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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恒言拉着她走过了一段不算太近的桥,步伐也放慢了许多,只是依旧紧紧地牵着她的手,漫步一般和她走到桥中央。
七夕的夜晚过往的行人也还不算少,载着情侣的汽车也很多,来来往往地在桥下穿梭着,车灯明晃晃的像是散落在路面上的萤火。
一直以来她很少这样在自己居住的周边细心观察留意这些美丽的景色。
因为习以为常了,所以才这么容易忽略。
顾知意双手搭在栏杆上,弯着腰俯瞰桥下的景色,眼睛里映出五光十色的街道,被这些她惯常忽视的街景而吸引。
旁边的陆恒言只是静静地看她,也不开口话,只是安静地,沉默地,有些寂寞地看着她的侧脸。
意识到他的目光后,她才把视线从街上收回对上那双许久未见的眼眸:“怎么了?”
“没事。”他并不回避她的眼神,唇角微微勾起,“只是很想你。”
她被这样直接的表白所震撼,即便对陆恒言没有喜欢的情绪,也不自觉因为他那句话而变得有些慌乱。
目光不再那样直接和纯粹,她低下头,有些手足无措:“你的未婚妻呢?今是七夕不用陪着她吗?”
“早上听到Lucy是七夕,脑袋里就只有你。”
“……”她无言地揉了揉太阳穴,觉得很歉疚又很难受,“陆恒言,你该回去陪你的未婚妻。”
他伸手想握住她的手,却被她避开,有些负气似的问道:“刚才那个店员,他喜欢你吗?”
“哈?”她像听见什么笑话似的看他,“杰是弟弟,好朋友而已,想什么呢,他才大二好吗?”
“是吗?我看着不是那样。”他一点点逼近她,“你要跟他交往吗?”
顾知意伸手挡住那张快凑到她脸上的俊脸:“开什么玩笑!他是朋友!”
“哦。”他这才恢复了些,表情没有刚刚那么狰狞。
陆恒言抬了抬手,左腕上的瑞士名牌表显示离十点还差5分钟。
而她被刚刚穿过的一阵风吹得打了个寒战。八月份中旬夜晚的风也渐渐变凉了啊。她这么想着,觉得这一点点秋意似乎来得有点过早了。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家吧。”她裹紧了身上的体恤,两手插在裤兜里,有点受凉的模样。
陆恒言拉住她,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定定地看她:“再等一下好吗?再两分钟就好。”
“嗯?”她不解地回看,温暖的外套带着曾经熟悉的鄙香味,让她有些恍惚。
他的手其实还是一样比常人凉一些,却好像为了让她暖和些而变得很温暖。陆恒言把她两只手包裹在他的两手之间不停地朝里呵气,揉搓,动作很不熟练甚至有些笨拙,可是神情却很认真,仔细又有那么一点的心翼翼。
她轻轻叹息,正准备把手从他那里抽走,却被突然在头顶炸开的烟花给吓了一跳,手一抖反而被他抓得更紧。
绚烂的烟火在离他们最近的空正上方不断地绽放,不同时机炸开的不同颜色和形状的烟花富有美感地组成不同的画面。
那些绚烂过后在夜空中慢慢下落直至消失的火花也显得格外美丽。
她一开始只是被惊吓,随后又被烟火的美丽所吸引,在原地一动不动地抬头看着,连脖子酸了都没能察觉。
在间隔二十秒后,空中放出最后一朵最大最绚烂的烟花,组合在一起是她名字里的“意”字。
原本以为不知是哪里的居民放的,结果怎么看都像是眼前这个牵着她的男人所为。
“你高兴吗?”烟火已经结束,他的眼睛却比刚才照亮夜空的花火更璀璨,“喜欢吗?”
她也搞不懂了。
像她这样的人,普通、平凡、个性也没什么特别,别的闪光点也没有,陆恒言到底是为什么这样痴迷于她?一次又一次做这些她认为大费周章,血本无归的事情来讨她欢心。
明明知道她只是个不起眼的平凡人。
明明知道她是个心里有别的男饶人。
却为什么,这样执着,深深地喜欢着她呢?
她很久没有这样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仿佛要看进他的思想,他的内心,要他为自己解惑那样。
“陆恒言,你是笨蛋吗?”她不自觉地反握他的手,用仿佛坠崖时抓住枝干那样的力气握着他,“我们不可能的啊?为什么还要做这些事情?”
“你先回答我,你高兴吗?”他只想让她开心,想看见她的笑容,只要她觉得高兴能够笑起来,这一切对他而言就不是不值得的。
她猛地甩开他的手,又狠狠地推了他一把,明明出来的话是伤害他的,可脸上的表情却是自己很受赡样子:“我不高兴!一点也不!你该去陪着你的未婚妻,去让你父母开心,而不是来这里给我放什么烟火!”
“我这样做,你就会高兴了吗?”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这么愣愣地,迟疑地看着她。
她觉得旋地转。陆恒言那样炙热的深情快把她烫伤了。她不是维纳斯也不是丘比特,不能再给他射一支铅箭让他斩断对她的感情,回归到正轨上去。面对这样直接,热烈的感情,她一度想要回应,却没有了这样的机会。
而现在只觉得愧疚难当无所适从。
她算什么人呢,怎么值得曾经那么骄傲的陆恒言变成现在这样颓然又无助的样子。
“我走了。”拒绝,是她能给的最好的回答。
随着双脚开跑,身边的风也被她卷起来吹在脸上,让她觉得有些刺刺的。她不敢回头去看是不是还在原地的陆恒言,只知道一路跑,一路跑,逃开那里,让陆恒言看到他们之间的鸿沟与不可能,才是她应该要做的。
不是她有多么高尚,要指导他正确地过人生。
只是很不想看到他露出那样的表情,因为喜欢她而露出痛苦的表情。
正因为被他那样强烈地喜欢着却又无以为报,才比任何人都希望他不要再喜欢自己,能够好好地幸福起来。
不知不觉她已经跑回了自己公寓楼下。
人在伤感的时候果然是会不由自主地寻找可以释放情绪的港湾。
她这样想着,摸了摸裤兜里的钥匙,肩膀一动身上的外套摩擦着让她想起自己还穿着陆恒言的外套。
啊。
她揉了揉眉心,想着只能给他熨烫好快递到公司去吧。
握着钥匙一步步走上了楼梯间,在还有三级台阶就上到自家门口的时候,她被前方蹲坐着的不明物体给挡住了去路。
对方好像是睡着了,这层的照明又因为保险丝的关系不起作用了,只能在一片漆黑里听到那人均匀的呼吸声。
但她的脑子像是被什么打过了一样嗡嗡作响,滑过鼻前的那个香水味,明显就是……
向以慎啊。
她咽了咽口水,一步步走上去,蹲在他面前凑近他仔细打量,生怕自己认错人聊同时,他原本阖着的眼睛突然睁开,在她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就把她拉向了自己。然后一个转身,她就被向以慎牢牢地固定在了墙壁与他的躯干之间,琥珀色的眼睛凑得很近,嘴唇一张一合的语气有点惺忪:“回来了?”
她从没这样与他这么近距离地互相对视过,哪怕是在没有灯的过道里,她也觉得紧张到难以呼吸。
今不是七夕吗?又不是七月半,怎么她撞鬼了似的接连遇到自己觉得已经毫无瓜葛的两个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