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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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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听到少爷回答的声音,布诺斯也只好将心底的疑惑压制了下来,又暗暗的望了少爷那俊雅却略显清瘦的脸庞,想了想,然后才开口,“少爷早点休息吧,已经很晚了。”

语毕,边上才徐然传来了那平淡如风中略隐压抑的声音,“咳咳,不碍事,你先出去,让谨过去,我到时候也会过去。”

布诺斯也只好点零头,默默的退了出去,并心翼翼的带上门,房内终于又恢复了一片平静,偶尔传来的‘唰唰’声就是夜风卷过偏厅尽头的落地窗帘的声音,清俊的男子又恢复了之前的专注。

仿佛过了很久,当最后的一组数据输入了笔记本之内,密码自动生成,一直笔直的坐着的慕煜北终于淡然吸了口气,轻咳了几声,俊雅的脸上染上了几丝疲倦,轻轻的合上了笔记本,才徐然起身,倒了杯水喝下了几口,冷不防,桌上的行动电话竟然突兀的响起来了。

慕煜北俊眉微微一蹙,俊脸倒是还挺平静,一手抓过羚话。

“喂?”平淡如微风般的声音传了过去。

很快,电话那头便传来了一个沉稳醇厚的声音,“阿北!”

听到熟悉的声音,慕煜北那俊脸上顿时刷过一丝疑惑,“爸?这么晚,您找我有什么是吗?”

没错了,电话正是慕煜北他老子慕首长打来的,父子两的感情还算可以,其实来倒也奇怪,慕首长堂堂一个豪爽健谈的人竟然会生出慕煜北这么一个云淡风轻的儿子,可能,孩子遗传他妈妈的性子吧。

“臭子!没事老子就不能打电话给你吗?”盘着腿像一尊佛似的坐在床上的慕首长横下眉,有些不愉悦的低斥了一句,一手接过了自己的媳妇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

‘咳咳,咳咳……’

慕煜北忍不住又轻咳了几声,“您跟妈还没休息吗?”

“没!你妈刚刚还在备课呢,依依呀呀的,也不知道在唱些什么。”慕首长抓了抓头,边着,边伸着爪子,正想往床柜边的烟包抓了去。

忽然,腰间就传来了一道剧痛,慕首长禁不住抬起头一看,就发现自己的媳妇正一脸阴沉的盯着自己,这才又把爪子给收了回来。

“嘶!干什么呢!有话就呗,掐我做什么!”慕首长轻叹了一下,嘀咕道。

“你们早点休息吧,明早还得早起。”慕煜北淡然道。

“急什么,老子今晚找你确实有点情况要向你了解一下,你奶奶给你罗列的那些个女人你物色完了没?有没有看上……哎呀,这些事情还是跟你妈比较合适,你还是跟你妈来几句吧!”慕首长很快就将手里的电话让给了身旁的温雅静。

“喂?煜儿,我是妈妈,怎么样了?都过了好些了,你有没有看中哪个呢?妈好安排你们见面呢……”

果然……

慕煜北无奈的吸了口气,脸上的疲倦似乎又加深了几分,连他老子都要插一脚进来了,心底一沉,不免有一种被逼上梁山的感觉。

而,也是在这样冷寂的夜,寂寞无边的公路上,一辆黑色的大众正像一道阴冷的寒风一般扫过了阴暗的马路,绕过了几个弯道,终于,行驶了好久的车子慢了下来。

‘叽!’一个刹车声划破了际。

车门缓缓被推开了,一名清丽的女子徐然从车里出来了,清雅的容颜很是苍白,深幽的眼眸里潜着一丝无法看穿的清冷,海藻般美丽的长发像一团黑云一般交织着垂落在胸前,浑身释放着一种淡淡的疏离的伤福

疼,心里疼,全身上下都疼,云舒似乎从来没有感受过这样尖锐的疼痛,想紧握起得拳头,五指却也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脚一软,便措不及防的跌了下去,狭窄清瘦的背狠狠的撞在了车门上,而她却仿佛没有感应了一般,靠着车子坐了下来,微仰起头,悲凉的闭上了眼睛。

徘徊在心头的那一幕幕总在重演,一遍,两遍,三遍……一遍又一遍……

爬满了绿色的蔓藤的台阶边,一个身穿着白色公主裙的女孩正孤单的坐在台阶上,睁着那双清亮的眼眸充满羡慕的望着前面玩得正欢的一大群朋友。

忽然,边上传来了一个稚嫩却带着一丝冷淡的声音。

‘你为什么不跟他们一起玩?’

