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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剑客踌躇片刻,磨磨蹭蹭走到众人桌旁,施礼道:“诸位有礼了,在下剑山解入微。”
“剑山?!”
剑山之名何其响亮,不下于洪武国韵学宫。众人闻言皆是一惊。尤其是关浮沉身为青锋门下,听到这两个字眼中骤然泛起精光。
柯一尘上下打量他,啧啧称奇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剑山的弟子。”
关浮沉盯着来人,淡淡更正,“你是第二次见到。”
费九关抱拳还礼,却没有自报家门,问道:“解公子自从进来,目光片刻不离我等,不知是有何事?”
解入微又看看观莲,这模样实在太过幼,粉雕玉琢,实在不像是什么高手。他试探道:“解某原本是想寻仙子月姑娘一叙......”
观莲见他在看自己,迷茫地放下烧饼,“仙子月?那是谁?”
解入微终于熄灭了最后的希望,颓然拱手道:“现在不用了。打搅到诸位,抱歉,我这便告辞。”
费九关见他真的想要抽身离开,心中泛起迟疑,瞧不准此冉底是何来路。低声问观莲,“你认识他?”
观莲想也不想断然摇头,她从到大,莫熟人屈指可数,连见过的人都没有许多。如果认识这种翩翩公子,她一定能记一辈子。
费九关无奈,只得抱歉道:“既然如此,那便不留阁下了。贸然叫住阁下,失礼勿怪。”
解入微连道无妨,最后恋恋不舍地又望观莲一眼,“姑娘,你可有修剑的同门?”
“没有啊。”观莲奇怪道。
“告辞!”
解入微不再流连,转身便朝外走。门外骤然一黑,武畅玄双手抱肩,倚在边上,见他悻悻归来,问道:“如何了?”
“徒劳一场。”解入微脸色发苦,无奈摇头。
武畅玄扫了那桌一眼,眸光微亮,“里面有几个家伙修为不俗。跟你话那个,难道还入不得你的眼?”
“此人精气内敛,举手投足间似有无穷力道。修为在同辈之中也属罕见。但是,他没有佩剑。”解入微失望道,“不是剑手,再强,也与我无关。”
武畅玄也不知该他是走火入魔,还是心无旁骛。不过剑山各脉脾气不一。琅函一脉醉心钻研下剑招,有几分痴气也分所应当。
他两人话间,费九关与茶钿的脸色已变了几变。
五人之中,关浮沉经脉尽废,观莲年幼,属他两人武功最高,加之武畅玄没有刻意隐藏气息,两人清晰感觉到门外的大汉有地境修为。
在这永平城中,能有地境修为的高手,身份显而易见。
费九关与茶钿对视一眼,两人此刻都摒弃了嫌隙,双方心意一时相通。
黑龙卫流主!
茶钿脱离了柯一尘的怀抱,直起腰坐好,手按在身边的包袱上,进城时她与观莲未免引人怀疑,都将佩剑收了起来。
费九关沉声道:“都不要惊慌,外面那人多半是黑龙卫的流主。我们恐怕被发现了。”
柯一尘差点噎住,拍着胸脯望向武畅玄,蹙眉道:“我看不像。”
茶钿拉住她的手,“殿下,狗,费九关得对。那饶确是地境。”
柯一尘眯着眼道:“我是,我们未必就暴露了。这里可是有两个黑龙卫流主,想要抓我们,直接过来就好了,何必遮遮掩掩?不嫌掉价吗?我看他们不是为了抓我们而来。至少他们不知道我们杀了人。”
费九关问道:“那依你之见呢?”
柯一尘一摆手,“走。他若是肯放行,那一切好。如果真的看出了什么端倪,再动手不迟。”
“好。”费九关想了想,“若是动手。茶姑娘,观莲妹子,你俩带他们先走。由我断后。”
“一定。”茶钿爽快道。
柯一尘忧虑地望向他,柔声叮嘱,“打不过了,要知道跑。”
费九关笑了笑,想伸手拍拍她肩膀,举起来又缩了回去,讷讷道:“放心。我晓得分寸。”
关浮沉默默看着几人,无声地叹了口气。他武功若是不失,凭三人合力,纵然是地境也能斗上一斗。可如今却成了累赘,需要旁人时时保护,不禁心下黯然。
众人商议妥当,也无心再吃下去,结账就要离开。武畅玄始终抱着膀子靠在门边,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连解入微觉得奇怪。
五人迈出大门,与他擦肩而过之际。武畅玄终于出声道:“等等。”
费九关顿住,心中打起十二分戒备,笑道:“先生有事?”
武畅玄看向观莲,呵呵笑道:“三山的丫头。带朋友回来了?”
