,成为全国首富,也没有被强制征收财产。相比后世历朝历代,富商经常被勒索抄家,汉朝的商人和平民虽然没有政治地位,但是却有相当高的人权和生命财产权,甚至能交通王候,确实是很独特的社会现象。
总之,管家是被田胜丢给他的大芝麻饼生生砸晕了。
照着天上人间的恐怖收益,年底他的红利端是丰厚得惊人。
至少能再取上一房小妾,东市卖草鞋的许寡妇就不错!
管家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