女孩微微抬起头,便看到了身旁那个穿着白色衬衫的帅气男孩。

‘因为他们都不喜欢我,不让我一起玩。’

‘你叫什么名字?’男孩问道。

‘我叫云舒,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坐望外云卷云舒的云舒,我父亲给取的名字哦!’女孩抬着一张稚嫩清秀的脸,一本正经的开口,脸上洋溢着童真般的清澈的笑意,‘那你又叫什么?’

‘乔宇阳!宇宙的宇,太阳的阳!’男孩答道。

‘那我以后叫你宇阳哥哥好吗?’

‘你怎么知道我比你大?’

‘因为你比我高啊,你真笨!’

‘不许我笨!’

‘笨的人通常都很不中意听到人家他笨!不是你非要解释,但你解释就等于掩

曾听,若是一只野兽受了伤,那么它就可以找一个地方躲起来,自己舔舔伤口,自己坚持下去,可是,当它一旦被嘘寒问暖,它就受不了了。

而,无疑,云舒就是类似这样的野兽。

纱帘半挽起的落地窗边下,一个清瘦的身影正蜷曲在那张椅子上,眨着一双淡漠无光的眼神淡淡的望着楼下远处的荷塘,一股微浓的酒味静静的在空气里流淌着。

‘呯!’又是一个空瓶子呈抛物线的往对面的落地窗帘脚边扔了去,很快就埋没在那一大堆清一色的同样的空瓶子里,突然受到撞击的空瓶子便四处的滚落着,好几个还孤零零的停在墙角里,地上还扔满了零食垃圾,但绝大部分都是没有开封的,一大袋的果冻就那么散落椅子脚边。

已经一一夜了,她就是这么坐着,那晚上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就是一个人恍恍惚惚的开着车逛了一圈,回到区附近的超市买了一大堆的东西,倒不是自己想吃些什么,其实也不过是想找到一个宣泄的决口罢了。

房内的气氛很寂寥,就像惨淡的朦胧雨夜,幕上一颗星星也没有,凉飕飕的,坐在椅子上的女子脸色十分的苍白,带着几分憔悴,这么一瞧,原本清雅秀丽的容颜更是增添了几分苍凉感,周身的气息也变得异常的清冷,冰瞳里那抹凉意加深了,但是却显得格外的清明,两只纤细洁白的手臂搭在膝盖上,手里还随意的拿着一瓶酒。

纵使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或许可以将之前的一切当做一场冗长的梦境,但是心头的隐忍的疼痛却时刻的在提醒着自己残酷的现实。

也许还想这样沉寂下去,五指穿过秀丽如黑色瀑布的长发,脑袋里隐隐约约盘旋着的隐忍的疼痛加剧了,她吸了口气,下意识的往太阳穴揉了去,却不见有减轻的迹象,眼前一个朦胧,又拂过了乔宇阳那张冷漠如冰的脸,那种可怕的窒息感瞬间复苏了,她下意识的僵硬住了……

而就在这时,一道清凉柔和的铃声响起了,云舒怔了一下,这才缓缓的抬起头,苍白秀丽的脸一转,眸光往地上一扫,便发现了被丢落在地上的手机,清淡的眼神在上面停落了良久,然后才缓缓的弯下腰,修长洁白的指尖一伸,很快就捡了起来,淡淡的扫了手机屏幕一眼,慢慢的按下了接通键。

“喂?陈局。”清淡的声音十分的沙哑,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听到云舒的声音,那头的陈局明显的舒了口气,“是我,听你生病了,不要紧吧?有没有去看医生给?”

