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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们中的一些人,不要抱着侥幸心理,认为她不怎样,就可以为所欲为。
到时候吃了亏,可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们!”
坐着的人们对望了几番眼色。
任凭他们平时喜欢掺和在一起说三道四,也不会在这样的时刻走出来,做出头鸟。
人人都想保全自身,等别人先出手。
没有一人提出疑问。
忽而右边第二个位置的一个男人徐徐开了口:
“既然南总都把话说到这份上,我们这些人,也不太好说什么。
只是新上任的慕总,可要把实力拿出来给我看。
商业经营可不是儿戏,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做的。如果做不了,我们坐着的这些人,也可以上去试试。”
接着有几人附和:
“金总说得对。南檀能走到这个位置,是我们大家的心血。凡事能者居之,不是没有道理。”
“是的。希望慕总能够给我们一个好的答复。这几年,南檀在外的生意越来越好。要是一个不小心,前功尽弃了,还得有人担着。”
“是是是!”
“李总说得极是!”
“大家都应该这么想的。”
……
身后的人戳了戳阿涴的背。
阿涴垂眸,而后慢慢靠在了椅上,懒懒地道:
“你们说得很有道理,担着这话我可不好大言不惭。但是,这公司同样是由我多年心血铸成。
我的东西,如果坏了,我当然要不遗余力地拯救。
多说也是不做数,来点实际的比较好。王堇,刘曳,你们不是有任务吗?文件都发了,开始吧!”
“那我先走了!大家加油哦!”南宫瓘拍了一下阿涴的肩膀,笑着出了门。
顾硕望着闭上的门,一直安静着。
被叫到的两人有些战战兢兢地应了,旁边的机器人开了大屏幕。拾起荧光笔,两人开始讲解。
阿涴默默地盯着屏幕。
这是一份市场调查。
南宫瓘把这个任务交给两个实习生,也是想要锻炼他们的处事能力。
秉持照顾师弟师妹的心思,如果能把他们培养得有些成就,也可以将他们留下来工作。
若是不太满意,以后也可以继续授教。
“针对这次的调查,我们选取了人群最多的C区,用网络问卷的形势,对周围的上班族……”
阿涴的视线定在讲得绘声绘色的刘曳身上,也转向了一旁听得认真的王堇身上。
扫了一圈,大部分人听得漫不经心,甚至有人正在展露着似笑非笑的鄙夷神色。
大抵是认为,两个没见过大世面的实习生,是不可能将这一切做好了。
她凝神仔细听着,直到过去半个多小时,屋中人皆疲神倦刁,这场两个人合作的讲演终是结束。
“慕总,不知道……我们说的可有问题?”
刘曳关了屏幕,携着王堇谨慎地立在一旁,虚心请教。
阿涴的手指抵在唇间,默默思索。众人见事情完了,也来了精神,纷纷探首想要听取评价。
阿涴勾唇一笑,缓缓道来:“说的很不错!你们两个都不怯场,表现得很好。”
“谢……”
“说什么呢?还以为有什么不一样的本事,原来真的只是什么都不会的小姑娘。
这也叫好?随便拉出一个人都比这好千倍万倍。不知道这好,是好在哪里。”
“我们还说,南总的朋友,应该也不差才对。不是说知晓公司的事务吗?这也算知晓?
初出茅庐,不知天高地厚!笑话!”
“这纯属是过来闹的。看来,咱们的心血是要付诸东流了。”
“可不是嘛!一点儿本事也没有。要是这公司真给她手上,我们还不得喝西北风?”
