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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行程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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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决定是你了,李卡丘,去把早饭带回来。”周贤团身在被子里,冲着李桐光虚掷一下,又迅速地把手缩回到被子里。

在他的视角,他丢出了一颗精灵球——他又不是小智,不可能因为皮卡丘不愿意钻进精灵球,就把那么大一只电气老鼠随身携带。

周贤现在的造型很不雅观,蜷缩在床上,跪坐着,被子被他横过来从头上搭下包裹全身,只有一张脸露出来。看起来特别像某个着名的表情包。

周贤觉得自己缺一个滑稽笑的抱枕,如果有的话,他就可以完全还原那个表情了。

“师兄你这么抽风是因为大姨夫来了吗?”刚洗漱完的李桐光翻了个白眼,心说自己师兄又犯病了。跟周贤在一起生活久了,耳濡目染之下多少也学到了一些“周贤式”的语言。或者说是被周贤传染了。

从个人角度来说,周贤很满意他一手造成的这个结果。用他的话来说,他把李桐光培养成了一个合格的吐槽役。

“啊,我只是在这一短短的一夜之中感到了绝望而已。”周贤仰天长叹,就势向后躺倒,把脸也用被子盖上,在被子里嗡声嗡气地说,“没有网络没有手机没有电脑没有小说番剧IMAX电影,我的人生一片灰暗,娱乐的匮乏导致了我精神世界的贫瘠,我已经没有活着的欲望了。在这个冷漠的世界,也只有师弟你即将要给我端来的早餐,以及这个被窝能给我带来一丝暖意了。”

“你不要总是说一些乱七八糟,别人根本听不懂的话呀,”李桐光叹了一声,“你今天不会打算在床上过一天吧?”

“在床上过一天怎么了?一个精神世界匮乏的现代肥宅,只能依靠睡眠和外卖寻求自己生存的价值!”周贤猛一掀被坐起来,丢了一个枕头过去,“给我下楼去拿外卖啊,李卡丘!”

“得了得了,我怕了你了。”李桐光弯腰捡起落在他脚边的枕头,随手丢了回去,“大懒支小懒,小懒干瞪眼儿,我给您传膳去。大爷您在这好生候着,可千万别又睡着了。”

李桐光出得门来,轻叹一口气,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这跟周贤欺负他没关系,打小一块长起来的,互相挤兑是很平常的事,甚至可以说是一种沟通感情的手段。用他师兄的话来说,最真挚的感情可以承受住最猛烈的吐槽,时时刻刻都彬彬有礼的不是家人朋友。

让他觉得心里不自在的,是周贤这个状态。虽然满嘴说一些别人听不懂的话,或是偶尔感慨一下没有啥啥啥死了算了,但任谁都能听得出来,那不过是周贤说的玩笑话。可今日里周贤暮气沉沉的样子,不由得李桐光不担忧。

他心想,这别还是那三个盗墓贼给闹得。

昨日里把那三个盗墓贼移交给平安县衙门,师兄弟两人也就在平安县的驿站住下了,顺便还讨了小印盖在文牒上。期间周贤始终闷闷不乐,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现在。

李桐光实在是想不明白,他师兄怎么就能因为三个盗墓贼坏了心性?说嫉恶如仇,恨这些偷坟掘墓的人,那也没有到这个份儿上的道理。看着那些陪葬品,居然能掉下眼泪来,这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被刨开的是他家祖坟呢。

“伙计,你们这早上有什么呀?”李桐光看着柜台前有人忙,在楼梯上就招了招手。

官家的驿站也是对百姓营业的,只有在特殊情况下,才只接待官员差人。驿站里做接待的人,虽然也是自朝廷那里领钱,却做不得是差,与寻常店铺里雇佣的伙计没什么两样。是以他们不敢对青要山帝隐观出来的炼气士,有一丝一毫怠慢。

毕竟帝隐观的炼气士,可算得上是天灵卫的候补。而炼气士本也享受一定的特权,例如见到低级官员不用跪拜,在堂过审不许上刑等。

严格来说,成为炼气士就算是进入了士大夫阶层。“刑不上大夫”这句话,已经可以适用在炼气士身上了。

一见了李桐光招呼,那伙计笑着点头:“回仙长的话,我们准备了猪肉韭菜的包子,煮了棒子粥,还有馒头、花卷、豆腐汤,您来点儿什么?您要是在这吃我给您收拾桌,要是想在房间里用,我给您送上去吧。”

“就包子吧。”李桐光想了想,“拿六个包子,两碗二米粥,给我们送到房里去。”

“得嘞,这都现成的,仙长您稍待片刻,我这就给你拿去。”伙计做了个揖,从柜台后面出来,挑帘儿进了后院。

李桐光心思不通透,也无意在外面多候,返身回到屋里,一开门愣住了。

刚才还在床上窝着,恙死赖活的周贤,现已梳洗穿戴完毕,正坐在桌前研墨呢。瞧着这精气神,可一点儿没有不痛快的样子。李桐光心下觉得好笑,说自己师兄压根就没事,还是他胡操心。正主还有心思哼着小曲研磨呢,能有什么事?