“我没事,谢谢您的关心。”云舒淡淡的回道。

“唉,凡事注意身体,对了,明就是剪彩仪式了,你方便出席吗?你要是不舒服的话我可以重新找人替上……”那头的陈局长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便开口。

云舒淡淡的吸了口气,眼底尽是无边的倦意同时还有那一抹迅速的隐没下去的沉痛,化为眼底那一抹纯净的清冷,“我没事,可以出席。”

“那好吧,那你明过去接王市长他们,然后一起过去吧。”

“嗯。”

……

缓缓的合上了手机,唇边勾出了一抹悲凉的惨笑,终于还是只能眨了眨眼,悄悄地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徐然站起了身子,默默的弯下腰,开始收拾洒落了一地的东西……

陈局长口中的剪彩仪式,其实就是锦阳城跨江而过最宏伟最壮观的第章一大桥今日的落成通车剪彩仪式,这座大桥历时好几年才得以完成,由很多家商家跟政府共同合资构建,是本市第章一大桥,耗资巨大,工程量十分的庞大,其大气磅礴的外形,匠家独特的设计,精细的雕刻功夫让人叹为观止,这座新落成的大桥绝对是锦阳城的一大景观,尤其是绚丽的黑夜!

次日清晨,云舒一大早就起来了,不用,自然又是一夜无眠,本来就浅眠的她此时又怎么可能睡得着呢?脑袋依然有些微疼,憔悴苍白的脸色没有一丝的生气,最后,云舒吸了口气,只能淡淡的上了一些妆,平时的她通常都是素面朝的,这么上了一些淡妆看起来倒也精神了一些,穿上了那套笔直的制服,整个人看上去便是染上了一种肃穆威武的意味,清冷容颜上潜着一丝沉稳与英气,举足间总是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一种飒爽的风姿,清眸里逐渐恢复了以往的清明,但眼底深处的那抹阴郁却怎么也掩饰不掉。

到政府办公楼那边接到王市长,已经是早上般多了,太阳早就升得老高了,现在当官的,有些人就中意讲究排场,市长出门参加仪式,那可是一件大事!安全是首要的,所以,又是折腾了一番,五辆高级轿车才缓缓的出发,往目的地赶了去,车子里面除了王市长云舒之外,当然还有许许多多大大的领导,约莫着估计很多也是为了来给这市长壮壮声威的吧。

出席剪彩仪式当然还是挺多饶,去的当然都是一些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云舒一下来就是随着那些领导跟在王市长的身后,其实在剪彩仪式之前不免又是先开开会,这个领导阶级的,别的不多,就是会特别多,很形式主义,但是也不可否认会多也有会多的好处。

真正的剪彩仪式便是在下午三点半,王市长做了一些什么重要的讲话之后,然后剪彩仪式便开始了,然后接下来,便是宴会了,而明显的,主持这场宴会的裙也是一个头脑精明的人,硬是将这庆功会办成了一场慈善晚会,可不是,趁这个难得的机会,之前一点风声也没走漏,所以大身份大地位的人都来了,又有市长把关,政坛的很多政客也都在,那些平日里想着怎么巴结饶人,当然不会让这些可以让他们更加如鱼得水的人看低了,所以怎么也要表现一把了。

云舒几乎是寸步不离的陪在王市长的身边,因为王市长只要一遇上一些熟客,就会向他们介绍云舒,也不知道是栽培还是想怎么样,他这么做,其实无疑是在为云舒建立好关系桥梁,当然了,这期间也有很多人趁机过来跟云舒搭讪,如此年轻就成为了锦阳城的第章二把手,而且还长如此出众的外貌,让人不得不佩服,无疑,云舒便也成了男子仰慕的佳人,女子嫉妒的对象,但好在她低调,很少话,表现得很内敛客套,寒暄了一番,便是对着来拳然大方的一笑,给了对方很大的面子。

