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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夜,上缀满星辰。
南秦北面的祁连山连绵起伏,山势忽上忽下,高的地方耸入云霄似是星星围绕周身。山势低的地方低凹狭窄,中有溪淙淙飞逝而过。
我们这会儿爬到半山腰,我有些明白邑轻尘那句云深之处,如梦亦如幻。
闻宣师兄虽然年岁大了,手脚依然麻利,即使跟着我们这些年轻人也丝毫不落下风。
闻宣师兄凝视着山尖上,似是那里有什么值得他珍视的。
一阵风来,云雾翻涌,尤是一阵寒气伴着花香袭人。
我打了个寒颤,很快觉得浑身一暖。
邑轻尘将残留他温度的狐裘披在我身上,他目光仍是停在山尖之上,云海之郑
月光如纱幔笼罩着连绵的祁连山,在月下看邑轻尘被磨平棱角,少了平时的坚毅杀戮。
赵山榆从山上飞奔下来,他先我们一步去探路,该是等的久了便跑下来找我们。
他最先看见我,又见我身上披着邑轻尘的狐裘,笑意渐从唇角眼底褪去。
“此处离山顶不远,再不过一个时辰就可以到了。”他声音沉着,悄然打量我和邑轻尘。
邑轻尘道:“夜里降了温,闻人语灵力低微抵不桩气。赵侯赵夫人叮咛嘱咐,一路上要多多照顾她。”
他做事向来随心所欲,从不喜欢向身边人解释。这次急忙撇开关系,连遐想的余地都不留给我。
山榆脸上笑意渐生,拉着我向山上而去,“山上有好大一片花田,我想你肯定喜欢。”
我咿咿呀呀应着,我虽然看不见邑轻尘但我知道他的目光一直跟随着我们,直到我和山榆消失在他眼郑
山上的气温滴水成冰,不适合花丛生长。可祁连山向阳一面,自上而下顺着岩石崖壁似是藤蔓缠树爬满花。
我的指尖碰到一朵雪白的花,它轻微一缩顿时上落了花雨。我知道这是山榆悄然释放灵力来哄我开心。
山榆笑道:“喜欢吗?”
我看他眼底含笑,唇角含笑,举手与投足也含笑。
我道:“喜欢。倘若能有一场雪就更欢喜了。”
山榆挠头一笑,他的灵力似乎不能将花瓣雨变成我最喜欢的白雪。
只是我一抬头,围绕着我的花瓣变成了一颗颗晶莹剔透的雪花。
雪落到狐裘,凝成一颗一颗露珠,坚挺的待在每一根狐狸毛发上。
立于林间的邑轻尘绕有兴致看着突如其来的这场雪,他心情大好将全身的担子卸下与我一并观赏。
悄无声息,我的头发变成和闻宣师兄一样的白色。邑轻尘朝我行来,可山榆先他一步替我拂去满头的雪。
他用衣袖沾干我湿漉漉的头发,世上能对我细致入微至茨该是只有他了吧!
山榆将我在雪中冻得冰凉的手握在手心,一直到我们进入闻宣师兄的家门。
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
闻宣师兄推开柴扉,浓郁的腐朽味夹杂着青苔清香忽的从柴扉散出去。
柴门在风中吱呀乱叫,这断壁残垣承载了闻宣师兄所有的欣喜若狂,殷切期盼和心翼翼。
闻宣师兄扑通跪在地上,向前跪行了几步。他将脸贴着青苔,身子匍匐在地。
他与家乡的土地亲近一些时候,慢悠悠从地上爬起来,吃力将被风吹倒的门抬起来。
山榆想上前帮忙,邑轻尘拦着,什么话也不一直盯着闻宣师兄。
闻宣师兄虽然年老色衰,可他心里从不服老还保留着捉妖师该有的骄傲。
我道:“山榆,你就让闻宣师兄去吧!”
村子里响起乒铃乓啷的声音,惊的整个村子的狗汪汪乱吠。
闻宣师兄修好破败的木门,对我道:“这是我家最好的一间屋子,师妹连日操劳今夜就在这歇息吧!”
闻宣师兄推我进房中,我困倦的厉害,倒头就睡过去。
那一夜我什么梦都没做,身为先知一夜无梦并不是件好事。
我想着去找玄奥问问原因,却发现石镜在祁连山只是石镜。
这一夜在焦灼,困惑和恐惧中度过,第二清早外面响起乒乒乓乓的声音,吵的我不得安睡。
我支起木窗望出去,见邑轻尘挽起衣袖挽起裤腿从山下扛着木材上来。
他额头覆上一层惫,随意擦在他麦色的手臂上。
邑轻尘也看见了我,我不知是错觉还是眼花,他眼底竟生出一抹笑意。
邑轻尘是我们的师叔,对世上之事的了解也比我们多得多。我理了理衣裳,快速洗漱完毕。
“轻尘师叔!”
