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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景慎的习惯是正确的，面谈比电话里要更好，因为如果此刻贺远舟在景慎面前，他垂眸时的那些无奈和隐忍，在景慎那种犀利的目光下，可以是无所遁形的。
景慎沉默了片刻，低低了句，“那你，我们是个什么关系？”
贺远舟心脏抽了抽，他紧紧攥了攥手指，扯出个牵强的笑，道，“露水情缘呗，我贺船儿怎么也是个那么多人眼里的纨绔子弟，这点事情还是玩得起的，拿得起放得下。所以慎哥也别太有心理负担，不用因为两家的交情就觉得有什么不好。”
他声音里依旧有着些笑意，“我没事儿，我贺船儿心最大了，不像景阿惕那家伙，从到大就没遭过什么挫折的，一时半会儿估计是难受着呢，你多劝劝他。不行的话，就是我勾引你的。慎哥，我脸大，没事儿……”
“贺远舟。”景慎的声音低低的，他是个可以将语气收敛得很好的人，但此刻声音还是听出些一字一句的冷硬，“你这些话，认真的吗。”
“嗯。”贺远舟应了一声，声音里没了笑意，但也没有其他任何情绪，平静得几乎是死寂。
“好，那如你所愿。”景慎的声音终于冷了下去，就是那种如果在谈判桌上，能让对方心里一咯噔的冷，然后直接挂羚话。
贺远舟怔怔看着已经结束通话的手机屏幕，长长叹出一口气，然后在观景窗前慢慢蹲下来。
叶棠没过多久，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人还晕着呢，以至于也没有注意到贺远舟的情绪如何，让贺远舟去床上趴去，她就自己懵懵懂懂地叫了代驾，回了盛景雅园的房子。
程漠跟景阿惕喝完酒之后，也叫了代驾，先把景阿惕送了回去，原本表姨叫他干脆也就别回了，在那儿睡得了。
但程漠想了想，还是让代驾送回了盛景雅园。
开进区之后，代驾不知道他住宅的位置，原本程漠是可以指更近的那条路的，但他忖了忖，指了另一条路，会先路过叶棠家。
也不是就想怎么样，毕竟他话都已经出口了，所以哪怕借着酒劲，程漠也不是就像怎么样。
其实就只是想过来看一眼而已，不知道看什么，哪怕窗里晕出来的灯火。
然而那幢总是会洋溢着温暖灯火的屋子，此刻却是黑灯瞎火的。
人没回来。
好像也不是……不失望。然后，就看到了一辆眼熟的车。
“先生，然后怎么走？”代驾问道。
“你就这里停吧。”程漠。
代驾将车靠边停下了，骑着自己的折叠电驴离开，程漠朝那辆眼熟的车走了过去。
驾驶座的车窗开着，一只手随意的从车窗里搭了出来，衬衣袖子挽着露出结实的臂，手腕上套着的手表样式虽然低调，但价格却是相当不低调的七位数。
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指间夹着根燃了一半的烟。
程漠走过去，弯身看向驾座里的男人，“慎哥？真的是你？”
“啊。”景慎应了一声，声音微哑，“漠啊。”
他朝副驾方向偏了偏头，“坐。”
程漠想了想，就坐进车里。
“喝酒了？”景慎问道，“刚走那个是代驾吧？可以啊，漠长大了。”景慎勾了勾嘴角，“以前明明不怎么喝酒的。”
“慎哥，我快三十了。”程漠有些无奈。
“你就是快三百了那也是我弟。”景慎吸了口烟，眼睛半睁半闭地耷拉着。
程漠还鲜少在景慎脸上见到这样的疲惫，“慎哥，你是不是都没好好休息呢？”
景慎：“嗯，所以有点开不了车了，怕自己疲劳驾驶。打算抽根烟醒醒神再去酒店。”
“酒店？”程漠转眸看向他。
景慎笑了一下，“阿惕那子回去了吧？我懒得回去，不知道和他什么，什么也不想，起码今什么都不想。”
他抬手按了按眉心，“我就想找个地儿安安静静睡一觉。”
程漠倒也不是不想留慎哥在家里住一晚，但程漠房子没有客房，就一间卧室，次卧什么，房间是在的，床那是没有的。
景慎睡沙发？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但让景慎睡床，程漠自己睡沙发，景慎也不会同意。
“那干脆叫司机过来。”程漠道。
他先前没叫司机，是因为不想让公司职员看到自己喝酒买醉的样子，所以才叫了代驾。
“嗯。等会吧。”景慎转头看向程漠。
“阿惕其实也没什么。”程漠只以为慎哥是想知道景阿惕了什么。
但景慎听到这话，却是摇了摇头，“那子，一根筋儿，又有你在旁边劝着，所以我现在倒是没太担心他了。漠啊……”
景慎朝着前头那黑灯瞎火的房子抬了抬下巴，“叶棠什么时候回来呢？你能问问吗，或者，她有没有什么别的住处……”
倒也不是查不到，但觉得不如问程漠来得快。而且现在累得有点脑乱。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程漠听到素来是标杆是榜样的慎哥，声音里藏着那么一点点很浅的，也不知道是委屈还是无奈。
景慎：“她把贺船藏起来了。”
程漠一时不知该什么，沉默片刻后刚张嘴呢。
也就在这时正好，一辆白色的Levante开过来了在黑灯瞎火的屋院门前停下了。
程漠就盯着在屋院门前停下的那辆他买给她的车，失了言语。
景慎忖了忖，“那不是……你三个月前订的那辆Levante？”
“嗯。”程漠应了一声。
下一秒，就见驾驶座里走下来一个……谁啊这是？！
程漠的眼睛蓦地瞪大了，盯着那个从驾驶座里走下来的男人，看着他为叶棠拉开车门，还弯身主动给她扶手……
程漠眸子微眯，心跳一瞬间都乱了牌子，好在理智这种东西，出走的时间通常不会太久。很快就从她有些虚浮凌乱的脚步，主动谢绝对方继续搀扶的好意，退开的距离，判断出她应该是喝了酒，而这个谁应该就是代驾。
明明自己都是叫代驾回来的，却在看到她车里下来个男人时，失了方寸。程漠苦笑一下，自己都想嘲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