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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年前,这个被风雪覆盖的地方还不叫秦宁。
秦宁在南秦的边界,往西去是妖族的后齐,东去便是南秦。秦宁群山起伏,沟壑纵横,这里一年四季都下着雪。没有人或者妖愿意来到这里。
阴郁的树林中一个女人快速的穿梭在树木之间,她是秦宁唯一的活物,是死寂中唯一的生机。
再看云海之中,立着一位白袍将。他是神族的捉妖师,是南秦的少将军,也是举世闻名的邑轻尘。
他死盯着树林里穿梭的女子,目光温和有余,仿佛是漫漫而过的秋水,有脉脉的温柔。
他没有贸然来到这片土地。这里是神族的禁忌,与生机毫无联系。
邑轻尘道:“这片地方是妖神雪女的地界,是南秦和后齐的界碑。人、妖、神都不可以随意的进入这里。”
他的身边悄无声息的出现一位高大优雅的男子,两人面上年岁相当,实际上是两个辈分。
男人凝视着铺盖地的白雪,恰是旭日初升,整个脚下顿生出一阵流光溢彩勾人摄魄,“轻尘,如果你能带回万妖之王的女儿,邑家在神族的地位便不可同日而语。你跳下执迷崖的屈辱,也可以就此洗刷。”
明明这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可执迷崖留下的心魔似乎还在暗暗作祟,随着女人越来越快的速度紧紧揪着他的心。
真的要这么做吗?
邑舟道:“轻尘,你在等什么?还不快去!”
他的声音慢慢悠悠,似是从远方传来的钟鼓,又似喧的锣鼓震住他的心神。同时也驱散了邑轻尘心中最后一丝不舍。
他从云端之上跳下来,让风带走他记忆里对这女饶情爱和他本该有的一意孤校
所有的声音都被风带走了,在这里听不见风划过耳边呼啸的声音,听不见雪落在地上轻轻的滴答声。
一直都在逃命的女人停下来,她听见了邑轻尘的步子踏在雪上的声音,轻轻的却紧牵着她的心。
邑轻尘对上女饶目光,仿佛雨后的雾气,藏着一分淡淡的悲戚。
她的口中呵出一口白气,她在笑,但她的泪也同时落了下来。
女人想从邑轻尘的目光里寻找到一点点的怜悯,一点点的不舍甚至是一点点的疼爱。
只是邑轻尘的目光平静的仿佛两汪死水,即使是风吹过也不能带起涟漪。
邑轻尘缓缓举起剑,他的剑差点就被这儿的白雪染成了雪白。但这鲜艳的红,似血一般刺痛了秦宁的眼睛。
秦宁吸着鼻子,“轻尘,我能死在你的手上,我不后悔。”
她的眼泪成了冰雪地里唯一的温热,只是落下之后变成了皑皑白雪中的一颗雪花。
邑轻尘不语,他的鼻子被冻红,举着剑的手也有些僵硬。他看着秦宁的脸庞,有着柳塘新绿的温柔,逸林幽兰的淡然,玉骨冰肌的好看 。
秦宁放眼与群山之间,她想再看一眼这个世界,最后她终于看着邑轻尘。曾经她的期待也是她的担忧,妖和神永远都是不同的。
她缓慢的闭上眼,准备接受死亡的来临。只是在她闭上眼的那一刻,她还是在他眼中看见了不舍。
这对她来,足够了。
“邑轻尘,还不动手?你还想再背负这个屈辱过上一百年吗?”
邑舟的声音从云巅之上传来,如同竹林间席卷而过的风,让他放下最后对秦宁的愧疚。
邑轻尘的剑从秦宁的腹中刺穿,他没有给予秦宁和他道别的机会。
秦宁倒在白雪之中,血仿佛潺潺的溪,顺着沟壑流向了这片土地的角角落落。
空中不再有白雪落下,是这片土地的主人,妖族的神灵雪女对秦宁的祭奠。
两千年了,这是唯一一次秦宁没有下雪,也许以后也再也没有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