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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武~威武~威武~”
万众呐喊,声破苍穹。
众船的速度越加快了起来,然而殿前司的飞龙却开始了减速。
尽管不明显,然而别人加速冲刺,他不能加速,便算是失败。
果然,距离终点尚有三百余步时,殿前司龙舟已经被第二名超过。
哎~
围观群众发出的哀叹声十分整齐,居然盖住了其它嘈杂声。
受此感染,殿前司桨手憋着的一口气便也泄了,速度更加慢了几分。
陆陆续续,一艘又一艘龙舟超了过去,待到撞上虹彩绸时,便是一直不前不后的祥符县龙舟也和殿前司的并驾齐驱。
看高俅脸色苍白不能言语,罗从彦冷笑道:“殿前都指挥使倒是练的一手好兵,国之干城京畿禁军居然与地方团练一般,确实整顿得力。”
“陛下恕罪。”高俅跪下,道:“整顿时日尚短,成果不显,因此未能夺标。”
“无妨。”赵佶不在意地挥挥手,道:“只是愿赌服输,你那不成器的儿子还是要发配沙门岛。”
“臣无怨言。”高俅拜道。
尽管嘴上服了,其实心中充满了不甘。
原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情,谁知道居然会失手。
“贼配军,误我大事!”心中发狠,高俅又道:“陛下,稍后水军演练,待臣先行提点一番,以防冲撞了陛下。”
“速去速回。”赵佶同意了下来,开始封赏龙舟赛的冠军队伍。
高俅快步到了楼船上,喝道:“刘梦龙何在?”
“末将在!”刘梦龙从舱内钻了出来。
“稍后水军演练,可曾准备妥当?”高俅喝问道。
刘梦龙躬身答道:“殿帅勿忧,一切皆以准备妥当。”
高俅并不理睬,环顾诸多兵将,喝道:“稍后演武,若有半点差迟,皆斩不饶!”
“喏,谨遵殿帅钧旨!”众兵将齐声应下。
许是知道一味严厉不行,高俅又道:“若是不出任何错漏,令官家看的满意,全军上下皆赏钱五贯!”
“谢殿帅恩典。”众人拜下道。
看众人兴高采烈,高俅微微放下心来。
自古以来,厚赏都是激发士气的最有效办法之一,大把钱财撒下去,成效立见。
欲执掌更多军权?休想!高俅发狠道。
又勉励了几句,高俅离开。
“呼~好险!”刘梦龙瘫坐在地,冷汗直冒。
旁边,本船指挥使孙俊接道:“幸好他来去匆忙,未曾问刘邦喜的下落。”
“定然是出了什么变故,因此他才匆匆而来。”安慰自己一句,刘梦龙又道:“操演开始后,按照殿下所言办。”
“这……”孙俊犹豫了一下,问道:“官家若是不准,我等怕是难逃高俅毒手。”
“殿下雄才大略,既然已经许诺我等投入东宫,定然能够办到,何惧之有?”刘梦龙信心十足地喝道:“照办!”
“喏。”众人应下。
待高俅回令内,封赏行将结束。
童贯蔡京同时看向高俅,目露询问之意。
高俅并不话,只露出一个胸有成竹的笑容来。
于是,童贯蔡京放下心来。
他们肯定是不想赵桓继续扩张实力的。
所谓水军没了船便一无是处,只能哄哄赵佶罢了。
五六千兵,黄袍加身肯定不够,然而突然暴起发动一场兵变,却有几分成功的可能。
最重要的是,东宫筹码越多,储位便越牢固,为以后继续过好日子,蔡京等缺然不愿意看到水军归于东宫。
终于,龙舟夺标封赏完毕。
余深上前,道:“陛下,方才军民兴高采烈,何不就势上演水戏,亦可满足百姓渴求。”
“却不想禁军糜烂,以致于此,国朝堂堂少宰,便是操演也不敢看了嘛?”
