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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从江南回到蜀中已有半月,楚瑶水土不服,一直卧榻不起,薛燕停下手中事物一心照顾楚瑶起居,蜀风堂平日琐事都落在云初身上,云初时常找萧鸣凤抱怨,但屡屡碰壁。
鸣凤阁,西苑。
李潇趴在窗口朝屋里望,被云初逮个正着,拎着他衣领丢在薛燕身边,薛燕放下手中瓷碗,冷眼看李潇。
李潇揉着后颈讪笑:“阁主找你。”
薛燕神情一软,看了眼楚瑶,她正倚在高枕上,神色闪烁,似在考量着什么,朝薛燕点头:“姐姐放心,我无碍。”
回廊处,萧鸣凤倚在栏杆上,身影被残阳拉长,见薛燕出来,他站直身子等待薛燕走近,面上表情一层不变,清冷开口:“你随我来。”初春的风穿过回廊带着微凉。
薛燕跟在萧鸣凤身后,一直走到竹楼下,萧鸣凤推门进去,竹楼窗前,残阳透进窗,光斑在他脸上轻晃,原本漆黑的眸子染上一层金色,脸部的轮廓也随着柔和,薛燕有些恍惚。
萧鸣凤将一卷竹简递给薛燕示意对方打开,上面记载了各大门派的功法与漏洞,“这处竹楼是阁中禁地,里面存放了许多典籍。”
“你这是何意?”薛燕放下手中竹简,朝萧鸣凤望去。
“从今日起,你便在此处用心专研这些典籍,半月后再出来。”萧鸣凤神情不变,收拢衣袖就要离开,薛燕一把拽住他衣袖,厉声质问:“软禁,你凭什么?”
萧鸣凤将薛燕泛白的指节掰开,凤眼里带着不可捉摸的光芒,开口:“与其将时间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事上,不如多看些书。”
薛燕自然知道萧鸣凤指的是什么,自从江南回来,薛燕几乎将手里的事都放下了,整个人意志消沉没半点精神。
“我浪费时间与你何干?”薛燕挑眉,这人管的未免太宽,她就连支配时间都要经过他的同意么?
萧鸣凤冷笑,在她耳边低语:“你以为你浪费的不是我的时间?”声音低沉带着诱惑,薛燕感觉到耳根一热,往后退一步,愣在原地看萧鸣凤推门离去。
薛燕许给萧鸣凤三年,那么这三年,薛燕的所有时间都属于他,也无怪萧鸣凤会如此说,薛燕更明白萧鸣凤在给她时间忘记,在给她时间平复。本该是她执行的刺杀任务也被萧鸣凤安排给旁人。
感觉到萧鸣凤已经走远,薛燕整个人如卸下重负一般直接往竹椅上一倒,苍白脸上布满疲惫,或许她该感谢萧鸣凤,给了她这么一个地方,不必在人前伪装,可以卸下一切包袱,独自疗伤。
【2】
云初跟在萧鸣凤身后,犹豫很久还是开口道:“她本就对你有抵触,你让她禁足半月,这么做也不怕她更讨厌你。”
萧鸣凤望着墙角处黑白砖瓦出神,似没讲云初的话听进耳里,漫不经心:“随她。”从他那张冰冷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端倪。
云初语塞,萧鸣凤简直就是一个话题终结者,一句话将旁人的话堵死,让人不知所措,她错开话题:“倪落音在鸣凤阁吵嚷了几日,说要见你,你要不要见一见?”
见萧鸣凤微微皱眉,云初解释:“倪落音说倘若阁主能替她夺到倪家势力,她会提供给鸣凤阁十分诱人的消息。”
倪落音是中原四大家倪家唯一长女,一直颇受倪家重视,但随着家中叔伯长老暗中手脚,使得倪家的权力分散,而倪落音在倪家的地位也岌岌可危。
“带她去会客堂。”萧鸣凤最后看了眼残阳,向会客堂方向走去。
倪落音已经候在会客堂多时,见萧鸣凤前来,立刻起身恭迎,“萧阁主,此次突然造访蜀中我也是有着不情之请。”倪落音贴近萧鸣凤,精致的五官带着明艳笑容,萧鸣凤不动生色避开,等待对方继续开口。
倪落音见对方主动避开,对她的明艳面容没有丝毫动心,调整语气道:“我想向萧阁主借些人手,将族中心存不轨的人一并除去,若非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我不会借外界的力,除家中隐患。”
“蜀中与中原相隔甚远,素无往来。”萧鸣凤手中把玩瓷杯,眼里带着愚弄。
“萧阁主当日在万剑崖的风姿所有人有目共睹,实力非同一般,这是我请鸣凤阁出手的原因之一,再来看你驻守在青离的人手,怕也有一争中原武林的心思吧。”倪落音一语道破,艳丽的面容上带着一丝挑衅,是以告诉萧鸣凤:你这点小心思我还是明白的。
萧鸣凤将倪落音的得意尽收眼底,调整坐姿,以一种嘲讽的姿态开口:“如此会猜测人心,又何必多此一举请我鸣凤阁出手?”
