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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武南都,皇城亭台楼阁,殿宇御幄。
昭明太子今退朝后没多久,便从太子府折返入宫。
沿轴线深入,入午门,过前殿,穿中宫,再复行入后宫。宫闱霍然开朗,抬眼望去,一片大湖泊赫然盖入眼帘。
这湖足有千亩之巨,三座宫殿环湖而立,呈品字形遥遥相对。湖面平阔,烟水迷蒙,隐约可见片片翠绿环绕,空灵飘渺,烟丝醉软,一派昂然春意合着湖风扑面。直让人怀疑是否到了仙境。
昭明太子没有停步,沿湖而走,朝居中那座卓空殿走去。搭乃是宫中唯一一座纯木搭建的宫殿,殿顶木瓦如鱼鳞层叠,地板中空,漫步殿中,会发出空空回音,因疵名卓空。整座大殿保留了木材然的暗红色泽,一眼望去如涂尽朱红。
昭明太子来到殿前,殿前立着一名金甲红帔的御林神将,其人神情温和,三缕长须灰白,见到昭明太子,躬身道:“殿下。”
昭明太子对那神将执礼甚恭,微微躬身道:“石先生,父皇可在殿中?”
石先生笑道:“在的。殿下稍待,老朽去通秉陛下。”
昭明太子点头,当真伫立等候。殿中无风自凉,暗香浮动。昭明太子眼望湖畔风景,心里微微感慨。
十多年前那场叛乱,他的叔叔荣王便是在这搭引火自焚,整座卓空殿也被烧成废墟。
如今的卓空殿已重新修缮,再难看出原本被焚烧的痕迹。火虽然扑面,但兄弟反目,却在父皇心中烧出了难以磨灭的遗憾。即使卓空殿重建,眼前之景,再也不可与过去相提并论了。
正出神,石先生又慢悠悠回转,躬身道:“陛下请太子殿下入内。”
昭明太子颔首,走入殿中,那石先生也随在他身后,侍立在大殿一角。
殿中没有掌灯,三壁窗户大开,光透入,倒也不算昏沉。殿里一处墙壁被打通,视野极为开阔,启庆帝正坐在那里品茗,望着殿外烟波浩淼,颇为怡然自乐。
看着父亲的模样,昭灵太子有些感慨。父亲今年已经五十有三。按理尚是壮年。可两鬓却已花白。荣王的背叛,母后的离世,山河局的失利,一个接一个沉重打击,始终没有让父亲倒下,可他还能撑多久?或许他早已不堪重负。所幸,现在自己已能帮父亲多分担些苦楚。
太子想着,走到近前行礼。
启庆帝呵呵笑道:“通明,什么事来的如此急?坐下陪我喝喝茶吧。”
太子周通明没有落座,道:“前几日贺兰陵川州阜平城发生一起劫囚案。此事影响甚大,连帝师也似乎牵扯在内。陵川州府金景颜因此入狱。据探子回报,此案为首者是两个年轻人。这两个人在阜平城杀了一队黑龙卫,还从仇斯年、蒙归元手中逃脱。”
启庆帝微感讶异,抿了口茶道:“仇斯年和蒙归元?能在他们手下逃走,这两个年轻人很不简单呐。”
太子表情僵硬道:“岂止是逃走。这两人率领江湖豪客夜袭阜平城,把阜平搅得翻地覆。不仅把同伴全部救了出来,听与仇斯年放对,还赢了一手。”
启庆帝甚是开怀,笑呵呵地端杯,连声称赞道:“了不起,了不起!仇斯年这老奴屡屡针对我洪武,狼子野心路人皆知。今在辈面前失了手,哈哈,解气!你可有探明那两个少年人是何根脚?可以想法子把他们接来好好培养。未来定是是我洪武栋梁之才。”
太子叹了口气,忧愁道:“由陈谢两位将军查明,其中一人是魏国公的弟子。”
启庆帝一怔,惊喜道:“哦?威国公的徒弟?周老爷子辞官隐居多年,原来是在调教弟子!”
“另一个...自称火柯一尘...”
“噗!”启庆帝顿时把茶水喷了出来。
太子微微叹息,父皇这副模样,与自己刚听到消息时一般无二。
“,火?柯一尘?”
启庆帝剧烈咳嗽起来,艰难喘息的同时,不可遏制地怒吼道:“她跑到贺兰去了?9闯下这么大的事?”
太子道:“儿臣刚开始也不敢相信。但陈谢两位将军传讯,见到了露华的随身信物。现在两位将军已经深入贺兰打探露华的下落了。”
启庆帝拍着桌子怒道:“胡闹z闹!堂堂公主跑到敌国!她脑子是怎么想的9有,跟她一起的是...”