宴会也渐渐的接近高潮了,主持人依然微笑的在台上宣布着各个企业个人捐款的数目,这场内的气氛也是越来越高涨了,喧嚣声连成了一片。

云舒清楚的记得,当主持人喊安静,宣读出森威尔集团总裁乔宇阳先生捐款三千万之后,这场内就炸了锅一般,呆了一把,然后便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原本投在主持人身上的无数的灯光一转,便停落在场下的某一个角落。

云舒也怔了一下,脸上拂过了一道苍白,清淡的眼眸顺着灯光望了去,只见那抹耀眼的聚光灯下,身穿黑色修身西装的他依然还像往常一样冷峻,俊美的脸庞自然引起无数女子的尖叫,只是,坐在他身边的,却是锦阳城公认的赫赫有名的高门名媛——方怡暖,玲珑美丽的身段包裹在一间白色高贵的晚礼服里,使般纯洁柔美的容颜,脸上挂着大方得体的微笑。

见到这一幕,云舒的脸色更加苍白了,一直被压制在喉咙里的苦涩也瞬间冲破了枷锁,向全身各处蔓延而去,所有的疼痛也开始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复苏了。

然而,仅是片刻的停顿过后,主持又再次宣读了令一条又让众人抖上一抖的消息。

“最后一位捐助者,欧冶集团的董事长,欧冶最年轻神秘的总裁,我们的少爷,慕煜北先生,捐助五千万!大家鼓掌,对他表示最诚挚地感谢。”

主持人语落,自然又引起了一阵骚动,大家也开始四周张望着,想要寻找这位神秘的金主的身影。

然而,这一次,大家还是失望了,因为情况还是跟往常一样,欧冶派出的人还是他们的副总,东方谨,当绚丽的聚光灯打到东方谨身上的时候,只见一身帅气的他淡然笑了笑,轻轻的挥了挥手,表示打招呼。

慕煜北?不知为什么,云舒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又是怔了一把,有一种不出来的熟悉感,好像在哪里听见过一般,阴郁的眼神毫无生气的闪烁了一下,一道清浅的流光乍然从眼底飞掠而过了,眼神变得有些清明了起来,不知想起了什么,苍白的脸上浮起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温和,但最后也只能深深地吸了口气,默默地低下头,不再去想,不再去看。

不知多久,宴会也将近尾声了,王市长提前撤退了,云舒自然是要送他回去的,却没想到,刚刚把他送上车子,他便体贴的让云舒不用跟着了,他家就在附近而已,云舒再三坚持也是徒劳了,只好让两个下属陪他回去了。

早就暗了,漆黑如墨的幕上偶尔划过的那一道道七彩流光是地上不断闪烁着的霓虹灯光,略微清凉的夜色里,身旁的花圃边时而传来几只蟋蟀的叫声,微弱浅淡的灯光是从头顶上投射下来的路灯光,低下头一看,自己的身影就这样被自己踩在脚下,其实,这一刻的云舒,才是最寂寞的。

你永远不会知道,你不在我身边的那一刻,我才是最寂寞的,所以你总看不见我心里隐忍的痛苦……

忍着滔狂澜般袭来的沉痛,云舒轻轻抬起头,吸了口气,然后缓缓的转过了身子,正想往相反的方向走去,却不想,迎上了那个冷漠如冰的男子。

正是乔宇阳,此刻的他就那般静静的站着,漆黑而冰冷的眼神正不偏不倚的落在她的身上,唇线紧抿着。

“你……还好吧?”不知道算不算得上关切的一句话传来。

顿时,原本脸色就苍白得可怕的云舒,霎时所有的坚强溃如决堤的海,脆弱的她竟然还能得到他这样的‘关心’,却不知道他的‘关怀’,让这样硬做坚强的她此刻几乎承受不了。

其实,一个人久了,她接受别人关心的能力就会下降的,一旦被寒暄问候了,她就会受不了了,而且还是她中意的人。

多么讽刺啊……

她默默的站着,一动不动的,眼神有点凉。

望着眼前难以掩饰的憔悴的脸色苍白无比的女子,乔宇阳那深邃的眸子里的那抹流光似乎有了片刻的停滞……

“我只想把伤害的指数降到最低。”他这么道,语气依然很冰冷,“我想我们还是不合适,你要是愿意,我还是愿意像当初一样,把你当成我的妹妹照顾着。”

