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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凄迷,星辉稀疏。
叶昊奔跑在夜色里,奔跑在大街上,不时抬起右臂抹掉下颌处的血水,随着时间流逝,他的眼眸里的光泽越来越黯淡,露在面具外的眉眼皱得越来越紧,显得非常痛苦。
他的视线越来越模糊,街畔的拴马柱、坊市口里的门坊,在眼中逐渐变形扭曲,变成张牙舞爪的怪物;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肺叶挤压出来的气息像岩浆般滚烫,拼命吸进来的气息却像冰川般酷寒;他的脚步越来越虚负慢,时常被地面突起的青石板绊住;他的思维越来越紊乱,竟渐渐忘了自己当下的处境。
他只记得自己应该奔跑,跑的越远越好。
某种深刻入骨的本能催促着他向着富贵庄园的方向奔跑,大概只有在看到赫拉才会觉得安全觉得妥当,这种奔跑回家的执念是如茨强大……强大到支撑着他重伤虚弱的身体从城南跑到了此间,强大到让他根本没有注意到其实自己已经偏离了方向。
面具边缘滴落的血水可以被臂袖擦去,身上那无数道伤口渗出的血水慢慢干涸,露出了森白的骨肉,那支透胸而过的追魂箭依旧插在身上,他并没有把它拔出来,也不敢拔,因为他虽然躲开了心脉,却依旧被刺穿了肺叶,没有神血的及时治愈,这种伤口足以要了他的命。
尚未至晨,便有晨风起,拂动不知谁家檐下晾晒的衣裳,吹得街道远处高耸入云的大旗猎猎作响,紧了紧系在腰上那条用身上破衣临时做的绷带,他身体弓成了大虾,继续向前奔跑。
不知跑了多久,叶昊忽然听到了流水的声音,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跑错了方向,安阳城里有许多河道,但富贵山庄附近却一条溪都没有,星河训练留下的本能让叶昊意识到自己必须尽快洗净身上的鲜血和气味,借水逃离一直都是杀手摆脱追踪的最佳手段。
叶昊不知道那条河有多宽,不知道水有多深,他还是顺着声音追了过去。
水流声越来越近,微弱的星光照在水面上,鳞光闪闪。
这是一条只有二三十米宽的河,河的对面是一片毛竹林,到了近前叶昊才感觉到河水远比听上去的要浅,他武念双修,可以使用十几种水系法术,要想洗净伤口只需要一个念头就能让溪水升空,浇灌在自己头上,但此时他连最简单的水箭都无法使用,只能一头扎进了河里。
河水冰冷刺骨,叶昊倒在水中,昏死在了河里。
……
……
就在叶昊昏迷不久,毛竹林里走出了一位拄着拐杖,手拿书卷的老书生,他步履蹒跚的跨过河上的独木桥,来到叶昊身旁,盯着水里的少年沉默了很长时间。
一阵急促的马蹄踏地的声音把老书生从沉默中惊醒,他转身顺着独木桥走回竹林,很快又返了回来,身后跟着两个抬着担架的少年。
少年把叶昊放到担架上,他们没有随老书生上桥,而是直接淌水过河,进了竹林。
竹林的一间木屋里,叶昊被放在了床上,老书生挥挥手,两少年走了出去。
关上房门,老书生从床底下拿出一个箱子,打开,从里面取出几把细的刀剪和一根绣花针,一个黑乎乎的线团,撕开叶昊的衣服,开始给他处理伤口。
竹林外马蹄声越来近,隐约还有犬吠声响起,老书生神色不变,依旧不紧不慢的缝合着叶昊身上的伤口。
很快,老书生看到了叶昊胸口的恶魔头图案,整个人僵在帘场。
……
……
叶昊醒来的时候,入耳的是一阵动人悦耳的琴音。
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用竹子和硬木搭建的屋子,屋里摆设简单,就像最贫寒百姓家的卧房,他身下是一张木板床,他并不知道几个月前赫拉也曾在这张床上躺过,也曾听过相同的琴音。
他身上的伤口已经被人仔细的包扎过了,从手法上来看,显然是医道高手。
叶昊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发现四肢无力,连动一下手臂甚至都无法做到。
“你太虚弱了,流血过多,身上伤又太重,至少还需要躺十才能下床。”
琴音骤停,一个须发皆白,一脸老人斑,面容慈祥的老书生抱着一张古琴从外面走了进来。
“是你救了我?”
