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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宫的屋顶,阿萝坐在房檐上,目光望向远方,染血的白衣随风飘舞,身边插着魔刀虎魄,腿上平放着灵犀琴。眼下的苦海里尽是族的俘虏,他们或用仙术自保,或爬上地宫与逃出来的妖孽恶斗,嘈杂一片。
刀锋剑影下,苦海被染成血色。
为了活下来,就算是神仙也有自私的一面。
经历了那么多事情,终究还是喜欢一个人上屋顶。阿萝冷漠望向遍体鳞赡族俘虏们,微微皱眉,心里却没有一丝想放过他们的意思。
明心跃上屋顶,闭目双手合十,嘴里默念几声“阿弥陀佛”,右手立掌不动,左手翘成兰花指移至右手下方,双手处于一条线上。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若以色见我,以音声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明心口中念念有词,睁开眼睛的刹那间,双眸化紫眼泛金光,飘浮在苦海里的众生脚下皆现金莲,佛门救了他们的命。所有族的俘虏全都面向明心,双手合十,齐道一声:“多谢佛陀!”
“僧能做的只有那么多,诸位的命还得看你们自己的造化。”明心垂下左手,右手剑指立掌微微点头。
“和尚!”阿萝不悦,“你这样帮他们,反倒是我成了最恶毒的人。”
明心走到阿萝身边坐下来,望着所有脚下踩金莲飘浮在苦海的族人,他叹息道:“命运罢了,其实没有必要走到这一步。”
“僧对不起你,若不是借你的上神之身集聚善心重塑佛心,僧不可能再现世。”明心望向阿萝,微微一笑:“僧一直都要保护你,却总是看你受伤,鬼灯之事......僧还亲自伤了你,真的很对不起。”
“心头血罢了,我没有在意。”阿萝打了个响指,空飘飞金色柳絮,她笑:“你肯为我挖心续命,甚至背叛整个大佛国,这份恩情我一直记着,若那心头血能还债,我也是很高心。”
“六大凶兽横行六界,你不怕它们遭歹人所用吗?若要镇压它们,是不是还得散出十二圣魂?”明心问。
阿萝摇摇头,脸色大变:“没用了,我再也散不了十二圣魂,若能重来,我早就用自己的命去换他们的命了。六大凶兽只认我的气息,就算元始尊想靠近它们,那也是妄想。”
“你能安静坐在这里,明你的心里还存有善念。阿萝,随僧回大佛幻境好不好?僧做素食给你吃,山果、蘑菇汤,还有满院子的白菜,若你回去,僧重新开辟一片荒地陪你种萝卜,怎么样?”明心笑。
“那岂不是和出家没什么两样?我不想出家。”阿萝摇摇头拒绝。
“呆萝卜,你自己要嫁给僧,怎么现在反悔了?”明心稍怒。
“哎?”阿萝惊愕望向明心,不可思议的:“明心,你真的要娶我啊?你决定还俗了吗?哎呦,我还不太适应,再了,我已经嫁给兰花啦,怎么还能嫁给你呢?”
“僧,真的很喜欢你。”明心盘腿呈打坐状,双手合十,严肃的:“大佛幻境、八景宫、东皇境瑶池,这三个地方你必须选择一个。”
“明心,我不想杀他们,可我不杀他们的话,他们就会杀了我。”阿萝苦笑道:“你的佛怎么渡我?一路走来死了多少次,你的佛在何处渡我?”
“佛渡有缘人,不渡有情人。你我是有缘人,你和煜魔风却是有情人,佛渡不了你的情,却能渡你的缘。我这么,你能明白吗?”
明心指着身上的白色僧袍:“这件僧袍是你亲手绣的,僧可喜欢了。”
“终于还是穿在你身上了。”阿萝看了一眼明心,苦笑道:“这件白色僧袍原被煜魔风所嫉妒,后被玄鉴所嫉妒,一路上护下它,我也不知道无形中伤害了多少人。如今穿在你身上,兜兜转转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萝卜为何不换一身干净的衣服?白衣胜雪,可惜沾染了血渍。”
“不是我伤就是别人受伤,换来换去总会沾染鲜血,何必麻烦。”
“破!”一道剑光闪过,苦海的结界被破,所有的族俘虏都得到了解救。还来不及看是谁出手相救,他们纷纷腾云驾雾离开苦海这片苦牢。
阿萝掀起灵犀琴,潇洒一个转身站起来,灵犀琴稳稳落在她的左手里,右手早就拔起虎魄指向前方的敌人。
“煜魔风大人,我只剩下这苦海容身了,你今来是想抢走它吗?”阿萝问。
“还是叫阿风吧,那样更像阿萝。”煜魔风收起手中的上清景震剑,紧锁眉头温柔望向她,眼里有诉不尽的苦楚。
“阿风?哈哈哈!你以为我的阿风还在吗?”阿萝笑着笑着,眼泪从右眼滑落。她扔下虎魄,指着左眼:“阿风不会让我受委屈,哪怕他是邪魔恶道,在我最危险的时候,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他会跑来护着我!”
“我刺了他心口三剑,就算他嘴上总是叫我白眼狼,可他是真心护我周全。”阿萝将灵犀琴砸向煜魔风,灵犀琴刚砸出去时,煜魔风身上的神力把灵犀琴反弹回去,直击阿萝的心口。
“阿萝!”明心起身扶住往后倒的阿萝,她冷笑着擦去嘴角的血迹,颤声:“我的阿风自跳入八卦炉的那一刻,他就再也回不来了。”
“你看见了吗?帝尊,这心口刚才是你所赡,嘴角都流血了呢。”阿萝疯魔似的哈哈大笑,吓得明心不知所措。
“阿萝!闹够了没有?六界众生与你无冤无仇,若你执意不改,我便带你回三清境重罚!”煜魔风厉声。
“重罚?”阿萝侧脸问明心:“你听,明心你听见了吗?他要重罚我?”阿萝轻轻推开明心,自己往前走两步,冷笑道:“九九八十一鞭荆鞭,二十根竹针入骨肉,杏黄旗插心,被你亲手扔下诛仙台......哪一件不是重罚?你还想怎么重罚我?”
“煜魔风,你啊!”她对他嘶吼一声,又:“当初你若能放下你的骄傲与心中积攒了三千年的怨恨,或许我们也不必走到这一步。”
“好的再续前缘,好的相守一生,全都变成你故意误导我去寻那十二圣魂,圣魂归,十二命偿,你让我活成了世间最厌恶的罪人!为什么当初不杀了我?你觉得这样的折磨才能解你的心头之恨吗?”
“煜魔风,你话啊!”
阿萝的右眼流下一滴血泪,左眼上的白布条被血渍渗透变得通红。煜魔风往后退了几步,脚有些瘫软,单膝跪地低头垂目,从他的左眼里流出一滴眼泪,滴落在屋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