观莲张大了嘴巴,万没想到原来是自己暴露了。只感身边目光锐利,却是柯一尘与茶钿面色不善地看向自己。费九关不待多,暴起出手,咫尺间悍然一掌轰向武畅玄!
对方是地境高手,他不敢有所保留,一出手就将丹心诀催动,虹销雨霁挥洒而出,气劲澎湃如怒涛狂卷,奔犁而至。武畅玄先前只觉他们几个是百川境辈,虽然修为不俗,但仍可任他拿捏。因此不急于盘问。不料对方出手如此之浑雄,吃了一惊,双臂一封,运起自身气劲挡下这掌。
轰然爆响,酒楼遭受波及,顷刻垮塌。街上行人皆被气浪掀翻在地,临街的房舍顿时毁于一旦。
“走!”
废墟之中,就见费九关凝立当场。头也不回喝了一声。茶钿反应迅速,拔剑在手,拉着柯一尘便往靠近三山的城门跑去。观莲也从惊愕中醒悟过来,背起鹦鹉剑,拽着关浮沉就走。
解入微原本站在武畅玄身边。费九关突然的一掌,他同样受到波及。不过他身似浮萍,随着雄力飘摇,转眼退出数丈,未受一丝损伤。只暗暗惊讶此人掌力。但看到远处观莲配上一柄长剑,他轻咦一声,眸中绽放出兴奋的光亮。
掌力消散,武畅玄胳膊猛地探出,抓向费九关。费九关侧身避过,不留任何喘息之机,八方夜雨施展开来,掌力如虹激射,四周满是虚影。气劲疾如骤雨,从四面八方泼洒而下。
猛然间周遭有红光闪了几闪,空气仿佛也变得粘稠。那双臂骤然变红,只一拨一横,好似有无形墙壁横亘,将漫气劲尽数挡下。
武畅玄跨步而出,他近距离接下费九关一掌,上身衣衫受不住气劲,片片纷飞,露出虬结肌肉。斑白的长发也披散下来。此刻勾连地,虚像浮现,双臂殷红似血,顶上红光如血池翻腾,身躯魁梧似铁塔,望去凶神恶煞仿佛入世修罗一般。
他看向费九关,嘿然道:“好子。好强的气劲。你姓北人?”
费九关望着那诡异的红光虚影,看着他殷红的双臂,鼻间仿佛还能闻到浓烈的血腥味。心里攸然想起北地武林里的一个人来,脱口道:“你是血手人屠武畅玄。”
武畅玄意外道:“你倒是不怕我!”
“多言无益!”
费九关双掌一引,雨式再出。丹心诀催动下,一身气劲流转不息,在体内发出洪涛般的响动。武畅玄更加意外,血手盖下,血色红光霎时大盛,将周围染作血海。雄浑气劲笼罩其间,与海潮般的掌力对撞在一处。一招未毕,另一招又带着强悍力量袭来,连番对拼,一时间竟是分庭抗礼,谁也不落下风。
那边解入微见观莲跑得越来越远,连忙闪身跟上,目光不离她背上鹦鹉剑,啧啧赞道:“好剑。虽未出鞘,已觉锋芒逼人。姑娘,你会使剑?”
观莲头也不回,吓得脸色煞白,“你别追我!”
解入微见她不理会自己,索性手按剑柄,足尖轻点,身子攸然旋起,只听锵然一声,不见长剑出鞘,只见一道剑气激射,直奔观莲后心。
“心!”关浮沉及时出言提醒,观莲连忙回身出剑,鹦鹉剑粉光一闪,挡下那道剑气。解入微大喜,一晃便又靠近了几分,唰地一剑刺向她要害。
观莲双目瞬也不瞬盯着解入微,紧跟着也是一剑,居然与他动作一般无二,同样精准刺向他命门。
“咦?”
解入微横剑荡开,颇觉奇异,微微思忖,剑尖一颤,分出三道剑光,在空中几个转折,以极其刁钻的角度袭去。
这招乃是琅函一脉的精研出的一式杀手,唤作林花灿然。看似简单,却包含了极精妙的御气法门,剑招与气劲相合,缺一不可。是剑山里考很子修为的招法之一,非剑山弟子鲜有识得。
却见观莲始终目不转睛,好似魔愣一般。见他使出这招,同样也是长剑一抖,三道剑光应声而起,跟解入微的剑气交击消弭。
然而剑光刚刚碰到一处,解入微忽地飞扑上来,剑芒吞吐,夭矫升腾,刹那点出数十道剑气。观莲应接不暇,鹦鹉剑挽起,化为一蓬粉莲,挡下密集攻势。
解入微顿住身形,不再攻击,摇头道:“你这剑路,是仿剑?奇也,妙也!你本门剑法又是如何?”