倪落音一怔,笑容越加明艳,附身上前:“萧阁主真是高看我了,我只是胡乱猜测罢了。”对于萧鸣凤的不为所动,倪落音有些挫败感,自己的面容她自然自信,与她接触过的男子哪个对她不是千依百顺,只是她眼光素来很高,洁身自好,对那些男人嗤之以鼻。
而今见到萧鸣凤这般面容英俊又坐怀不乱的男子,却是心动了。一改常态与萧鸣凤套近乎,尽显媚态,无奈对方视而不见。
“你拿什么交易?”萧鸣凤挑眉,他倒是很想知道,倪落音能拿出什么来作为交换借鸣凤的人手。
倪落音见萧鸣凤心动,从袖中拿出一本小札,递到萧鸣凤面前:“这上面记录了中原武林各大门派的丑闻与秘录。”
“我想这对萧阁主一统中原武林有着绝对帮助吧。”倪落音见萧鸣凤未接手,将小札放在桌案上,再道:“这小札分两册,你为我除去家中隐患,我双手奉上第二册。”
不可置否,东西确实很有吸引力,萧鸣凤也是心动,知道中原各派的丑闻,那便是抓住了他们的弱点,对于未来与中原武林对上也是一大筹码。
如此诱人的条件,萧鸣凤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3】
自上次与萧鸣凤在会客堂谈拢条件后,倪落音顺势在鸣凤阁住了下来,她是个了解风情的女子,又出生世家,举手投足间带着大家风范,没有小女儿的扭捏姿态,时常一有机会就拉着萧鸣凤品茶对弈。
云初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对倪落音没有好脸色,冲着李潇、肃言等人发牢骚:“你说她有什么好得意,平时看人总一副了不得的样子,见了阁主就温婉多情。”
肃言拉扯云初衣袖示意她小心说话,云初反倒是来了气,叫嚷道:“我有说错么,她没见着阁主对她依旧不冷不淡么,再看看阁主对薛燕那种又爱又不舍的样子,她比薛燕差远了,想当上阁主夫人做白日梦。”
“我倪落音再怎么做白日梦也好过某些人背后乱嚼舌头根吧。”倪落音一身黄衣优雅走来,面上依旧保持笑意,在云初对面坐下,李潇一脸尴尬,肃言忙着为云初解释。
云初起身,厉声喝道:“我不仅背后说,我人前也说,我就说你不要脸,倒贴阁主。”
“萧阁主风姿卓绝,我心系于他又有什么奇怪。”倪落音落落大方,回敬:“你所说的薛燕我自是没见过,但据我所知薛燕和你家阁主只有仇没有情罢?”
“你胡说什么?”云初气急败坏,朝李潇瞪了一眼,李潇无辜耸肩:这真不是我传出去的。
一言不合,云初拔剑相向,倪落音自然不会坐以待毙,腰中金丝软鞭朝着云初的剑上缠绕,李潇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倒是肃言在一旁看的心惊肉跳。
二人势均力敌,没有哪方落入下风,肃言朝着云初着急叫道:“阁主来了。”
倪落音闻言收回软鞭,卖了个破绽给云初,云初剑不往回收,一剑划在倪落音左臂,倪落音眼角余光见萧鸣凤走来,顺势往地上一倒,剑尖抵在她喉间。
萧鸣凤脸色难看,云初收回剑往他身后一站,低头不语,倪落音不起身,望着萧鸣凤的眼神带着柔弱,嘤咛语气:“萧阁主。”神情委屈,萧鸣凤将手伸向倪落音,倪落音低垂眉眼借着萧鸣凤的力起身,又往对方身上靠拢。
云初一脸懊恼,小声嘀咕:“伤的是胳膊又不是腿,装什么装。”肃言拽云初衣袖,眼神提醒云初收敛。
萧鸣凤收回手,一时间空气凝结,李潇受不了此刻的低气压,转移话题:“倪姑娘,我带你去包扎伤口。”也不管对方愿不愿意就拉着倪落音离开。
“属下知错。”在倪落音离开后,云初朝萧鸣凤跪下,没了之前蛮横任性,萧鸣凤是怎样的性格云初知道,人前极为护短,在外人面前决计不会数落自己人半点不好,但关起门来便是赏罚分明。
“罚你半年俸禄。”萧鸣凤语气平淡,似乎并不是很生气,云初松了一口气,见萧鸣凤欲要离开,慌忙开口:“半月已过,薛堂主也该……”
萧鸣凤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云初一眼,终是什么话也未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