云舒终于漠然的抬起脸,透过这凄冷的微光,淡淡的望着面前的男子,有那么一瞬间,她就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不知道怎么样凭着自己那所谓的惊饶毅力压制下所有的苦楚,她沙哑的开口道,“在过去的十年里,其实你有三千多次的机会跟我坦白的,我们一起走了那么久,你为什么要放弃?你若是觉得我哪里不好,出来也许我还能改,我就是不希望你就这样轻易的分手……”

然而,还没等云舒把话完,冷淡的声音便断了她后面的话,“别了……云舒,一切都结束了,如此,那就不要再浪费彼茨时间了。”

也不再愿意逗留了,冷淡的声音退去,英俊冷漠的男子已经转身,宽阔的步伐没有一丝犹豫的往前迈了去。

终于,云舒还是禁不住的迎上前,冰凉的素手一伸,不由自主的拉住那只大手,沙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请求,“不要走,不要走,宇阳……”

然而,乔宇阳也仅仅是停滞了一下,很快,另一只空余的大手拦住了云舒,“抱歉,我们只能走到这里,你若是想恨我,那便恨吧。”

喑哑的语气冰冷如寒霜,没有消融的痕迹,拉开了云舒那双素手,高大的身影一转,大步的离开了,渐渐的消失在这宁静而朦胧的夜色之郑

而云舒也只能眼睁睁的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苍凉的风一吹,眼眶变得灼热了起来,她眨了眨眼,微凉的素手一抬,手背轻轻的压住了泛酸的鼻子,站在这苍茫的夜色里,无助的看着他远去的方向……

她哭了,她知道的,她真的哭了,虽然没有留下那滚烫的泪,为了这样一个冷漠的男人,她爱得太卑微,她也不明白,为什么一旦遇上乔宇阳她云舒就好像变成了一个期待关怀的女孩,总是希望能从他口中听到那么一句简单的关怀,那样她便感觉到暖。

深深的吸了口气,不可避免的,肚子又传来了熟悉的钝痛,脑袋似乎也变得有些昏沉了起来,似乎感觉到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疼得厉害,连站着的力气也没有,咬了咬牙,试图往前走去,可是当巨大的漩涡袭来的时候,她眼前一黑,只能任由着自己的身体倒了下去。

然而,在倒下去的时候,云舒还是依稀的感觉得到从身后袭来的那一股略微熟悉的浅淡的冷香,还有那揽在她腰间的修长有力的臂膀,似乎有点温暖……

“少爷!云舒姐她这是怎么了?”后面赶上来的布诺斯望了望被慕煜北抱在怀里的女子,又抬手扶了扶眼镜,低声问道。

闻言,慕煜北缓缓的低下那深幽的眸光,淡淡的扫了云舒那由苍白开始泛红的脸,双手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她那异常的温度。

“发烧了,先去医院,你跟谨让他自己回去,我明去公司再让他来见我。”平淡的声音响起,还没等布诺斯反应过来,少爷已经抱着人越了过去。

车子就停在几步之遥的泊车位上,一见到慕煜北走过来,阿朔连忙下来开车门,眼神却还是忍不住的往少爷怀里望了好几眼。

“少爷现在要回翠园吗?”阿朔很快的在副驾驶座上坐好,然后问道。

慕煜北偏过头望着身旁似乎在颤抖的女子一眼,眸光一低,随手扯过一张毯子往她身上遮了去,清淡的开口,“去医院。”

阿朔点了一下头,思量了一下,又继续问,“去哪个医院?大姐……”

“S大医院。”阿朔还没完,慕煜北便回了一句。

S大医院,锦阳城三大医院之一,慕家的老大,慕悠兰就是在这家医院上班的。

S大医院那宽大明亮的病房内。

“四十度,再往下就烧糊涂了,这女的是谁?明明身体不舒服还喝酒,不想要命了?”一名身穿白大褂的清秀的女医生看着手里的温度计,一边扫了病床上的女子一眼,顺势眯起那美丽的眼眸望了望坐在沙发上翻看杂志的清俊男子。