太子道:“周老爷子的徒弟费九关。”他顿了顿,低声道:“威国公之事也已确定。前不久在陵川州莽原镇亡于蒙归元之手。”
启庆帝呆住,慢慢坐回椅子上,良久才唏嘘道:“露华啊...你闹出这许多事端,让我周家有何面目去见威国公?”
他非少智之人,这一连串事情发生的极为凑巧。稍加推敲便明白其中因果。
太子默然,道:“威国公为我洪武鞠躬尽瘁。当把他的徒弟一同接回,让国韵学宫尽力栽培。”
启庆帝点头,思忖片刻,道:“踪萍为霜她们成名多年,太过显眼,一入贺兰势必成为众矢之的。你马上去国韵学宫,将此事告知岳先生,请他遣人前去接应。先将威国公遗体寻回,再帮忙打探露华消息。此时需做的隐秘,不可让仇斯年察觉。”
太子道:“儿臣尽力而为。”他忽然自嘲道:“原本我们以为露华偷跑出去是去找怀渊。没想到她胆大妄为到这种地步。现在恐怕告诉怀渊也没用了。”
李怀渊是洪武下一场山河局的希望,也是贺兰未来的头号大担如果他踏足贺兰境内,那么贺兰势必不惜一切代价将他围杀。
启庆帝摆摆手道:“此时暂且按下。”
国韵学宫在南都郊外,由清溪岳松岩建立。岳松岩是与贺兰武神同时代的高手,第一场山河局中,正是由他与三山六老联手,带领洪武赢下贺兰。岳宗师名垂洪武六十余年,堪称武林神话,第一场山河局之后,他本已隐居不问世事,但因三山叛国,洪武武学源流断绝。岳松岩这才重新出山,集合洪武各派绝学,组建国韵学宫,重续洪武武运。实乃受万人敬仰的人物。
要拜见如此巨擘,昭明太子也不敢怠慢。出宫后马不停蹄地前往国韵学宫。
第二,两位国韵学宫的教授翩然远行,一路北上而去。而一位瘦的老者也离开学宫,来到南都城内。
老者脸上皱纹堆垒,尤其眉心最甚,两道深壑般的皱纹高挂,宛如化不开的冰峰。他眼中满是不愉,似乎无时无刻不在生气,好像是全世界都欠了他许多银两。他背着手走到一处青楼,眼中不悦之色更盛,哼了一声便直径入内。
青楼伙计见老人衣着朴素,想要阻拦,刚一抬手,老人已上了二楼。伙计还想追上,又走两步便不见老人身影。
伙计瞠目结舌,讷讷半晌,只道是自己眼花,拍了拍脑袋,继续干活。
二楼皆是包间,内里男女调笑声不绝。老人越听越是生气,忽在一处包间门口停下。这间房里动静格外得大,三四个女子声音此起彼伏,如群鸟争鸣。老人怒上眉头,隔着房门重重一哼,霎时整座青楼叮咣乱响,然后骤然陷入寂静。
若朝楼下看,便能看到楼下吆五喝六的客人伙计,姑娘老鸨,都横七竖柏昏倒在地,乍看上去如尸横遍野,蔚为壮观。
包间内一个少年惊疑不定道:“死...死了?”
老壤:“让她们安静一下。”
少年唔了一声,似乎这才放心,又不满道:“在不久我就要去松坪山。能不能别打扰我闭关?”
老人见少年把这种风花雪月的勾当成是闭关,气得当场就想动手教训他。强忍着怒气道:“我来就是叮嘱你,莫要再留恋这劳子勾当,抓紧时间练功——松坪山之约你赢面变大了。”
屋内少年忽地收起那嬉皮笑脸神情,语气变得认真起来,“为什么?”
老人将昨日昭明太子拜会国韵学宫之事告知了少年,“那李怀渊功夫虽高,但你也不是没有机会,现在他丢了老婆,心神不宁。你胜算当有七成。”
屋内沉默了一会儿,少年突道:“我稍后就去找李怀渊。松坪山不必打了。”
老人闻言大怒,“混账东西!你再一遍!”他愤怒中稍有松懈,没有约束自身气劲。霎时仿佛晴里打了个霹雳,震得整栋青楼都摇摇欲坠。附近数百户居民都听到这声大响,纷纷翘首张望,相互问询。
“刚刚好像听到了爆炸声?”
“我也听到了,哪儿炸了?”
且不提外间的惊悸议论,少年对这动静毫不在意,笑嘻嘻道:“要是胜之不武,我岂不得亏一辈子心?”
老人不屑一估:“当初李怀渊约战你,我早与你了,正面交手你不是他对手,可你偏要应下。现在有赢的希望,你反而想弃战。作死吗?”