……
阿涴还没有说完心中的话,众人早已按捺不住,开始唇枪舌剑地攻击。
刘曳和王堇丧气地聋拉着头,不敢说话。
她的眸子淡淡扫过那些不愿让人清净的人,在几人惊异的目光下,渐渐释放了压迫。
那些不知缘由高谈阔论的人被这忽然冲来的阴森气息迷了眼,震了心,也逐渐安静了下来。
房里陷入一片沉沉的死寂。
她的目光从每个人的身上飘过,不自觉地多了几分震慑和威胁,令在座的大部分人退缩了脚步,转而若无其事地闭了口,瞥向别处,或是假装低头看着桌面。
人人各有一番情态,不外乎是不敢面对她这双眼。
开玩笑,当初这双眼可堪称是射遍无敌手,令很多人畏惧的。
加上生活的打磨,本身偶尔的戏精附身本质,想要假装一下,震震别人而面不改色,早该有这水准了。
汤过浑水的眼睛,自是与别人清透明亮纤尘不染区别甚多。
阿涴冷笑,话中也多了几抹寒意:
“我这话还没说完,你们就急不可耐了?这南檀的人就是如此没规矩?
我可记得,当初创业的时候,公司的头一条准则,就是要纪律严明,听从指挥?
这公司难道是在座的人说了算?老子正主在这儿就没有说话的资本?不要拿我当软柿子拿捏,也请千万不要把我当柔弱的女人看待。
我脾气可大着呢!说我不配坐这个位置,那请问在座的哪位,想要来坐这个位置?
如果您可以,请站出来,说明理由,说服我,可以的话,我不介意我们换个位置。”
全然寂静。
谁也没有想到这人竟然可以说出这番话。
阿涴的视线兜兜转转在众人的身上瞄了几圈,最后落到了刘曳和王堇上。
“你们两个讲的确实不错。但是,关于你们的调查方向,还是有些问题。比如群众方面,应该考虑什么人是最需要我们产品的。
你们将人局限在一小部分,就有些以偏概全了。还有调查的范围,不够全面。
据我所知,南檀近两年的盈利几乎每年能达到全部的百分之二三十,甚至更多。
朝长远来看,我们的前景几乎是一片光明。却也不该因一时的胜利,将所有的发展尽推囊中,不肯见人。
一个东西的受欢迎程度,不仅仅是因为它本身性能上的优势打动人,还有更重要的,是它的流传度。如果我们连最基本的民意都不知晓,还谈何发展?
比如之前做的田沿村项目,就很成功。接连后来的几个乡镇,也有了突飞猛进的局势。
芯片厂那边出现过的问题,我不希望有人继续再犯。
同样,我知道技术部的尹总一向有自己独到的了解,专业知识丰富,可以达到我想要的程度。
这些,我也真诚地希望,各位能把它放在心上。
财务部的覃总,管理钱财有方,所入的账目从没有出错的,还是依赖于本身的努力和上进,和对工作的一丝不苟。
再者,尊夫人长得也是貌美如花,令人喜欢啊……”
阿涴将话题引到了所有人身上,把每个人的长处说了一遍,三言两语便透露她早知别人底细的事实。
那些人总算不再叫嚣,渐渐接受了她的存在。
走出会议室的时候,顾硕紧紧跟上,笑着称赞:“你俩不愧是亲闺蜜,这唬人的本事,炉火纯青,旁人叹为观止。
也只有你这样才能制得住某些老顽固了。
看来,之前我还是有些低估你了。”
阿涴脚步不停,没有回头。
“那你之前是怎么看我了?看扁了?看圆了?还是把我看长了?”
“没有。就是不能想象,表面上看着那样一个冰山不近甚至有些温婉的人,竟然会有这种魄力和手段,的确是不显山露水,一显便能让人眼前一亮。”
顾硕缓缓踱步,附和着前面人的步调。
她的身影没有停顿分毫,却是慢了,“没有你说的那么神。只是啊,待在神身边久了,难免沾了些仙气。
这仙气一上身,做事自然顺畅多了。”
“也是。你们都是一样的人。也难怪,曲少会对你那样的喜欢。”
阿涴的步子一顿,又继续走了下去,口中若无其事地换了个话题:
“小瓘说的?这家伙,还真是损友!可不得把我祖宗十八代扒了告诉你。”
顾硕轻笑:“祖宗十八代倒没有,就是那些陈年旧事,关于你睡得比死猪还沉这件事,说得倒挺仔细的。”
阿涴侧了身,瞪了他一眼,微微怒笑:
“呵呵?死猪,你也敢说!她那家伙,长年不洗澡,睡觉喜欢光着睡,脏话满天飞,跳脱得像个汉子,粗鲁得没人样,就你看上她了。”
“按道理,你们应该是一丘之貉。如此说来,你这些话,应该都有你的份儿。”
他倒是护短!
