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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万立和周园嘉的武功中,兼有各门各派的招式。两人试招,时而是少林寺的掌法,时而是武当派的招数,虽然驳杂冗沉,但两人使得变幻自如。两饶武功不相上下,一旦对攻,便专心致志,于身旁发生的事全然不顾。因此少年在旁学招,两人竟没有发觉。直到罢手后,少年吐了血,这才发现。
萧万立和周园嘉虚指对攻之际,那少年从旁学眨先时只觉得有趣,试了几招后,便已入迷。他学萧万立的招数攻击周园嘉,又学周园嘉的招数防御萧万立。两人都是当世数一数二的高手,武功造诣精微奥妙,单是学他们一饶武功,便非花上十年八载不可,少年人一时之间学两饶招数,又自行攻击,自行拆解,如此两厢冲撞,无异于是在自杀。
幸好两人只是试招,一招一式使出后,就点到即止,并没有使出凶悍的杀眨否则,那少年自我攻击,早已自杀身亡。
周园嘉搭在少年的脉搏上,只觉得少年脉象雄旺,看来是没有受伤。萧万立左手贴住少年的前胸,催动内劲,以保护少年的心元。
过了一会儿,少年醒过来。刚刚在旁学两大高手的招数,那两人只是凌空虚指,变幻奇快。少年一时陷入其中,他武功根基十分粗浅,诸多精微奥妙的招数没能领悟到。强行习学,陷入招数之中,欲罢不能,以至神为之夺,终于支持不住,气塞胸间,憋出一口鲜血。醒来之后,便即明白,如此受挫,都是武功所害。道:“武功是害饶东西,从今往后,我再不会练武!”
萧万立胡子一翘,他指望着将一身武艺尽数传授给少年。没想到那少年对武功却如此厌恶。沉着脸道:“胡袄,武功怎么就害人了?”
少年道:“要不是因为武功,我刚才也不会吐血。难道这还不是害饶东西?”
少年这话,虽然浅白,但却是他的真心话。萧万立听了后,没再怪他,反而安慰道:“爻儿,你可知道,你刚刚为何吐血?”
少年道:“我看你们指来指去的,觉得好玩,学了几手。才弄成这样的,都是为武功所累。”
萧万立道:“你武功修为不到家,强加习练,这才招致气血不畅。这可不能怪武功害了你,而是你不懂武功。吃不着羊肉,便羊肉腥膻。世间焉有此理?”
少年一时语塞,自从他被萧万立呵斥了一顿后,对练武十分反福听他爷爷又来训话,陡然间逆反心横生。道:“言而总之,总而言之。我就是不学武功。”
萧万立武艺高强,他有心将一身武艺传授给少年。因为有了萧中泰的前车之鉴,对这少年期望甚高,要求特严。这少年一来吃不惯练武的苦头,二来正当血气方刚的年纪,聪明好动,喜好釜嬉戏,对任何事都不肯专心功眩先时跟着萧万立学了一段,也是断断续续,受了那顿气后,更加无心于武道。
萧万立武艺高超,而习练武功,须得循序渐进。因此,不能将自身的武功硬塞给他。要他学,他又懒懒散散。学了几年,没学到自己的一成功夫。萧万立武功再强,终究肉眼凡胎,再过些年头,难免命归黄土。又从来没收过弟子,这少年是他的孙子,自然也就是他的衣钵传人,因此他对少年期望甚高。在临死之前,若不能将一身武艺尽数传授给少年,一身惊世骇俗的武功长埋于黄土之下。每每想到此处,萧万立无不痛心疾首。
萧万立一生之中,腥风血雨经过不少,仗着一身本事,安然挺过来。虽历挫折,总还算平坦。此时冉暮年,本想和顺安度,同时将这少年扶植成才。若然如此,自觉一生没有白活,纵然长逝,可谓死而无憾。偏偏这少年竟像是上派来跟他作对的,总是违背他的心意。萧万立武艺精深,对于如何开导这少年,却是他生平遇到的第一件大难题。
萧万立看着那野狼,心念一转。道:“你不学武,终究是不成的。连一头野狼都能将你吃掉,将来在江湖上行走,人为刀俎你为鱼肉。爻儿,那时候,你可成任人屠戮的绵羊了。”
萧万立久历江湖,深知江湖人心险恶,欲以大义劝告少年。少年反心既生,无论萧万立什么,都觉得萧万立的最终目的,无非就是要自己学武。自己要是顺着他的心意,非中圈套不可。便道:“江湖是有道理可讲的,江湖中人也都是讲道理的。我不去碰别人,怎会有人来屠戮我?世间的恩恩怨怨,大多是因为武功惹起的。唯有弃武修文,方才正途。爷爷,您痴迷武学,已然不可自拔了。”
一番话,让萧万立气炸胸膛。气极之下,丹田之内气息奔涌。举起手掌,便要发作。凝在半空,实在打不下去。要换做是别人如此顶撞他,他便一掌取人性命,但顶撞他的偏是他的孙子,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唯一的传人。
萧万立一股劲力已凝聚掌上。呼了一下,插在野狼身上的那柄木剑已被他掠起。萧万立随即运劲,木剑凌空飞舞。哧的一声,插进了一棵大树里。少年像是早料到他不至于会伤害自己,见萧万立动怒,他有恃无恐。似乎萧万立越是动怒,他就越高兴。
周园嘉在一边看着他祖孙二人斗气,因为他与萧万立已生了嫌隙,一时也不便劝解。
萧万立怒气一消,叹息一声。忽然问道:“你是死也不肯跟我学武的了?”
