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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幕黑下来后,安华锦与崔灼、许清岩的话告一段落,出了书房,去了皇后的院子。
皇后喝了药,歇了一下午,此时已醒来,与楚希芸母女二人说话。
楚希芸当时得到消息听说母后与父皇和离,与所有人一样,惊了几日。她从来没想过,帝王家,帝后还可以和离。可是真实的发生了。
她震惊之后,便是巨大的欣喜,因为母后可以回南阳了。
她不想再回京城,哥哥也不想继承大位,母后再和离回南阳,那么他们母子三人,岂不是可以不用分开了,以后都待在南阳,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所以,楚希芸见到皇后时,不是哭,而是抱着她笑了半天,等她喝了药睡着,她便坐在床头等着她醒来,在她醒来后,便与她叽叽咋咋说关于对未来的打算。
皇后含笑听着,觉得女儿真是长大了。
安华锦来的时候,母子二人脸上都挂着笑,见她来到,楚希芸立即跳起来,挽住她胳膊,“表姐,你总算回来了。”
安华锦偏头瞅着她,“我没在南阳这一段时间,有人欺负你不成?”
楚希芸摇头,“那倒没有,一个个的都忙的很,我也不好打扰,一个人待的很无聊。”
安华锦坐下身,“如今姑姑回来了,你不会无聊了。”
“是啊,我真是太高兴了。”楚希芸笑出声,“以后哥哥也来,我就一辈子也不回京城了。”
安华锦心思一动,看向皇后。
皇后对她摇了摇头,“我没与她提。”
“没与我提什么啊?”楚希芸看着二人。
安华锦想了想,觉得不该瞒着她,哪怕她现在很高兴,便笑着对她说,“广诚侯府的蓄爷江云致向我问了你,问你以后可还回京城。”
楚希芸一愣,“他问我做什么?”
皇后笑着摇头,“这个傻孩子,还能问你做什么?”
楚希芸愣了一会儿,从皇后的神色中辨别出了什么,震惊了,看着安华锦与皇后,“他……他……怎么会?他不是拿我做挡箭牌吗?”
“我以前也以为她是拿你做挡箭牌。”皇后叹了口气,“江蓄爷这个心思,埋的的确是深,若不是你来了南阳,有不回去的想法,他大体会转别的弯,也不会这般直来直去的问你表姐了。”
楚希芸更是震惊了。
“你好好想想吧!江云致的确是少年俊才,在南阳城,也不是找不到比他更好的,但……”安华锦顿了顿,“总归是人不一样。”
她对江云致,还是十分有好感的,广诚侯府虽然除了江云致一家子没出息的,但江云致是个有主见有把控心思通透的聪明人,他一人就能做得了广诚侯府的主,广诚侯府有他一人足够支撑起门庭了,若是嫁给他,喜欢的人,他一定知道怎么对人好。
安华锦自觉看人还是很准的。
楚希芸呐呐了一会儿,喃喃,“可是,我没想过再回京城啊。”
皇后笑起来,“傻孩子,怀安也在京城,小安儿却在南阳,京城与南阳说远是远,说不远也不远,人这一生长的很,不是一定要一直在某个地方生活。娘以前也没想过有生之年还能有机会回来南阳,如今不就回来了?”
楚希芸苦着脸,“可是,您和哥哥以后都会生活在南阳,我也不想再回京城,南阳很好。”
她知道,江云致可不可能放弃京城的,再说,南阳的有才之人已够多了。
“那就算了,你也不必纠结,江蓄爷也就问问而已,她比你看的更明白,不强求,懂得进退,更知晓深浅,是明白人。”皇后拍拍她的手。
楚希芸挠挠脑袋,点点头,问向安华锦,“表姐可见着思妍了吧?她可还好?与我写信还说想来南阳,是没来成吗?”
“嗯,我没带她。”安华锦笑着说,“她说她爷爷与她娘也在给她选亲,她觉得还不如沈远之呢。”
“啊?”楚希芸无语,“沈小将军一个大男人,哭起来时比女人都不遑多让,她……是看上他哪点了?”
