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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章 最狠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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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哲掩口轻笑了几声,道:“欢儿,早些就寝,本尊先回房了。”罢,“咯吱”一声,阖上了房门。

等寥,果然没了动静,水柔仪探出脑袋,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傻了眼。

高哲和王子诚此刻正坐在客栈房顶上,背靠着背,在一处叙话。

王子诚仰头看了眼圆月,怅然叹了口气。高哲往后探手,拍了拍王子诚的肩膀,劝道:“你母亲本来就不大喜欢白果树,毁了就毁了吧,不值什么。”

王子诚苦笑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母亲------从前与父------白嵩感情甚笃时,是极喜欢白果树的。我还记得时候,我母亲专门在院子里的两棵白果树下搭了一架花棚。

里头摆设了各色蜜饯、干果子,哄我吃,她趁空坐在马扎上,一手拿篾刀,一手拿篾条,编各色奇巧玩意儿,什么灯笼啊,竹篮啊,挂了一院子。”

高哲静默不语,半眯了眼睛,有些怅然若失。

他从前听王子诚提起过,白嵩与夫人方婉禾初相识时,郎有情妾有意,彼此心意互通,结为夫妇。

那时,王子诚的母亲方婉禾并不知自己的丈夫是江湖神秘组织百相门的门主,只当他是个寻常商贾,时常要四处奔波。

直到方婉禾产子之际,白嵩都不在身边陪护,方婉禾给孩子起名叫白少,她安心在家教养麟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时常接触的,不过是个走四方的乡野货郎。

而白嵩一心都扑在门派里,无暇照管妻子和儿子,一年到头难得回白果城几次。

渐渐地,街坊邻居议论纷纷,嘲笑方婉禾是被商贾包养的外室,产子后,被人抛弃。流言蜚语很快传进内宅,方婉禾抑郁神伤,日日站在大门后头,透过缝隙,盼着丈夫归家辟谣。

等寥去,都不见白嵩的身影,方婉禾伤心极了。有一日,又未盼得丈夫归来,方婉禾伏在门上嘤嘤哭泣,恰巧被路过的货郎听见。

因着孩儿年少贪玩,方婉禾是那货郎的老主顾,平日里,方婉禾将银钱透过门缝递给那货郎,而货郎就将拨浪鼓等玩意儿通过门缝塞进去。

那货郎听见哭声,想了想,便明白了方婉禾的伤心事,不待方婉禾招呼,自作主张,将一个丑模样的不倒翁塞进了门缝。方婉禾见了那不倒翁,果然被逗的破涕为笑。

方婉禾本是门户的女子,所求不过是与丈夫和孩子过着平淡的生活。白嵩长年累月不归家,而那货郎日日相陪。渐渐地,方婉禾动了心,索性带着孩儿趁夜与货郎走了。

后来,白嵩知道了此事,雷霆震怒,迁怒无辜百姓,命令百相门的弟子屠城,方婉禾和那货郎也被捉了回来。

直到那时,方婉禾才知道白嵩的真实身份,惊恐交加。那货郎为了护住方婉禾,只是自己贪图方婉禾的美貌,骗她要帮她寻夫,方婉禾这才随他走了。

白嵩自然不相信,当场要杀了那货郎,而方婉禾不为自己辩解半句,只是跪求白嵩饶过货郎。白嵩越发动怒,狠心杀了方婉禾和那货郎,还将他二饶鲜血涂抹在银杏叶上,以泄心头之恨。

白嵩迁怒于四岁的儿子白少,将他丢给兴国刑部尚书王越抚养,他自己从不过问。

王越老奸巨猾,顾念着白少到底是白嵩的骨血,不敢稍加怠慢,精心照顾,对外宣称是嫡妻所产,对内三令五申,谁都不许提及这孩子的真实来历,还按族谱辈分,给白少重新取了个名字,叫王子诚。

王子诚被送到王越府上的当月,大病了一场,好不容易裁后,得了失忆症,只当自己真是王家的大少爷。

及至王子诚长到六岁上头,白嵩忽然派人接走了王子诚,严厉教导,亲自传授他顶尖的功夫,还逼着他习学制毒、使用暗器等旁门左道。

王子诚骨骼清奇,又得白嵩真传,不到十四岁就名震江湖,成了白嵩手下的得力干将,替百相门立下了赫赫功绩。

后来,王子诚无意间窥见了百相门的绝密,被白嵩当场挑断了全身的筋脉,一夕沦为废人。

王子诚没了绝顶功夫傍身,又不得白嵩欢心,被百相门众弟子百般作践,无意间得知母亲惨死的真相,他怀恨在心,逃下山,自投罗网,将百相门的一干大机密,悉数透露给了千面圣女。

千面圣女正是靠着这些机密,出其不意,直捣黄龙,带人攻进了百相门的总坛,还挑断了白嵩的筋脉。

高哲盯着上的那轮胖月亮,看了足有半晌,才戏谑道:“师兄,怎么总不见你去接那位大恩人下山啊?迟了,人家可就恼咯!”

王子诚僵硬了肩膀,生硬道:“芳儿在千面阁待的好好的,我做什么非要接了她下山?这山下又有什么好的?打打杀杀,尔虞我诈的。”

高哲偏着脑袋,睨了王子诚一眼,憋笑道:“当年,我嫂子替你向千面圣女那个老妖婆求了百八十遍,那老妖婆才赐了接骨续筋的药膏子。

谁知,师兄一复原,就自己给自己个儿下毒,还声称命不久矣,独个儿下了山,是去寻解药。唉,师弟我可是听,我那苦命的嫂子现如今还在千面阁,苦苦等着你去接她下山了。”

王子诚青白了脸色,淡漠道:“我生来就是无心的,当日,她那般纠缠于我,我已清清楚楚表明了心意,她仍是死心不改。她既要如此自苦,我又能如何?随她去吧!”

高哲笑着摇了摇头,叹道:“春光易负,韶华易老,人家为你守了这么些年,竟换来师兄你的一句‘随她去’,啧啧,师兄,你才是这底下最狠心的人。”

王子诚扁了扁嘴,讥讽道:“你才称心了几日,就这般轻狂起来,须知乐极生悲!下事瞬息万变,变幻莫测,我劝你收着些,莫要高乐过了头,心登高跌重。”

高哲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心里忽然觉着不安,冷着脸问道:“师兄,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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