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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了南湖山,谭安宁正赶向陈凡的藏身地点,电话铃响。
“安宁,你和我爷爷说了什么?他一会儿生气,一会儿又发笑。”
“放心,你只要安心管理好宁月基金会,别的不用担心,不要忘记,我力气很大!”
安宁月放下电话,谭安宁又说玩笑话,不过确实安心不少,她即便百般说明,能兼顾学业,家里人也不太赞同。
这次爷爷亲自来太南行省,未尝没有劝阻的意思,如果谭安宁没有得到认同,她可能会很为难。
但是现在的情况,似乎在往好的方面发展。
太南行省某处,一间高档的餐厅包房,谭安宁推开了门,内里正吃得痛快的陈凡头也不抬。
“你这多管闲事的家伙,果然来了。”
谭安宁关上门。“你怎么活过来的?”
陈凡大笑,眼中没有仇恨,因为都藏进了心里,面上也没有卑微,因为一切都已经不同。“贼老天不让我死。”
“收手吧!”
陈凡莞尔一笑,宛如赤子。“我已经收手了,乔竹三姑六婆都死绝了,我也不想杀乔家人了。”
谭安宁沉声道。“八十余人,多少无辜?”
陈凡歪头一想,“无辜,好像有不少,但管他那么多,杀得痛快就够了。”
扭曲,终究是扭曲,不曾改变分毫。
谭安宁看着这昔日同学如此执迷,心中已有杀念。“你若要报仇,只该杀乔竹一人,况且他也罪不至死。”
陈凡一扫圆桌,遍地狼藉,目中狠厉。“放屁!杀他一人怎么够,我不杀他全家,难泄我心头之恨!”
杀意已决。“你这种人,既是可怜,又是可恨,如今罪孽深重,不该活在世上,陈凡,抱歉了。”
陈凡目中狠厉之色忽然消失,面上冷静至极。“我也曾想死,却是未死,现在想明白了,我前半生,受尽了世上人的恶意,这后半生,必要让世上人尝尝我的恶意。谭安宁,你想我死,怕是没那么容易。”
谭安宁心中凝重,陈凡已无法回头。水星禁锢加诸于身,陈凡当即受制,隔空一掌,便要让他消失在这世上。
面前空间,忽然割开一道裂缝,他的水星之力竟被吸入其中。
陈凡哈哈大笑,裂缝也将他吸入了进去。
谭安宁眼露震惊之色,水星之力探向那极速消失的空间裂缝,隐约闻得一阵浩大梵音。
裂缝无踪,陈凡也不见了踪影,谭安宁凝立不动,脊背发凉。“又是胜界!”
回到集团,在办公室沉思,如果说陈凡重生让他感到惊讶,那将陈凡接走的空间裂缝,则是让他惊悚。
明明只有他能够自由穿梭两界,陈凡为何能做到,他也是救世主不成?
源头又在胜界之中,救世之路愈发云谲波诡,即使是他这个水星之子,也感觉到超出了掌控。
“他还会回来!”落地窗前,视界无阻,他身为水星之子,在水星神力在身,水星诸事,都会按照他心中蓝图进行,然而此时此刻,这条本就坎坷无比的救世之路上,出现了一个他无法明白的变数。
……
驱煞殿中,幽香余留,环顾殿内,那方桌之上,摆放着一个玉瓶,走上前去,桌面两道未干水迹,‘小心。’
谭安宁心中微震,她又曾来过,拿起玉瓶,两颗丹丸映入眼帘,不再有蓝色纹路,整个表面都是淡蓝。
俯身一闻,淡淡药香入鼻,顿感神清气爽,血肉筋骨都像是得到净化,这不是凝气丸之流,而是保命的灵丹。
‘她知我要去烈君城抗击妖族,于是又来送我这保命之药么?’谭安宁心中微微复杂,这两颗灵丹,远比凝气丸珍贵,甚至那颗八级蛇胆练出的三颗极品凝气丸,也比不上这瓶中任意一颗。
微叹一声,收进储物袋里,情分已然难以还清,那便不必再还,只在心中默念她的名字。‘莫倾心。’
烈宫大殿,赵烈皮笑肉不笑道:“有谭副使去援助烈君城,本君也就放心了。”
谭安宁呵呵一笑,离开了大殿,可能要让赵烈失望了,他从未想过守住烈君城。
待他走后,赵烈皱眉道:“良儿呢?”这两天吴良竟没来见礼,他还以为是沉迷玩乐。
旁边内侍讶然道。“公子称思家心切,也得国君应允,两天前回烈君城了。”
赵烈微愣,“快去把他带回来!”