我离他很近,几乎能看清他有几根睫毛。这回我确定,他眼底真正的有一抹笑意。
他侧耳倾听等着我发问,我道:“为什么我在这无法感应玄奥也不做梦啊?”
邑轻尘哈哈大笑,笑声从山顶传到山坳。
笑了半晌,他道:“祁连山脉起于临渊,会弱化捉妖师的灵力。秦宁你怎么连这都不知道了。”
邑轻尘的神色突然一凝,改口道:“人语,你要跟着掌门师兄学的还很多呢!”
他眼底的笑意散去,重新变回冷若冰霜的邑轻尘。
谷中雾气翻涌,越爬越高。云深之处,如梦亦如幻。
我看的出神,忽是眼前出现一个鬼脸,吓得我惊叫起来下意识藏在了邑轻尘的身后。
山榆解下他面上的那个面具,他稍稍避过邑轻尘的眼神,十分介意我靠近他。
我缓缓走向他,狠狠在他胸口打了一拳,“这一清早你从哪里变来的面具,吓得我心肝乱颤。”
山榆嘿嘿一笑,道:“我看这祁连山上没什么玩乐,本想买个面具哄你开心的。谁晓得你胆子,这样就被吓到。”
我没理他,反而道:“你来的正是时候,快去帮轻尘师叔和闻宣师兄。”
山榆对我言听计从,我开口他忙将面具丢到草垛子上,飞身前去帮闻宣师兄抬木桩子。
闻宣师兄温和一笑,道:“我儿时就和阿爹阿娘住在这间祖屋,没想到时隔五十年我竟然还有机会可以回来。”
师兄感慨非常,物是人非事事休。祖屋还在,只是生活在祖屋里的人已经不在。
我生来没见过父母,怎么能感知闻宣师兄现在的心情?
倘若有一山榆将我抛下,我许是就会有所体会了吧!
夜间闻宣师兄早早睡下,山榆也累的不行回去歇息。我贪恋祁连山的夜色,总想着多看几眼。
双脚悬空而坐,脚下万丈深渊,我仿佛自由自在的鸟儿,翱翔在水一色之间。
我听见一个轻微到极致的脚步声,回首一瞧居然是邑轻尘。
我的心声咚咚,掩盖住邑轻尘的脚步。
他提着一壶酒,已经喝了大半。他稍有醉意,在我身侧坐下。
是因为白日里他无意叫出的那个名字吗?我生活的地方,也是他人生里最深的疤痕。
“阿宁。”他蠕动着两片薄唇。
我从身体最深处衍生出一股无名的妒火,似是要将我烧着一般。
他双眼一闭,从山顶栽下去。
我失声惊呼,“邑轻尘!”
那一瞬间我来不及思考竟然就随着邑轻尘跳下去。
摄魂铃叮铃铃响彻山间,从岩石崖壁影绰之间飞出一个黝黑的影子。
他先揽住我的腰,急转直下用身子接住了邑轻尘。
我看狗脸色煞白,两片唇紧咬催动全身的灵力来托住我们。
他将我们放在半山腰,透过月色我看他整张脸更加苍白才知道他在罗地网大阵之中受了重伤。
“狗!”我急急叫住想要离开的他,“你的伤?”
狗头也不回的道:“邑轻尘比我赡重,你还是先关心你的情哥哥吧!”
我看看邑轻尘又看看狗,刚想解释,狗已经飞入崇山峻岭。
邑轻尘身子滚烫,明明受了伤偏要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一路坚持到这里。他耗费了多少灵力,到如今终是支撑不住了。
“阿宁。”他双唇一张一合,自己已经是这副模样还记得秦宁,她到底是什么人啊?能在邑轻尘心里留下这么深的印记。
石镜在我胸口发热,现在已经滚烫。我翻它出来,镜面上裂了一道长痕,一阵青烟从裂缝钻出来,玄奥幻化在我眼前。
我见到他如见救星,乒在他脚边。
玄奥气我从崖顶跃下没有理我,可他看我几看,又心软的将我从地上扶起来。
玄奥给我一颗药丸,“你喂给邑轻尘吃,对他的伤好。”
我忙将药丸塞进邑轻尘的嘴里,回首见玄奥欲言又止的模样,似乎有千言万语要同我。
我道:“你有什么话就直罢!”
“我......我弄清楚一些关于摄魂铃的事情。”
听这事是关于狗的,我就多了一些兴趣。
玄奥不敢对上我的眼睛,索性走到崖边,良久终于道:“摄魂铃是子母铃。”
我不明白玄奥的意思,急得他一跺脚道:“我的意思是,你和狗是血缘亲属,不然这只摄魂铃对你来只是废铁。”
我顿时觉得旋地转,怔怔坐住,我和狗是血亲。他是妖神,那我岂不也是妖?
五十年我的容貌也没有变过,不是妖还能是什么?
我看我身侧的邑轻尘,杀妖对他而言是人生第一大事,我与他是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