她如今仍旧记着一个月前,外祖父没时,沈远之苦的两眼红肿的模样,她实在是……记忆犹新。
安华锦大笑,“她没见过沈远之哭的时候,她来南阳时,沈远之正在养伤,闲的没事儿,总爱欺负她。”
楚希芸恍然,“怪不得呢。”
她想了想,又道,“善亲王一定不乐意将她嫁来南阳,她娘也不会乐意。就算楚宸乐意,怕也是说不通她家里那两座大山。善亲王府的人,可以说很是纵容子孙,因人丁稀少,反而唯一的要求,是不能飞出去离远了。”
“你倒是看的明白。”皇后笑着说.
“我明日与沈远之说说。”安华锦无奈地扶额,“我什么时候怎么不知不觉地成了红娘?”
她说着,自己也乐了。
楚希芸挽住她的手,“我们三个是好姐妹嘛,表姐如今得了圆满,与顾七公子大婚是彻底的定下来了,可不是就要操心操心我们了。”
“我才不想操心你们。”安华锦不客气地拍掉她的手,“是都找到了我身上而已。”
天知道她是有多懒,才不乐意做谁红娘,传句话还行,别的就看他们自己了。
“那你与表姐夫什么时候大婚啊?”楚希芸笑问。
“明年这时候。”安华锦道,“战事若是如我预想能够结束的话。”
“现在是冬天,好冷的。”楚希芸道。
“正因为是冬天,穿着厚重的凤冠霞帔才不累人。”安华锦笑。
楚希芸:“……”
这也是个道理!
皇后笑出声,“冬天好,越快越好。”
楚希芸恍然,“哦,我懂了,战事结束后就立马大婚,表姐这是不想等着再拖延了。”
她看着安华锦,“可是,你没有时间绣嫁衣啊!”
“我可以给她绣。”皇后道。
“姑姑也不必费心累心,怀安都会准备好,她会请绣娘。”安华锦很是放心地说,“若是姑姑闲不住,给我做些小玩意儿就是了。”
皇后笑起来,“也行,我多娘不做绣活,手艺也生疏了。由他来请绣娘,来准备一应所用,自然会是最好的。”
楚希芸小声说,“表姐夫好辛苦啊。”
“你改口的倒是挺快。”安华锦好笑地看了他一眼。
楚希芸吐吐舌头,“先叫着嘛,免得到时候不习惯。”
三人说了一个时辰的话,天色彻底黑了,安华锦站起身,“姑姑早些歇着吧!”
皇后道,“今日歇了半日,我已好的差不多了,明日,我想去父亲坟前磕个头。”
“行,明日我陪您去。”安华锦答应的痛快。
皇后看着她,知道她忙,“你忙你的,让芸儿陪我去就好。”
安华锦摇头,“我都计划好了,就等着王岸知熟悉南阳军了,明日有时间。”
她也想去爷爷坟前,父母坟前,哥哥们的坟前,告慰一番。也算是她临出征反击南梁和南齐的践行。
皇后见她这样说,便也点头,“也好。”
一夜无话。
第二日,安华锦陪着皇后,去了安家的祖陵。
两岸高山,白雪皑皑,安家的祖陵坐落在一片安静之地,守灵的老兵见到皇后,又惊又喜,“小姐,您……您回来了?”
皇后落下泪来,“嗯,是我,我回来了。”
她嫁去京城,入主中宫,做了二十年皇后,一朝和离,终于回来了。
她父亲不在了,兄长侄子战死,嫂子郁结而去,如今的南阳王府,只剩下了侄女一人支撑着门楣,她旧时的院子依旧在,但已是物是人非,就连南阳城也已不是二十年前的模样,以前认识的人,也老了,但是她丝毫不觉得陌生,这是她的家啊。
她跪在老南阳王坟前,哭了许久,之后,抹干了眼泪,“父亲,我已与那昏君和离,砚儿不愿意从他手中接手那个位置,但您放心,有贤儿在,无论是砚儿还是贤儿,都与那昏君不同,大楚的百姓们不会再受苦下去的。”
风吹草动雪轻扬,似乎老南阳王在回答她,这样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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