此刻谭安宁去了烈君城,吴良若是撞上,没有他在身旁,恐怕会发生不测。
他虽对这亲子日渐有所失望,但毕竟血浓于水,还不希望他出什么事。随后下令,派人去烈君城接回吴良。
吴良出走,谭安宁自然不知,他再次离开国都,心中那亲切之感顿时微弱。
妖族攻城在即,他也没有功夫再去思考这感觉的来由,一路疾行,目中所见,这赵国国境内,平民百姓倒是没有太多恐慌,毕竟身处人界之中,妖族万万攻不进来,没有烈君城凡人的那种担忧。
但萧飞所说,妖族将要反攻人界,究竟是真是假,如果是假,为何要说,如果是真,怎能破开三圣庇护攻入?
自从三圣之后,世间已不存人仙妖神,没有人或是妖,能够跨过这道屏障!
疾行之中,夜半时分出了人界,烈君城内幽静一片,管控严格,但谭安宁到来,仍是引起了烈君城高层的注意。
谭安宁漫步城内,一张张布告吸引他的注意。‘入我大乘,无苦无忧。’
当头便是这八个大字,后面还写有伏难大师讲法箴言,诸如此类,大街小巷,走过几步,便能看到这种布告。
自从赵烈三人突降烈君城,然后被灰溜溜打跑之后,这烈君城里,再没有人敢寻大乘教的麻烦。
又有妖族攻城,烈君城凡人不知前路,伏难僧便站了出来,宣扬大乘教义,一时间入者极多。
这一来,还从某种层面上维持了烈君城的稳定,否则在妖族攻城的压力面前,凡人们惶惶不可终日,城内可能已经有了乱象。
而人基境的柳传宵也不是伏难僧对手,消息送回巡逻队,那地基境的区域长官也不得不郑重对待。
如今妖族的威胁在前,巡逻队那边倒是没有另外派人来铲除大乘余孽,城内区区大成的城主吕通更不用说。
谭安宁观察城内,前方一座灯火通明的酒楼吸引了他的注意,迈步走了过去。
酒楼之上,三人对坐,一是城主吕通,二是吴良,第三人却是一副生面孔,是赵国巡逻队的队长,名叫郝繁。
此人练气十层,大成境界,是赵烈身边的左膀右臂,不过一般不在国都,而是在交界处中游弋。
赵国巡逻队顾名思义,是由赵国建立,专门在交界处捕捉奇珍异兽或是妖兽,然后交付国君,再送到王朝。
值此特殊时期,赵烈便命巡逻队众人撤出交界处,来烈君城回防,这就是赵烈口中烈君城的援军了。
至于大宁巡逻队,消息已经传送上去,但还没有派人来援。
妖族攻城这种大事,数天之内没有反应,可以算得上是迟钝了,要么就是不重视,觉得不可能。要么就是大宁王朝顾及不上边界发生的种种。
三人交杯换盏,气氛融洽,妖族攻城与他们毫无干系,即便城破人亡,三人可凭身份实力安然撤去,何必担心?
吴良两天前回到烈君城,见吴天德闲赋在家,各自无言,倒是其母见他归家,一番母子情深,无需多提。
呆了半日,难改本性,吕通知他是赵烈义子,自是凑上前来,郝繁也不例外,投其所好。
“一个叫王有德,一个叫高阳的,还在不在城内?”吴良忽然开口。
“自是在的,公子可是要见?”吕通道。
“不必,我随口一问。”
“城主,队长,副使大人到了!”一巡逻队员叫道。谭安宁刚入城,守城兵自然认识,放行后就去通知吕通。
“谭副使来了?”吕通皱眉,望向吴良。
吴良张口结舌,脱口而出。“他怎么来了?”