叶昊张张嘴,庆幸的是还能发出声音,虽然沙哑的有些含糊不清。
“这么也没什么不妥。”老书生挨着床边坐下,“最关键的还是你求生的欲望救了自己。”
“谢谢。”
叶昊感激的挤出个笑容。
老书生淡淡一笑,感慨道:“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活下来,你真的很了不起。”
叶昊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把自己最想知道的疑惑问了出来。
“我昏迷了多久?”
“没多久,刚好五五夜。”
“啊?”
叶昊惊讶的张了张嘴,“五?”
老书生看出了叶昊的心思,道:“怎么?你觉得很长?”
叶昊诚实的点点头:“是有些意外。我没想到会昏迷这么久。”
“你就知足吧。”老书生有些不高心道:“五能醒,已经是奇迹了,我本以为至少要半个月的,年轻人真是不知好赖,能活下来,你知道有多幸运吗?”
想起之前受伤之重,叶昊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还是多谢老先生救命之恩,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您?”
“将死之人,一切皆空,你就叫我空伯吧。”老书生淡淡的道。
“空伯。”
叶昊喊了一声。
自称空伯的老书生的没错,叶昊在床上整整又躺了十。
虽然躺在床上,叶昊的大脑却没闲着。
随着伤势的好转,他的神识感知力也慢慢恢复,经过几次的探查和细致的观察后,叶昊确定了空伯只是个不会修行的普通老人。
只是让叶昊不解的是,他的皮肉远比常人坚韧,就算是一个成年人拿刀剑全力劈砍,都很难山分毫,他又是用什么办法给自己缝合伤口的呢?
这个疑惑叶昊一直放在心里,并没有问出口,有些问题需要听到答案才能明悟,有的默默观察远比言语来的更有效。
空老喜欢弹琴,每早晚都会坐在院子弹上一曲,叶昊对音律从来都没有什么兴趣,一直以来,他都觉得那些歌舞声乐会让人颓废丧志,有这种想法的原因除了自身在音律上没什么赋外,更多的是受师父和大师姐大师兄的影响,在培养叶昊的问题上,这三人各有自己的想法,经常会吵的不欢而散,但在对待音律的态度上却难得的一致,他们给的评价就四个字——玩物丧志。
对此叶昊深表赞同,可不知为什么,当听到空老弹奏的琴声后,他心里忽然生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奇妙感觉。
第十,叶昊终于可以下床了。
他的身体还是很虚弱,但伤势已经愈合了七七八八,用不了几就能痊愈。
走出房门,久违的阳光照在叶昊略显苍白的脸上,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院中,空老盘膝坐在一个蒲团上,身前的矮桌上放着那张古琴,十指弹动间,绵绵琴音在空中缭绕,荡气回肠,经久不绝。
不知过了多久,琴音渐消,空老准备起身,一双手搀住了他的胳膊。
空老微微扭头,看到了叶昊清秀带笑的脸。
“你听了我十的琴,不知道有什么感想?”
似乎早就知道叶昊出了屋子,空老面色平静的问道。
“对音律晚辈一直都没什么赋,除了觉得好听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评价才好。”叶昊诚实的回道。
“好听在何处?”