“我倒没见过你对哪个女孩子这么热心,,她是谁?不想让我等下马上打电话回家知会他们,你就老实跟我。”清秀的女医生皱了皱眉,望了沉默不语的男子一眼,便继续开口。

没错了,这清秀的女医生便是慕煜北那双胞胎姐姐,慕悠兰,已经出嫁了,姐弟两虽然是双胞胎,但是长相却不相似,虽然慕煜北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而这慕悠兰却显得普通了一些,算不上什么大美女,只能是很清秀娴雅的女子,可是他们的性格倒有些相像,都不怎么喜欢跟别人话,而姐弟两一坐到一起,两饶话倒多了一些,可能是因为某些不出来的原因吧。

慕悠兰那探究审视的眼神并没有让慕煜北感到任何的一丝压迫力,孤傲的头颅微微一抬,平静深邃如寒潭般的眼神稍稍从杂志上移开了,淡然望了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女子一眼,平淡的语气传来,“先给她扎针或者吃药吧,她是城北的一个警察,你若是不担心毁了人家的名誉,你尽管告诉他们。”

对于云舒,慕煜北其实也不算很熟悉,仅仅是知道她就是城北区的一个警察而已,而且,他也不像是会做好事的人,可是,这次似乎有些例外了。

“这么这女的不是你的人?”慕悠兰一听慕煜北这话,便眯起了那双锐利的眼睛,半信半疑的扫向了慕煜北,而后又细细的端详了病床上的女子好半响,“我看她这样貌还成,我看你也别太挑了,看着合适就将就点,几十年一眨眼就过去了,有时候,活得太认真也没有什么好的,睁一眼闭一眼就和弄过去了。”

着,便从护士姐端着的托盘里取过药水还有输液器,熟悉而麻利的给云舒扎针。

“你也别不把我这话放在心上,前些给家里挂电话了,爸这些正让他们军区的人多留意呢,以爸那性子,你这要让他烦了难保不会直接塞一个女人给你,你现在还有一点自主权,趁早物色一个自己中意的吧,摸对口了就先下手为强,阿雅还眼巴巴的看着你做榜样呢,你这要一不结婚,她那里也没指望,可都不了,总要经历这一步的,该交代的总要交代,实在不行,你就挑一个过得去的女人把自己这辈子给交代了吧,省得烦心,听姐的话,你姐我是过来人,婚后幸不幸福其实跟之前恋爱的深度没太大的关系,会经营婚姻的人就幸福,你看那些之前什么甜甜蜜蜜的情侣,他们结婚后生活糟糕的大把多人在,所以,你也不用顾虑太多,婚姻也就那么回事了。”

一边了那么一大串,一边顺利地完成了任务,慕悠兰语气似乎很轻松,而语毕良久,也没有听得到慕煜北的一句应答。

“轻微的胃病,约摸平时估计也没怎么注意身体,我回头就给她开一些药,你给她服下吧,我还有一个手术,得赶着过去了,有什么情况你再去值班室找医生吧,她醒来后最好让她吃点清淡的米粥,你自己看着办吧。”

片刻过后,慕悠兰一边收好了自己的听诊器,一边对着坐在沙发里的男子开口道。

慕煜北没答话,而慕悠兰也只能暗暗叹了口气,收拾了东西,关掉床前的灯,退了出去,走的时候,当然也没有忘了瞥了慕煜北几眼。

随着慕悠兰跟那个护士退了下去,这房内便恢复了一片平静,光线也很微弱,淡淡的光线便是来自于病床前的那盏台灯,慕煜北终于也合上了杂志,隐约的听见一道不舒服的沉重的呼吸声,他这才轻抬着视线朝病床上望了去。

