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长屋

也许从未见过如此神奇的刀术，更没见过如此神奇的疗伤手段，达雅克族青年惊呆了，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韩枫，嘴巴大张着竟然合不拢了。

韩枫用刀尖挑起弹头，向达雅克族青年笑道：“你想不想把它拿回去做个纪念？”

达雅克族青年这才明白韩枫真的是在为他疗伤，浑身紧绷的肌肉顿时松弛下来。

见达雅克族青年停止了挣扎，龙飞和虎贲便放开了手。虎贲怒道：“你小子差点儿要了我的命，没找你麻烦就不错了，居然还敢对我们老大动手，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龙飞一边帮达雅克族青年消毒、上药、缠绷带，一边向虎贲道：“你这个样子，令我想起了一个成语。”

“什么成语？”虎贲很好奇。

“对牛弹琴！”龙飞收起绷带，大笑道。

“当然……这家伙笨头笨脑的，真像一头呆牛，什么也听不懂。”虎贲也笑了。

龙飞慢悠悠道：“牛本来就听不懂琴声，这有什么奇怪的？可笑的是那个弹琴的人，岂不是比牛更愚蠢？”

虎贲这才明白龙飞是在绕着弯骂他，不禁勃然大怒：“龙飞，你他妈的……”还没等骂完，却发现那个达雅克族青年正在看着他笑，他也不禁皱了一下眉，吼道：“你狗日的啥都听不懂，傻笑什么？”

岂知那个青年用标准的马来语说道：“谢谢！”

虎贲听不懂马来语，这下轮到他傻眼了，他求助似的望向韩枫：“老大，这小子在发什么神经？”

韩枫微微笑道：“他在向你表示感谢！”

虎贲瞪大眼睛，死死盯了那个青年一会儿，忽然笑了：“你小子甭想跟我来这套儿，刚才还拿箭射我，妈的，那可是‘见血封喉’啊。告诉你，我这会儿心烦，别来惹我！”

那个青年自然听不懂虎贲满嘴的中文，见虎贲满面堆笑，以为在和他热情地打招呼，赶紧双臂交叉，向虎贲弯下腰行礼，这可是达雅克族人最隆重的礼节。虎贲哪里知道这些？竟被弄得哭笑不得。

达雅克族青年依次又向韩枫和龙飞行过礼，然后说道：“我叫沙巴，达雅克族‘金羽勇士’！”

韩枫早看见了他头上插的一支金色羽毛，虽然被雨水淋湿了，但依然鲜艳夺目。他用马来语说道：“沙巴，我们在追杀一群坏人，无意间闯入你们族人的领地，请相信，我们对你和你的族人绝无恶意。如果可能，我们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包括你的族人。”

沙巴点点头，道：“我知道，你们是善良的天使，如森林之神一样强大！”然后他用手比划了几下，问道：“你们要追杀的坏人是不是戴着可怕的‘鬼面具’？”

“鬼影战士”在执行任务和作战时，每个人都戴着一只银制的鬼脸面具。韩枫笑道：“正是他们！”

沙巴的眼一下子变得血红，他怒吼道：“那些魔鬼闯进我们的禁地，残杀我们的族人。我们收到讯息后，在这里围住了他们。可是他们的武器实在太厉害，很多族人都战死了……”

沙巴望着横七竖八躺在泥水中的族人尸体，眼泪慢慢流了下来，他用沉痛的声音说道：“我在树丛中伏击他们，也被子弹击中昏了过去。醒来的时候，正好发现你们在这儿，以为你们和那些魔鬼是一伙的，所以就……”说到这里，他望望虎贲，一脸的歉意。

虎贲虽然听不懂沙巴在说什么，但看到沙巴满含歉意的眼神，也明白了沙巴的意思，用手拍拍沙巴的肩膀，笑道：“小子，别不好意思，凭你这身手，还杀不了我！”

沙巴笑了笑，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一下子变得极其苍白，他向韩枫道：“那些魔鬼一定是朝长屋的方向去了……那里有我的族人，还有我们的‘圣女’，我们得赶去救他们！”

“你确定？”韩枫的眸子霎时射出冷芒，他知道，如果沙巴说的是真话，一场流血的杀戮可能已经开始了。

“当然！”沙巴毫不迟疑。

韩枫没有犹豫，向龙飞和虎贲道：“我们去长屋！”

沙巴心急如焚，刚抬起脚，身子踉跄了一下，差点儿摔倒。虎贲知道他受伤后身体极度虚弱，不由分说把他背了起来。

沙巴是达雅克族赫赫有名的“金羽勇士”，怎么好意思让虎贲背着他？他刚要挣扎，韩枫道：“如果你想救你的族人，就最好不要动！”

沙巴闻言，叹了一口气，然后伏在虎贲背上不动了。

有沙巴指路，韩枫三人的速度快了许多，半个小时后，他们就赶到了达雅克族人的“长屋”。

达雅克族人的“长屋”沿河而建，呈“一”字形，长度超过二百米，精巧别致，连绵成片，与优美的自然环境水乳/交融，堪称雨林奇观。长屋由高架木桩支起，离地面2～3米，上面住人，屋下饲养家禽和牲畜。这点和傣家竹楼很相似，都是传统的干栏式建筑，只不过傣家竹楼大都是独楼成院，像珍珠似的散落在青翠的竹林和树丛中，远远不及长屋的规模宏大。长屋多是竹木结构，以木板或者椰树叶覆盖屋顶，周围有篱笆环绕，以防偷袭。长屋的结构主要分成三部分：一是晒棚，供暴晒谷物和其他用途；二是居室，房间和卧室用木板做墙壁隔开，居住者一般都席地而睡；长廊是长屋的第三部分，上有屋顶遮盖，是长屋用途最广的地方，既是家庭会议和活动的中心，又是会客的地点。住在同一间长屋里的人互相都有姻亲关系，每当添丁进口，就不断增盖。因此，长屋越长，说明这个家族越兴旺。多间长屋聚在一起，就连成了一个神秘的雨林村落。

龙飞和虎贲早就听说过婆罗洲美丽的长屋，心里很是期待。可当他们真正站在沙巴家的长屋外面时，都惊呆了。这里根本不是传闻中具有异国风情的“世外桃源”，而是一座被鲜血浸透的人间地狱。上百名妇女、孩子和达雅克族男人的尸体堆满了长屋上下，血水横流，连长屋下面的石头都被血液浸渍成诡异的紫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