“曾梦想仗剑走天涯,因太胖放弃原计划~年少的心总有些情况,如今我只宅在家~嘀哩嘀哩嘀嘀嘀哒哒……”

“呦!怎么着这是?”李桐光见周贤这副模样,也有了开玩笑的心思,“周道长您今天这是遇见什么美事了?这是挥毫泼墨?要给这驿站里留一幅墨宝,还是想画一幅仕女图啊?”

“我想画徐悲鸿的马,齐白石的虾,黄胄的驴,赵忠祥的鱼。”周贤停下了嘴里胡诌的歌,应了李桐光一个听不懂的笑话,一抬头,疑惑道,“不让你端早餐去了吗?饭呢?”

“伙计说一会儿端上来,我就先回来了。”李桐光接过了周贤手里的墨,开始帮着磨,“说正经的,你这是打算干嘛呀?”

“还不是那将军墓的事。”周贤叹了口气,“昨天咱们把人和东西交给官府之后不就离开了吗?我想着写一篇禀帖,请求县令在白水村设几名护陵的安巡。不求他重新修葺,但那些盗洞都要回填堵死。”

“何苦纠结那么多呢?”李桐光苦笑了一声,“不过是三个盗墓贼而已,你却差点断送了自己的道心,多不值当?若这个县的县令是个肯做实事的,这禀帖你不写他也会去做这些事。若是个昏庸糊涂的,你便是写了也无用。”

“尽人事,听天命吧。”周贤笑着摇了摇头,“这些事我要是不做,于心不安。”

“成,你写吧,我不拦着。”李桐光摆了摆手,“今天咱歇一天,明个儿往哪走还是你来拿主意。”

周贤手里的笔一顿,疑惑道:“这天光正好,咱们干什么在这里歇一天呢?你累了?”

“哎!不是你说要在睡眠当中寻找自己生存的价值吗?”李桐光一瞪眼睛,“和刚才窝在床上那不是你呗?”

“不是我。”周贤微笑着摇了摇头,特别不要脸地否认了,“师弟呀,我一早起来洗漱过后就坐在桌边开始研墨,准备写东西了。哪有窝在床上,说要靠睡眠寻找生存价值的时候?”

“你怎么翻脸就不认账呢?”李桐光一挑眉毛,“我分明就看见你……”

“那是你的心魔啊,李桐光同志!”周贤板起脸来,做了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心魔是你心底那些肮脏思想的映射,你的心魔对你说,要在睡眠中寻找生存的意义,那是因为你的道心还不够坚定!”

“你放屁!”李桐光一瞪眼睛,“昨天道心不稳的人没资格这么说我!”

“亲爱的李桐光同志,你这个思想很危险啊。”周贤一把攥住了李桐光的手,“保尔·柯察金同志曾经说过:‘人最宝贵的是生命,生命对人来说只有一次。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当他回首往事时,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为人卑劣,生活庸俗而愧疚。’”

“嘴里这么多骚话,师兄你是吃腰子长大的吗?”在这一刻,李桐光对于自己是否了解周贤这件事,产生了一些怀疑,“我现在特想知道,作为一个人,周贤同志,你是怎么能做到这么不要脸的?”

“无他,唯放飞自我耳。”周贤十分坦然地承认了自己不要脸。

“说点儿正事。”李桐光把半吊钱拍在桌上,“这个就是咱们昨天忙活大半天,挣来的所有钱。我觉得有点亏。咱们打今儿起是沿着官道走,还是继续钻这些小村子呢?”

李桐光这么一说,周贤猛然醒悟过来。他们之前只觉得这些类似于白水村的小村落,遇到一些邪门的事情无法解决,可能需要他们出手相助。却忽略了这种地方,人们手里的积蓄也很少,能够给他们提供的经济支援,只能说聊胜于无。

周贤略作思量,笑着说:“咱们还是继续钻小村子吧。虽然挣得不是很多,但是能救人呢。你想想,咱们问里长村里有什么邪事的时候,他都不觉得郭老太太那是个邪门的毛病。这样的人,这样的事,得有多少?反正以咱们两个的身手也饿不着,打兔子抓鱼总行吧。”

“也成,就是说不得真要茹毛饮血了。”李桐光笑了一声,“全听师兄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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