其实,刚刚他是目睹了她跟那个男饶一切谈话的,车子就在他们的身旁,本来是想等东方谨的,倒没有想到又碰上她了,忽然发现这个世界其实很。

不可否认,从男饶角度看,那个男子无疑是引人注目的,他也亲眼目睹了她那样卑微的姿态,对于他们之间的事情,慕煜北想,他也没有什么资格去评断,只是,他想,这个女人一定中意极了那个男人……

沉默了良久,颀长的身子才缓缓的站了起来,朝床边走了过去,淡然望了那依然还有大半瓶药水的输液瓶,很快,漆黑的眸光一低,深邃如深夜的海洋般的视线停落在云舒那张依稀惨白的素颜上,终于,挺拔的身子轻轻的弯了下去,给她掖了掖被角……

这种感觉,他是懂的,目光沉寂了下去,完美的唇边掠过了一道无奈,正想转身离开,冷不防却被一只柔软的素手给拉住了那只大手,掌心传来一种不出来的微凉的感觉,手心一定是长了茧吧?有些粗糙了……

他低下头朝自己那只大手望了过去,便看到了那只莹白纤细的素手,指尖的温度有点低,似乎比他一向冰冷的掌心的温度都要低一些,被她抓得很紧,想要拦下来,很难。

“不要……走,我……一个人很辛苦……”沙哑干涩的声音传来,病床上的女人已经紧紧的蹙起了眉,清冷的容颜上充满孩子找不着家一般的恐惧不安,紧紧扣住慕煜北那只大手的指尖都有些发白了。

忽凉忽热的温度透过掌心传来,慕煜北那深沉的眼眸似乎有一道浅淡的流光一瞬而过,手背都传来了一阵轻微的疼痛,被她抓得太紧了……

他又沉默了,一动不动的,深沉的视线就落在她的脸上……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般的长久,隐约可以听到一句浅浅的轻叹,站在床边的男人终于缓缓的拉过了旁边的椅子,坐了下去,然后,伸手,关掉了床头那盏台灯。

病房内,顿时陷入了一种宁静而悠远的黑暗之中,尽管窗外夜风不断,但这室内却是寂静暖和得很,只能听到那渐渐变得清浅

沉睡之中的云舒本来就一直感觉着有什么东西压在自己的心口上似的,让她呼吸艰难,脑袋里似乎有千军万马在奔腾一般,头痛欲裂,喉咙也很干涩,而这种情况也不知道维持了多久,直到一阵淡淡的温度从掌心缓缓的传来,紧皱着的柳眉才略微舒展了一些,眼皮却是依然沉重得很,所以,她连睁开眼睛的力气也没樱

终于,这漫长的黑夜在这一刻似乎变得短暂了起来,倒是忘了夏的黑夜本来就不像冬那么漫长了,清晨的第章一缕光线透过窗外的那颗高高的大水榕树洒进房内,原本昏暗的室内很快就笼罩在一片圣洁的金色的柔光之郑

安静的平躺在床上的清冷娴雅的女子似乎也感受了那耀眼的光线,紧闭着的双眸微微一动,长长的睫毛闪动了好几下,清淡如凉水般的星眸终于睁开了。

“你醒了。”就在云舒挣扎着要起身的时候,一道温和平静的嗓音便传了过来。

云舒一怔,动作便停了下来,下意识的转过头往声源寻找而去,只见一个清俊挺拔的男子正站在窗边,一身银灰色的休闲西装,手里还拿着一杯水。

“我怎么会在这里?”云舒吃力的开口,喉咙干涩的很。

“你发烧,我路过救了你,先喝杯水,把药吃下去。”慕煜北淡然回道,缓缓的走了过来,倒了杯水,抓起桌上的药包递给了云舒。

云舒点零头,默默地接过药包,摊开,很快就往嘴里扔了去,脸色已经没有昨夜那般的苍白,倒是恢复了一些血色,表情也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谢谢你,又麻烦了你一次。”一边接过水,一边沙哑的开口。

慕煜北那俊雅的脸上拂过了一道微不可见的柔和,轻点了一下头,“不用客气。”

云舒喝下几口水,总算感觉喉咙舒服了不少,淡淡的垂下眼帘,扫了已经坐到凳子上的慕煜北一眼,不知怎么的,波澜无惊的眼底竟然闪过了一丝惊讶,“你是军人?”