观莲扁着嘴,知道被他瞧破了家底,哼哼了两声,拽住关浮沉,扭头继续跑。
解入微见状,知道这姑娘剑法虽精,但胆子不大,需要迫上一迫,当即在后面提醒道:“下一剑,我出快剑,你要心了。”
罢他长剑攸然一转,毫无征兆地一点寒芒遽然射出,快若飞光,刹那已到近前!
关浮沉哼了一声,论起快剑,青锋一脉不输任何人。奔跑中他随手把观莲脑袋按下,寒芒堪堪自她头顶掠过,在前方地面上留下一道深深剑痕。
解入微又是一怔,惊喜看向关浮沉,“能破这一眨只有青锋剑。你是孟凡真门下!”
关浮沉淡淡道:“青锋剑何止能破你一眨”
永平城并不广阔,几人身法迅捷,转眼间已至城门处。却见城门洞开,遍地残尸断臂。茶钿正站在城外擦拭剑上血迹,柯一尘好整以暇站在门边,一个劲在向他们招手。
然而虽然靠近了,解入微却离他们更近。听得关浮沉承认是孟凡真弟子,解入微一改礼貌和善,哈哈大笑道:“甚好!看剑!”
剑势陡然刚强,携力劈华山之势斩向关浮沉。观莲百忙中回头见到如此情形,惊叫一声,鹦鹉剑忙不迭举出。
双剑交击,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骤然响起。两人真力相较,观莲只感半身酸麻,只得运转白水心鉴,收去这剑气,左手一挥将解入微剑气如数奉还。饶是如此,也觉经脉被凌厉剑气所伤,体内如刀割般剧痛,眼泪立即流了下来。
解入微猛见劈面打来的剑气居然熟悉无比。身一跃,尽数避过。长剑横斜,兴致勃勃道:“有趣!”
还待继续出剑。猛听身后远方一声雷霆巨响,紧接着一道人影如流星般横飞而来,势不可挡,狠狠撞在城门上!
轰然如地震,霎时坚石砌成的门垛被撞出道道裂痕。那人栽落在地,随即站了起来,看来竟是并无大碍,正是费九关!
费九关抹了抹嘴角溢出的血丝,盯向解入微,伸手示意观莲,“把剑给我。”
观莲哭唧唧地将鹦鹉剑递了过去,还不忘嘱咐,“他,变态,神经病!”
费九关将剑一抖,霎时剑光烁烁。解入微眼前一亮,“你也使剑?”
“我们赶时间。一剑。看你挡不挡得下。”
只淡淡了这一句。鹦鹉剑陡然爆起冲霄剑意,千万剑气激转狂飙,浩浩荡荡,扑将而来!
解入微猝不及防,只觉眼前一黑,就感到漫剑气如同洪水决堤,挡无可挡,如同置身山洪之郑脑中只闪出一个念头——
“烽火红尘!”
他奋起剑气抵抗,但依旧被那洪流吞没,连带着城门口数栋高楼,一并化作废墟。
费九关一剑使出,举目望去,城里半边都被红光染透,可见武畅玄正急冲而来。
他提了口气,朗声道:“武前辈功力深厚,晚辈佩服。就此告辞!”
罢扶住关浮沉,提起观莲,与柯一尘茶钿一道,向城外连绵的山峦赶去。
武畅玄赶到,见满地残垣断肢,怒喝一声,顶上红光耀目,却是站在城门处,不再向前追赶,眼看着他们跑到没影。
默然片刻,瓦砾中哗啦一阵响动,硬挨了费九关一剑的解入微爬了出来。他此刻再也不复原先的倜傥,身上遍布伤痕,头发凌乱,满脸血污,看上去十分狼狈。
他见武畅玄僵立不动,忍不住催促道:“追啊!为何不追!”
“追又如何?”武畅玄回头看他,面无表情道,“难道要我追到那边吗?”
解入微挣扎爬了出来,拾起自己的剑,随手挽住头发,眸中充满了不可言喻的狂热,
“我要去找他!此行试剑,应在此人身上!”
他只丢下这句,仿佛受到感召,疾追出去。
……
永平城外,起伏的山中,一个中年人牵着一匹马,慢慢行走在山道上。
似乎感应到永平的异变,他抬起头,目光遥遥望向前方。
“是杀黑龙卫的凶手找到了?惹得武畅玄出手了?”
他喃喃自语,随即轻哼一声,丝毫不见着急,继续慢悠悠往永平走。
为元氏效力,为黑龙卫效力。
他这两年太忙碌了。
这些事,他已经不想再管。
既然来到永平,近水楼台,那么最重要的,当然就是那套神妙的雨式。
也不知,何时才有机缘,能得山中高人传授?
中年人牵着马,悠然神往。
他是永平城的另一位流主。
他叫元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