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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皓月笑够了,又陪着水柔仪了会儿话,见她有些精神不济,忙扶她躺下。
吴德喜在崇德殿等了半晌,不见陛下回来处理政务,巴巴命人将奏折送到柔仪宫里。
南宫皓月起身走到软榻正对面的案桌前,专心处理政务,时不时抬头看看水柔仪,生怕她再梦魇住。
又六日,大昌国的第一个皇子终于降生了,昌皇陛下昭告四海,普同庆。
喜获麟儿,南宫皓月比谁人都要高兴,朝堂之上,不时面露笑意,众朝臣也跟着沾了皇子的福气,差事偶有差错,南宫皓月不过申斥几句,并未认真发怒。
一日朝会上,礼部侍郎龚全福一时走神,未听见南宫皓月问话。身侧的朝臣悄悄捅了捅他,他才醒过神来,当即慌慌张张跪倒在地。
南宫皓月神色不虞,正准备斥责几句,一位与龚全福私交甚好的朝臣上前奏禀道:“启禀陛下,龚大人并非有意冒犯,实在是家事不宁,心里烦恼的紧儿,这才不心走了神。”
众朝臣听见拿家事做借口,纷纷侧目,威北将军刘勇当即炸了毛,咋咋呼呼嚷嚷了起来。
龚全福也觉着不妥当,正准备请罪,忽然听见刘勇骂他晚节不保,眼瞅着快要入土了,还学人家左一个老婆,右一个媳妇的娶进门,糟践坏了身子,这才在朝堂上失仪。
他一时气昏了头,跳出来,踮着脚尖骂道:“老夫纳不纳妾的,关你何事?
你刘将军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半大的子,你刘将军都有仨了!可老夫呢?
年近花甲,膝下只有三个丫头片子,连个儿子都没捞着。老夫------老夫------唉!”
着着,那龚全福气的脖子梗老粗,当场眼泪哗哗的流。众朝臣有同情的,也有嘲笑的,互相挤眉弄眼。
南宫皓月闻言,怒火一时烟消云散,反倒平添了几分同情,干咳了两声,众朝臣当即噤若寒蝉。
南宫皓月端坐龙椅上,缓缓道:“龚爱卿,不必烦恼。女儿教养的好,比儿子还强些。
朕方才听见,刘爱卿家有三个儿子,而龚爱卿家刚好有三个女儿,这可不巧嘛!不如,就由朕做个媒,给你两家的儿女撮合撮合?”
此语一出,龚全福觉得倍有面儿,当即磕头谢恩。刘勇傻了眼,心里虽嫌弃龚家门第不高,却又不敢抗旨,不情不愿跪地谢恩。
南宫皓月抿唇而笑,朗声道:“朕听闻龚爱卿家的三个女儿教养的贞静贤淑,朕正想着要给黎初公主挑选三名伴读,不如,这份苦差事一并烦劳龚爱卿家的三位姐如何?”
给公主伴读,本就是光耀门楣之事,更何况这位公主还是嫡出,更更难得,公主之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能陪着这样尊贵的公主读书习字,哪怕只得一日,就足以抬高伴读女子的身价了。
龚全福自然十分乐意,当即乐得合不拢口。而刘勇能得三个体面儿媳,自然也十分愿意,当场深谢皇恩浩荡。
朝堂之上,半是祥和,半是泛酸,在山呼万岁中,散了早朝。
南宫皓月挂念皇后母子,一下了朝,直奔柔仪宫,吴德喜悄声嘀咕道:“龚全福那老东西从前可没少在朝堂上跟陛下您抬杠,您这回也忒好性儿了些,赏了大的体面与他X头,他更该蹬鼻子上脸咯!”
南宫皓月听见了,扭头瞪了吴德喜一眼,嗔道:“阿翁真是越老越爱记仇。
那龚全福不过头先参奏过你一本,不痛不痒的,再,早就过去十来年了,你还记着呢?”
吴德喜扁扁嘴,有些不服气,道:“陛下那会儿还是太子,因着姓龚的在先皇跟前有些脸面,您可没少看那老东西的脸子。
当初也不知是谁在东宫拿飞镖,照准那老东西的脑袋瓜子扎!少扎了有千八百个窟窿了吧?反正不是老奴。”
南宫皓月听他提及幼时之事,有些羞赧,佯装未听见,并不接腔。
吴德喜当年被龚全福狠奚落了几回,心里憋着气,忍不住又啰嗦了一会儿。
南宫皓月见前面就是柔仪宫了,心情愈发欢愉,见吴德喜仍是一副愤愤不平的模样,好心劝慰道:“阿翁糊涂,他龚全福从前折辱你------”
吴德喜见南宫皓月主动提及当年之事,忙接口道:“可不!那老东西当众奚落老奴是无根的死阉人,合该无后。
他奚落老奴日后就是死了,连个摔盆抱罐的儿孙都没樱他------他------他还咒老奴下辈子还当阉人!”
南宫皓月听的觉着有些刺耳,干咳一声,道:“他当真如此过?”
吴德喜恨的牙根痒痒,道:“当真!当真!老奴记得真真的,一个字都不敢忘_!”
南宫皓月念着吴德喜的好,又清楚龚全福实则是个勤政爱民的能吏,不好偏袒其中一方。
正为难,忽然听见柔仪宫里头传来皇子的嚎啕声,他哑声笑道:“阿翁犯不着气恼,他龚全福从前不修口德,专拣踹人心窝子的话胡沁。
临了临了,可不就遭报应呢?他奚落你没有儿子,他自己胡子都花白了,白忙活一世,还不是连个儿子都没捞着?”
吴德喜想了想,觉得有理,当即喜笑颜开,连声应是。
南宫皓月听见皇子哭声响亮,笑的合不拢嘴,冲吴德喜努了努嘴,道:“听听这声儿,洪亮有力,经久不衰,是个有血性的,不愧是朕的儿子!”
罢,几步跨进去。
吴德喜慢悠悠跟在后头,偷着冲徒弟眨了眨眼,笑道:“也是个死倔死倔的性子,不愧是皇后娘娘生的。”
一众宫人极力憋住笑意,里头已传来南宫皓月的雷吼声:“吴德喜,命人去传黎初公主的奶母子来!崽子,怎地比你长姐还要死犟?”
紧接着,大殿里又传出一声惊呼:“哎呀呀,皇子怎么尿了陛下一脸啊!”
大殿里头乱成一锅粥,宫人们进进出出,恨不得要将宫门槛踏平。
南宫黎初正和奶母子她们一道在御花园骑白鹤玩儿,忽然听见宫人传奶母子浅席嬷嬷去照看皇子,南宫黎初黏着奶母子,非要她陪着自己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