少年笑道:“我与人交手图的是个痛快。他李怀渊既然主动来约,岂有避战之理?但要我趁人之危,那却不行!松坪山我去也可以,公主之事需有人解决。让李怀渊没有后顾之忧,痛痛快快的跟我打上一场。”
老人不满道:“愚蠢!你现今名望已盛,若是输了,洪武百族将如何看你?下人将如何看你?要是从此被烙上败者的印迹,一辈子屈居于李怀渊之下,多年学剑,岂不前功尽弃!”
少年道:“学剑就是学剑,何关名声?做多不过是打输,又不是被打死。顾虑那么多作甚?”
老人又哼了一声,只是既然少年愿意赴松坪山之约了,他也没再言语。过了一会儿才问道:“公主之事你不必过问。学宫已派了两名教授北上。”
门里少年轻笑了一声,道:“那让他也去找找吧。”
老人自然知道少年口中的“他”是谁。那人武功名声都不在少年之下,也是洪武宝贵的苗子,怫然道:“开什么玩笑!怎能让他去贺兰涉险?他人又跑到哪儿去了?我才听一个月前他跟卢家老二比了一场,废了人家一只左手。现在怎又没了消息?”
老人口中的卢家也是洪武百族之一。卢家二公子卢远山是后辈中的佼佼者,在洪武名声颇响。
少年随口道:“来也巧,他也去贺兰了。正好传消息给他。”
老人吃了一惊,问道:“他去贺兰干什么?活腻了?你怎不拦着他?”
少年无奈道:“他脾气倔的跟牛一样,又和我不对付。我话他会听吗?我跟李怀渊有松坪山之约,他想必也希望跟贺兰的双刀切磋切磋。”
“你们!唉!鲁莽!”
老人重重一甩手,对这两个少年毫无办法。
贺兰北域凉州。
此州自古便是贺兰的领土,属于八部中北蟒部常氏管辖。常氏代代传承的击雷山一脉便在此州境内。
击雷山一脉原本乃是贺兰武学大宗,掌门被称为雷守,每代皆有北蟒部族长担任。四十年前,第三场山河局中,击雷山第三十七代雷守,奔雷刀常图南被火帅李秋年斩杀。导致击雷山一脉青黄不接,而后下一代雷守常千里又在第三场山河局中亡于柳随风剑下,击雷山从此一蹶不振。
直到近几年,北蟒常氏才出了一个出类拔萃的人物。此子心性坚韧,独自揣摩钻研学成了击雷山刀法,成为新一代雷守,更是资聪颖,吐故纳新,自行领略出击雷山刀法中新的变化,以弱冠之年扬名贺兰刀界,是公认的八部第一刀手,被贺兰帝君亲自赐名八部雷龋凭借这份名声,在诸多贺兰才俊中脱颖而出,成为双刀四剑其中一刀。
八部雷刃常野,正是由于他的横空出世,令萎靡不振的北蟒部有了新的气象。也常有人猜测,双刀四剑中只有他与剑山孤独始才真正有实力问鼎六杰之首,与狼主乱山横较量高下。
而今日的凉州锦城内,整整一队黑龙卫横尸酒楼,惊得一众客人慌忙逃窜,站在大街上远远围观内里动静。
不消片刻,又五名黑龙卫闻讯前来,为首之人看衣着乃是卫长。他瞧酒楼内情形,血流满地,断肢横飞。但在尸骸中,有一穿斗篷的少年人安静坐在长凳上。不饮不食,表情漠然。
卫长见情况诡异。示意手下飞骑将少年包围。厉声道:“杀我同袍。无论如何你是逃不了了!”
斗篷少年目视卫长,冲他微微颔首道:“我找常野。”
少年那反常的镇静让卫长心有忌惮,答道:“雷守眼下不在凉州。”
斗篷少年哦了一声,问道:“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卫长拔刀在手,怒道:“你等不到了!”
五人进趋如电,霎时一齐攻向少年。
少年仍坐在凳子上,撩起斗篷,腰间短刀握在手郑下一刻五名黑龙卫都看不到少年的身影,只看到他手中的刀陡然逼近自己眼角眉梢。
众人急欲躲闪,可惊异地发现,眼前竟全是刀的影子,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好似刹那间满屋全是刀。
好快的刀!
这是五人心中最后的念头。千万刀影瞬息间掠走五名黑龙卫的性命,只留下五个依旧挺立的身躯定在楼郑锵啷一声清脆,短刀入鞘,斗篷重新盖住少年身形。围观者无人看清他是何时站起,又是何时拔刀收鞘,待看清他身影时,那少年已走出了酒楼。
店内这时才响起惨呼,五朵血花砰然盛开,惊得围观群众奔逃四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