“我闻此人练气八层,却得了统领提拔,成为赵国副使,自恃统领在后,于是目中无人,我来杀杀他的威风!”
郝繁见吴良惊貌,心中颇感不屑,但掩不住一颗效劳之心,正蠢蠢欲动,故作愤慨道。
吕通之前和谭安宁相见,印象十分不错,想要仗义执言,但话未出口,便忍耐了下来。
吴良环顾两人,略感安心,仍是如坐针毡,可转身就逃太失面子,他也做不出来。
谭安宁见那酒楼通明之象,双目微眯,还不等他如何,里头的人开了门,一人小跑过来。“副使大人,吕城主郝队长吴公子有请。”
谭安宁疑问道。“吴公子?”
那人老实道:“吴良吴公子。”
谭安宁哈哈一笑,大步进了酒楼,一路不曾停步,径直上了三楼,雅间两旁的侍者开了门,便无阻入内。
“谭副使。”吕通已知郝繁要与他为难,不过他倒是不准备掺和进来,彼此相见,点头见礼。
谭安宁淡淡点头,环顾房内,吕通一副作壁上观的模样,而吴良一见到他,便将头低了下去。
唯有那副生面孔,一身气息,是十层境界,他一踏进房内,那人双目之中,便透出了鲜明的不悦。
谭安宁哪里管他悦或不悦。“吴良,真巧啊!”冷笑一声,吴良更是害怕。
郝繁暗自腹诽,如此没有胆气,烈君还不如收我为义子!
“你就是谭安宁,墨统领亲自提拔之人?练气八层,真是好大的威风,知不知道我……”郝繁话语夏然而止。
只见谭安宁连踏数步,一把将吴良从座椅上生生提起,目中隐露一丝杀意。“我说过见你一次打你一次,以前有赵烈挡着,现在可好,亲自送上门来,看来是没把我的话放在心里!”
吴良察觉那丝杀意,肝胆皆颤。“放在心里,放在心里了,副使,大哥!不要打我!”
“你这种人叫我大哥,简直是对我莫大的侮辱!”谭安宁斥道。吴良惶恐不已,仿佛受惊的孩子。
谭安宁见此,和蔼地笑出声,“放心,我怎么会舍得打你呢?我那松骨十八式有些日子没修习,正好生疏了。”
吴良面色苍白,哆哆嗦嗦,正见谭安宁一双慈祥的眼睛,“先赏你一个疗程再说!”
吕通吞了口唾沫,从凳上站起。“谭副使,这!”郝繁也从震惊中回神,他竟敢如此对待国君义子!灵力汇聚。
“坐下!”谭安宁回身一喝,九层气息隐露,大地之力更是扑面而来,两人当场被震慑,如吴良般惶恐。
想他练气七层,便能破去石丹剑心,如今练气九层,单是气势,已非练气士能够抵挡。
凄厉的惨叫响遍整个酒楼,甚至传出楼外,不少烈君百姓惶惶难安,还以为是妖族攻入城内害人来了!
楼中侍从、练气士,或有效劳之心者,也只能如吕通郝繁般受其所慑,许久,一个疗程终于圆满。
吴良躺在地上,泪水沾湿地板,全身上下动弹不得,全身剧痛让他口齿不清。“杀…了我…吧…”
谭安宁莞尔一笑,贴近他耳边。“会的。”吴良双眼大睁,昏死过去。
吕通擦了把冷汗。“几日不见,副使大人晋升练气九层,可喜可贺啊!”一边使眼色,让人将吴良抬出去。
郝繁也回过神来,暗自庆幸不已,此人如此凶悍,气息又如此强大,连吴良都照打不误,幸好收住了话语。
“久闻副使大人威名,今日一见,始知闻名不如见面,真是叫我大开眼界!”
谭安宁眼睛一眯,望向郝繁,“你是谁?”
“我是赵国巡逻队的队长,以后还要请副使大人多多关照。”郝繁连道。
谭安宁龇牙一笑。“你刚刚想说什么?”。
郝繁面色一变,他自个忍让,还说了好话,没想谭安宁得寸进尺,好歹是十层练气士,明面上不惧九层练气士。
“有吗?可能是副使大人耳背也不一定,恕我直言,今日大人所作所为,传到烈君那边可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