听了罗从彦的喝问,余深气的七窍生烟却不好发作。
本来他想直接上演水戏,把水军操演取消的。
没了操演,自然不会有差池,东宫自然也没了机会。
只是他忘了,东宫的太子宾客可不会让他称心如愿。
没奈何,高俅上前,道:“陛下,水军已准备就绪,请殿下校阅。”
“可!”赵佶应下。
砰~
一声炮响,百桨齐动,带着各船缓缓向前。
十二艘大船只以楼船为核心,排成雁行阵。
只是因为船高体重,这加速确实不快。
然船体高大,似若巨兽拨开波浪,很有一往无前的趋势。
“有此利器,便是辽金蛮子南下,亦难过黄河险!”童贯信心十足地道。
高俅亦道:“其马军厉害,步军一般,水军根本不必多,只要我等据有大河,何惧之有?”
蔡京拜下,道:“恭贺陛下,军国重器莫可能敌,下安泰万世长存。”
“陛下英明,国运亨泰!”众多大臣拜下。
“诸卿免礼,朝堂之事还要托付于……”
“咦?”赵桓突然打断赵佶,惊呼道:“且看前方那楼船,是否有倾斜?”
闻言,众人都放眼看去。
罗从彦神色凝重地道:“确实正在倾斜。”
“陛下勿忧,此乃正常……”
高俅未曾开始解释,便听岸边有人喊道:“不好啦~船要翻啦~”
百姓都看到了,还解释个屁。
竖子,定要杀你全家!
高俅心内恨极,恨不得立刻就去杀了刘梦龙满门上下。
现在他只希望,楼船能够坚持到操演结束。
这并不是奢望,船体倾斜肯定是因为舱内进水,然而战船各舱相隔不通,并不会因为一个舱室进水而沉没,至于倾斜,另一边放水配平即可。
果然,只见楼船行驶了一段距离后,果然回正了。
高俅长出一口气,笑道:“殿下不知楼船厉害,如此大船,如何能轻易翻了?
且莫如愚民一般,些微动静便大呼叫,没来由让人笑……”
“等等。”赵桓打断道:“那船是否又往南边斜去了?”
“殿下所言不错,往南倾斜更多,且似有下沉。”
罗从彦刚完,便见楼船长浆停止了摆动。
旁边各船纷纷随之停下,只听楼船隐隐约约有人高呼道:“船板破裂太多,速速来人修补。”
赵佶表情严肃起来,喝道:“来人,速去探明情况!”
不用派人去,只见楼船上分出一只船,没命般向五殿划来。
在近卫引领下,孙俊急急上楼,拜道:“禀陛下,船只开动不久,便有裂缝出现,亟待修补时,却无料可用。
本想排水续行,同时放水配平,却不想另一侧进水后,突然炸开了好大两个洞。
目下,正副都指挥使正在领人抢修,望陛下明察。”
“胡!”赵桓喝道:“楼船乃军事利器,如何开动便坏了?定然是尔等蓄意破坏!”
充分表现出了一个忧国忧民的愤青模样。
“殿下明鉴!”孙俊道:“此船入伍经年,历经风吹日晒水泡却无保养,不堪使用实在怪不得臣等。”
“刘梦龙为都指挥使,尔为船指挥使,岂有怪不得尔等的道理?”赵桓继续问道。
“殿下,臣等奉令从建康府调入金明池不过十日,军情尚未熟悉,遑论其它。”
“一派胡言!”高俅道:“前几日,枢密院刚刚调拨了一批钱粮木料用于修缮各船!
今日船危,定然是尔等贪墨了去!”
“陛下且听臣。”孙俊急道:“五月初一时确实调拨了一匹物资,然以各色油漆为主,木料只有十方,铜钉不过三斤,胶水不过半斤。
此些物资,不过只能把船涂抹的光鲜亮丽,如何能够确保万无一失?”
赵桓不管两人对质,道:“父皇,船要沉了。”
只见那楼船甲板上无数兵丁来往奔驰,把满盆满桶的水往外倒去,然而,船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下沉去。
喜庆节日出现如此事,赵佶心情大坏,阴沉着脸喝道:“拟诏,即日起东宫兼职楼船上将军,全权都管开封水军事,其钱粮木料军械,勿使有缺。”
“喏。”蔡京童贯应下。
两句话的功夫,楼船上兵将已经弃船跳水了。
那扑通扑通的落水声,便是这边也能听的清楚。
实在是周围百姓都被惊呆了,个个噤声不能言。
眼见楼船坐沉,只余雀室在水面上,赵佶怒道:“摆驾,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