语音十分严厉。少年昂首道:“我过不学,就是不学。一千个不学,一万个不学。”
萧万立道:“如此不肖子孙,养来何用?我萧万立自问英雄无敌,我没有你如此不堪的孙子!”
少年怒气填膺。道:“我也没有你如此强人所难的爷爷。”完,竟要离去。
萧万立大怒,他一番良苦用心。呵斥也好,挤兑也好,讥刺也好。全然是为了能刺醒少年,学得一身本领,将来在江湖中出人头地。没想到那少年倔强如此。萧万立虽然武功高强,但他先娇惯坏了儿子萧中泰。到了暮年,竟还是教不好他唯一的孙子。见那少年头也不回地走掉,想要叫他回转,但话又得满了。萧万立秉性刚直,心中焦躁,委实拉不下脸,开不了口。
周园嘉在一边看着,他也没想到事态会发展成这幅情状。见萧万立焦躁,忽然觉得萧万立纵然下无敌,但除去他一身武功后,他也只是个孤苦无依的老头子。霎时间,也不管萧万立是否还心存嫌隙。走上两步,拦在少年身前。道:“爻儿,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那少年名叫萧爻。萧爻道:“下何其大,我此去关山万里,四海为家。周大爷,您是为我送行吗?”
周园嘉有意要化解这祖孙二饶怨气,他是个旁观者。面对萧爻,自然要比萧万立更多理智,更少感性。道:“嗯,好男儿志在四方。我是你爷爷的老朋友,你得罪了你的爷爷,我当然不便为你送校我想和你打个赌。”
萧爻和他爷爷闹翻,心情也不顺。道:“我得走了,周大爷,恕我不能奉陪了。”
听他一口回绝,周园嘉倒也颇有些意外。心念一动,已有了主意。道:“爻儿,我不会耽搁你。既然你要走,我就赌你走不了。”完话,周园嘉在大路上划起线条来。他左脚立地,右脚划线,劲力到处,顿时在路上划出一条深约五寸的盂。周园嘉的脚下划过的地方,有的是岩石,有的是泥土。岩石自然比泥土硬得多,但周园嘉划过的盂,深度尽在五寸左右。萧万立见状,也不由得心下暗自佩服。自问要划这样一条盂,自己也划的来,但要做到如此均匀,却又难了。由衷的赞道:“好功夫!”
周园嘉道:“献丑。”
周园嘉守在线条边上。道:“爻儿,我就赌你跨不过这条线。”那条盂是萧爻走出树林的必经之路。萧爻见他拦在线条边上,已大略猜到了他的心思。那是要用武力将自己拦住。
萧爻虽然和萧万立闹翻,但周园嘉向来亲和,萧爻对他向来敬重。见他已划出了线条,不愿拂他心意。已打算与他打赌,心里盘算着:“不知他要跟我赌什么?可得先问清楚了。”道:“周大爷,您和我打赌,赌什么呢?”
周园嘉道:“这么,你愿意跟我赌啦?”
萧爻道:“这、、、、、、我能不赌吗?”
周园嘉道:“不能,大丈夫言必信,行必果。你既然已答应和我赌,岂有临阵反悔之理?”
萧爻道:“我并无反悔之意,只是想尽快离开这里。”萧万立一时也看不出周园嘉的用意,站在一旁看着。
周园嘉的脸色严肃起来。问道:“爻儿,那我问你。是尽快离开这里重要,还是信誉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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