空老没有因为叶昊的回答而失望,继续追问道。
叶昊沉吟了片刻,道:“具体也不上来,只是感觉您的琴音里有一种奇特的力量,能让人静心,让人不知不觉的能忘记许多东西,像是虚谷落雪,不留痕迹,但又有种生生不息的坚持,不屈不挠的倔强,像是……像是在抗争着什么。”
“的好。”
叶昊话刚完,空老就感慨的赞叹了一声,示意叶昊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老夫这首曲子名为《万物生长》,取意就是世间万物对生存的追求,对毁灭生命力量的抗争。人生一世,苦乐酸甜,会经历各种意想不到的境地和挑战,面对顺境,谁都可以自在逍遥,而在困境和绝境中,一个人会做出怎样的选择才是最重要的,是顺从认命,还是拼死一搏,都是一种选择。”
叶昊认真的听着,话间已经来到了房檐下的木椅旁,空老慢慢坐在椅子上,怀里抱着古琴。
“人有五感,耳鼻眼口心,世人都觉得,只有亲眼看到的,亲耳听到的,才是真实的,可真实哪有那么简单,此时的真实,到了彼时就会变成虚幻,顺时的相惜,到了逆时就会变成相厌,整个世界,无时无刻不在发生着变化,就像这琴音,可琴音再如何变化,弹奏它的只有这七根琴弦,道真实,琴弦才是它的本源。”
叶昊不知道空老为什么会出这番感慨,整个饶心神也被带入了进去,他想到了过往的经历,想到了为了活下去所付出的努力,想到了为他而死的师父大师姐,神情也渐渐变的凝重起来。只是对本源力量的理解,空伯的意思他却不敢苟同。
“晚辈和您的看法,略有偏颇。”
“噢?”空老看了叶昊一眼,“那你看。”
“晚辈觉得,音律固然是由琴弦弹奏,可真正的本源还是人,是弹琴的琴师。这张古琴在您手里,可以弹奏出美妙的音律,到了晚辈手里,和一块烂木头并无区别。这就像一把刀,放在屠夫手里只能杀猪割肉,放在将士手中,就能上阵杀敌,人,才是这个世界万物的本源。”
听完这番话,空老微微眯起了眼睛,道:“这片土地上生活的可并非人类一个种族,妖族魔族比人类弱不了多少,你把人类成世间万物的本源,未免太夸大了一些。”
“何况,域之上,还有诸神,谁敢诸神之上就没有更强大的存在?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
对此叶昊无言以对,和诸神相比,人类的确太弱了。
“到本源,老夫觉得都是一些虚无的东西。”空老接着道:“世间万物都摆脱不了‘成、住、坏、空’的地法则,诸神也有陨落的时候,所以这四个字才是真正的本源,我这曲《万物生长》不讲‘空’,不论‘坏’,只看‘成’,只守‘住’,你能从中听出静心之意,也算不易,以后若是心烦意乱,遇上不如意的烦心事,不妨来我这竹林筑听上一曲,如何?”
“那是晚辈的荣幸。”
叶昊急忙道。
“十五了,虽然我从没问过你的名字,也没问过你的来历,但也看的出来你不是普通人,如今,你伤势已经痊愈,应该还有许多重要的事情着急去做,离开后,只有一个要求,我喜清净,不愿被人打扰,每隔半月你可以来一次,除你之外,就不要再带别人了,能做到吗?”
这是逐客令,叶昊怔了怔,用力点零头。
安阳城戒备森严,到处都是巡逻的城防兵。
叶昊回到富贵山庄时已是正午,刚一进门就看到龙十八和赫拉正在院里议论着什么
看到突然出现在门外的叶昊,龙十八扯着嗓子嚎叫着迎了上来。
“叶昊,出大事了,出大事儿了。”
“看,什么大事?”
叶昊看了一眼龙十八后视线落在了赫拉身上,赫拉满脸是笑的紧走几步,“你怎么想起回庄园了呢?”
“回来看看。”
叶昊伸手捏捏赫拉的脸,调侃道:“这么长时间没见,想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