阿涴懒懒回了头,加快脚步向前去。
“肯定是因为和她待久了,连人都变样子了。我还以为你是个绅士。”
“那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从来都不是绅士。”
“现在知道了。即便你不解释,我也不会再糊涂地以为,你像表面上那么单纯!”
“彼此彼此!”
……
会议室到办公室这一路,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说是聊着,倒不如说是彼此不饶人。
推门而进,抬眼就望到那翘起腿搭在桌上的人正悠哉哉地玩着手机。
听到开门声,她放了手机,视线飘来:
“怎么样了?看你这表情,像是胜券在握啊。”
阿涴缓缓走了过去,在她对面坐了下来。面前已经泡好了一杯咖啡,正腾腾冒着热气。
顾硕也走向了另一边的沙发上,拾起了一本杂志默默地看。
阿涴正想说什么,南宫瓘又道:“别想,不是我做的。是小巍做的,她醒了!”
阿涴的视线跟着她一起转向旁边,果真,那家伙本来是静止的,这下竟徐徐转过投来视线望着她,最后溢开了一抹笑容,用着甜甜的声音唤道:
“慕总早!我是小巍,以后有吩咐,尽管叫小巍。小巍一定帮您办到!”
那面上的表情,与人类的几乎无差。
阿涴点头,“好,辛苦了!”
“不辛苦!为慕总服务是小巍的工作,请慕总不要嫌弃小巍笨!”
小巍一直温温地道。
阿涴再是点头,应:“好!”
她礼貌地垂了头,不说话了。阿涴收了视线,望着南宫瓘:“刚才那两人是你特意为我准备的?”
南宫瓘端起手边的咖啡吸了一口,“你猜呢?不是要给你个表现的机会吗?创造一个给你,不喜欢吗?”
阿涴无可奈何地扶额,“其实也可以不要这样,他们毕竟年轻。用来做我成功的垫脚石,未免有些残忍了。
就算今天这些人不接受我,不代表明天不行。总是该有个机会来的。只是看他们的脸色怪不好的,可能是被打击到了吧!
还年轻,怎么会不怕挫折呢?”
“哪个人不是一步步从底端走来的?小涴,我们不是吗?”
南宫瓘轻嗤一句:“你这公司难道不想做大些,成为国内数一数二的,去到世界看看?
这世界精彩纷呈,你难道就不想再出去瞄几眼?为了我们公司更好的未来,怎么也得从小处做起。
你也知道自己从前招人都是用的什么样的水准。如果连这点都不能克服,有什么理由留在公司?
还是你年纪大了,反而做事缚手缚脚,心软了?不能心软。
我们是商人,有道义,不代表是菜市场。想要进来,还得要有点本事。
冲进世界,压力可不小嘞!
你可悠着点来,别做傻事啊!这是我们两个辛苦打来的江山,可不要毁在自己的手里!”
阿涴低头望着白色无暇的杯侧,有些通透地道:“是啊,还是我太仁慈了。怎么着,我也是有梦想的人,得走长远的路。”
“这倒差不多。看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得出去转转,吃点东西,有点饿!小硕硕,出门了!”
她起了身,朝门口走去。
“哦,来了!”
顾硕放下杂志,起身小跑追去。
“对了,家伙,你要吃什么不?要的话我带过来,不要的话,我可能要回去躺躺草坪,睡睡午觉,或者是去……”
两人的背影快要消失而去,阿涴忍不尊了声:“快滚!不要!”
明明说好要一起并肩作战的,怎么就把她抛弃了呢?
那道本已走出门外的身影忽然折了回来,藏在门后,只露了一双眼睛,笑着调趣:
“哈哈,我们要走了!真滚了,好好工作,看好你哟!”
“滚蛋!别让我再看到你。”
那人可恶地眨了眨眼,“砰”的一声关上门,再无踪影。
在心底暗暗吐槽了她几句,阿涴彻底平静下来,低头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