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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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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夫抱着涛涛站在车旁,望着那个熟悉的倩影抹着眼泪伤着心儿地跑远,霎时感到一阵揪心的疼痛。长发飘飘,她的背影还是那么美丽,那么让人留恋牵魂!再看看怀里抽泣的娇儿,男子汉的眼眶里也盈满了委屈的泪水,他不晓得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老天要如此惩罚他。惩罚他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让孝子也跟着受折磨!他哽咽地劝儿子道:“涛涛乖,涛涛不哭,过几天爸爸就接妈妈回家,啊?”

草儿跑了一段路,停了下来,回头看看,前夫和儿子的车已经开走了。望着刚才分别的那个地方,望着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流,她的心不但难过而且忽然感到空落落地不知所从。是啊,母子连心,没有了儿子在身边,她的心也好像被人掏空了。她无力地走到路边的花坛边,蹲下身,双手抱住头暗泣。她觉得自己真的有些太自私了,为了自己的恋情,割舍了母子之间的爱意,伤了孩子的童心,也违背了自己的意愿。这对孩子来说是一种残忍,对自己何尝不是一种折磨呢!她在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怀疑起来,怀疑自己不顾一切地投入锋的怀抱,这种做法是不是正确的。但是她立刻就对自己会产生这种怀疑而感到不安了,因为这种怀疑不但玷污了自己对锋神圣的爱,同时也辜负了锋对自己真正的情。

七厂十字路口距离锋和草儿的出租房有四站的路程,可是草儿却不愿意乘公交车,她想一个人静一静,平静一下自己的心情。她晕晕乎乎地站了起来,人虽然往回走,可是脑子里仍然混乱成一片,怎么也回不到平静的状态,那是一种半清醒半迷糊的意识,是一种忘我的状态,周围的一切好像都与她无关了,偌大的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似的。她只是微微仰面望着天空,可并非在欣赏浮云,甚至可能忘了今天是晴天还是阴天了。她失魂落魄地走在人行道上,以至于对面走过来的人看到她那副神情,都及早地给她让开了路,生怕会撞上了她。

快走到家的时候,草儿似乎清醒了一些。她站定,长长地舒了几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她要把心里的失落和疼痛埋藏起来,不能让锋有所觉察,不能让自己的不良情绪影响到锋,不能让他感觉到她没有儿子在身边而不开心,要让他明白自己爱他爱得多么地投入,是那么的死心塌地而毫无怨言,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她都会痴心不改、一往情深。她应该面带微笑,给锋微笑,用微笑来说明自己只要呆在他的身边,心情就永远是快乐的。她应该谈笑风生,让锋觉得她还是那么自信,那么青春向上,那么激情四射,从而感染他,驱散他心头的阴霾,让他觉得生活还是美好的,人生依旧很精彩。

可是草儿毕竟不是影视演员,她试着微笑了几次,都没有成功。是啊,人的心情不是那么容易装的,就是再好的艺术表演家,真正伤心难过的时候也不可能笑得出来。欲颦还笑,最断人肠!是对人意志的考验,简直就是对人性的摧残!

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草儿只好作罢。算了,再这样试下去,路人还以为自己精神病呢,还是保持一份平静的状态吧,相信锋会理解的,毕竟孩子不在自己身边呀,怎么可能高兴得起来呢?想到这里,草儿的心情似乎放松了一点儿,她双手干搓了几把脸,又拢了拢刚才因小跑而被风吹乱的秀发,然后使劲挺起了胸膛,胸前那两座小山立刻骄傲地高耸了许多,撑得紧身的毛衣胀蓬蓬的,仿佛要挤破衣服显露出来。她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抬脚走进了家门。

草儿啊,你明明知道付出是痛,为什么还要那么执着?草儿啊,你明明晓得离别是苦,为什么还要假装坚强?你可知道,爱情是一条永远也探索不完的路,在这条路上,谁也不晓得自己最终的归宿,吱吱呀呀的岁月声中,不知包含着多少痴情女子多少的凄凉情愫!

好女人就是这样,自己再受苦受累、受委屈,也要伪装成开心幸福的样子,只是害怕自己心爱的男人发现后会伤心。她心里时刻最关心的不是自己,而是那个幸运的男人。

草儿一进房间,立刻就被一股呛人的烟味熏得不停地咳嗽。她看见锋仰躺在沙发里,两眼直直盯着天花板,嘴里叼着烟卷正在吞云吐雾,他面前的烟灰缸里,已经横七竖八地放了好多烟屁股。草儿强忍着刺鼻的烟味,走到锋的跟前,从他的嘴里取下香烟并在烟灰缸里掐灭,又赶紧打开了所有的窗户,站在窗前,和锋说话。

“不是好长时间都没有抽烟了嘛,以为你戒了,今天怎么又抽上了?”草儿站在打开的窗户跟前,才觉得舒服多了。

“心烦!”锋搔着头说道。

“怎么,又和文文拌嘴了?”草儿关心地问道。

“那倒没有,就是忽然有些心烦,你看看,我们俩人现在真的是一贫如洗了。”

“我还以为什么事呢,让你这样心烦。这有什么,我们有手有脚,靠我们的勤劳打拼,相信明天一定会阳光灿烂的!”草儿很是坚定。

“唉”锋长叹一声:“谈何容易呀?”

“怎么,你后悔和我在一起了?”

“说什么呀!就是忽然觉得有些对不起你了,让自己心爱的女人跟着受苦。”

“我没有觉得自己在受苦呀,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就心满意足了,只是你别这样垂头丧气就好了。”

“涛涛呢?”没有看见涛涛,锋感到屋里的气氛有些冷清。

“噢,你刚走,他父亲就打电话让我送他到车站,把他接走了。”

“你怎么不和我说呢?我去送送孩子呀!”

提起涛涛,草儿又有些难过了,她忍着伤痛,故作轻松地说:“你还是不去的好,免得你们两个人见了面都尴尬。好了,别再抽烟了,没事就看看电视吧,我去给咱俩做晚饭。”

没有爱情是可怜的,但没有金钱却是可悲的。感情如果没有物质做依靠,那么它就会孤零零地难受。人类自诞生后的第一个需求就是生存物质,而不是感情。没有感情可以活下去,没有生存物质就没有办法活下去了。只是随着人类社会的发展、随着生存物质的丰富、随着人类大脑的逐步完善,人类才慢慢有了“思想”,变得“文明”起来,开始追求精神财富了。所以从古到今,爱情好像一直都被金钱左右着,而且愈演愈烈。难怪有人叹息现代的爱情成了“天下有钱人终成眷属”,看似荒谬,仔细想想也不是没有一点儿道理的,因为现实生活就是那么残酷,现代人的确变得越来越势利,像草儿这样不为金钱所动的纯真爱情,已经越来越少了,越来越难能可贵了。

我只是希望能够陪着你走一段人生的路,不在乎沿途的风景是秀丽的还是凄凉的。只是我万万也没有想到,紧握在手中的风筝线也会断,你会离开我去远方飞翔。

同样的一个你,在春天里把我绽开,却在秋天里把我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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