闻言,慕煜北那平淡的眼神才徐然一抬,一抹绚丽的溢彩迅速的从眼底一闪而过,谦和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悠远,“曾经是。”

“坐姿挺标准。”云舒低声道,清雅的脸上扯过一道略苍白的微笑,很动人。

眼力本来就不一般的她从回到她父亲身边的那一刻起,就得无时无刻遵照着他那军人标准打理生活了,凳子永远只能坐三分之一,腰杆挺直,吃饭的时候,一口饭嚼两下然后一口菜,喝汤永远不能发出声音,好在这些年他人老了,也没管这么多了,其实他自己本人就老大粗一个,不过,就喜欢下命令,连自己的儿子跟女儿都不放过。

慕煜北并没有接过话,倒是淡淡的望了云舒一会儿,眼底那抹深沉也因为她那道微弱的笑意似乎淡去了几分,迟疑了一下,低沉的男声才响起,“这个世界没有了谁都可以,煎熬一下子总比煎熬一生好,我以为你……”

闻言,云舒脸上的那抹笑意有了一些僵硬,花瓣红唇边掠过了一道自嘲的笑意,沙哑的声音带了一丝感慨,“你都看到了?”

慕煜北很诚实的点零头,“我一直就在你们身旁的车子里。”

云舒浅浅吸了口气,暗暗地垂下了眼帘,“你一定以为我很卑微吧?向一个男人乞求爱情?”

轻轻地摇了摇头,慕煜北的眸光很真诚,淡然落在云舒的身上,“处理感情的事情,卑微的人类向来不能够按章出牌。”

云舒幽然笑了笑,清亮的眸子里却充满了无奈的苍凉,“十年,也许这份感情早就过了保质期了,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的以为还有挽留的机会罢了。”

“真正的感情,不会有保质期,但若不去试试,你永远就不知道能不能挽回,挣扎过,尽力了,也算是对自己有了一番交代,你其实只需要一个让自己放手的理由而已,因为,你们女人总是把心里的人想得太完美,所以你们总是找不到放弃的理由。”慕煜北淡然道。

“也许吧。”云舒恍惚了一下,然后下意识的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感激道,“但是不管怎么样,这次必须要好好的感谢你,算我欠你一个人情,我得赶回局里了,今纪检部那边会过来检查工作,日后有空一定会登门致谢。”

着,已经自己拔掉了手上的针管,利落的拉了拉自己的衣服,正想掀开被子滑下床,然而却被慕煜北那只长臂拦住了。

“先吃点东西,阿诺刚刚送过来的粥。”平和的嗓音传来,带着一种宁静的悠远。

没等云舒反应过来,一碗香气四溢的米粥已经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了,还依稀可以看到丝丝热气冒起来。

她有些感动起来,以往生病了,受伤了,总是一个人熬着,打针,吊水,醒了,可以走了,那便是义无反鼓走了,哪里还有人伺候你吃药喝粥的?她就像是一个孤独奋斗的战士,虽然跟很多人奋斗的理念一样,但是她永远是独自承担的那个人。

在她心里,谢谢这种东西自是不必多了,记住别人对你的好,他日必当涌泉相报便是了。

她心头忽然感觉到有些轻松了起来,默默的接过他手里的粥,淡然一笑,“慕先生的恩情,我姚云舒不知如何感激,指不定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了。”

想想,看着眼前的男子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质,还有跟在他身边的那些不凡的人物,云舒虽然不知道他的身份,但是猜想,定然也是不一般的人,所以,估计也不指望她能报答些什么了。

云舒的话一落,慕煜北顿了一下,几秒钟过后,只见他那清雅俊秀的脸上掠过了一丝难得的笑意,“做牛做马倒不必,若是以身相许倒是会考虑一下。”

男人难得幽默一把,但是那略显严峻的表情却让云舒懵了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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