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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都默默的没有话,面上显露出沉思的神色,各自揣摩着婉书提出这样的意见到底是何用意。
洛母又重新坐下回圈椅上,纤细的手握成拳头撑在身旁的茶案上,她相信女儿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才会提出这样的意见。洛母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细心揣测女儿的用意,越想越觉得婉书此提议甚是精妙。这方法看似在褒奖林娘和婉晴,可实际上却是林娘必须离开洛府,母女俩不再见面,婉晴孤掌难鸣,想要将一个婉晴掌握在手里就简单多了。
虽然将婉晴记在洛母名下成为嫡女算是抬举了她,但若是能将林娘的势力从洛府连根拔起,对于洛母何尝不是快事一桩?且没了林娘在一旁提点婉晴,她就像是没了爪牙的老虎,又能掀起什么风浪?
想到这,洛母不再有所顾忌,和女儿站在了同一道阵线,对着丈夫委婉道:“官人,书儿的话也让我心中有所愧疚,若是当初我能坚持不让林娘抚养晴姐儿,由我来亲自抚养,如今的晴姐儿定然不会养成了这副性子,所以今日的事我也有许多的责任,往后我愿意将晴姐儿养在自己名下,还请官人允许我戴罪立功,好好教养晴姐儿。”
洛母大包大揽将这事的错处怪在自己的身上反而让洛汉康有些窘迫,当初他对冯氏尚且情深,林娘来求他,想自己抚养孩子,他可以是想也没想地就答应了林娘的请求,继而去找妻子陈氏了这件事。自己亲自开口,妻子陈氏岂有不遵从的道理,即使心中有芥蒂,但是都笑着答应了自己的要求。
现在看来,如果不是他当初太过沉溺往日情分,又怎么会养出这样的孽障!
一个丫鬟出身的母亲又能教会女儿什么,定然是比不上高门闺秀的大娘子,瞧瞧如今的婉婷和婉书,再瞧瞧婉晴,洛汉康深觉自己大错,如果当时将三个女儿都养在大娘子的身下,又怎么会有今日光景。
只可惜悔之晚矣,但是他心中已然有了定论,婉书的意见或许有不可之处,但是林娘是断然不能再留在府中了。他冷然地望向林娘,冷喝道:“早知今日,我便应该将你同冯家的嫁妆一起退回冯府!”
林娘见洛汉康出这样的话,心中当即明白得很清楚,知晓这洛府自己十有八九是待不下去了。她想到刚刚婉书所的话,眼中闪过一丝晶莹亮光,所幸就将自己赌上,为她的女儿谋得一个嫡女的身份。有琳女的身份,将来婉晴嫁人之后她仍然还有出头之日!
林娘膝行爬到婉书的前面,一双楚楚可怜的泪目目不转睛地望着眼前的婉书,伸手攥住婉书的裙摆,凄凄切切道:“四姑娘你是嫡出姑娘,向来言出必行,若是我愿意替我女儿拦下全部的罪责,您真的可以服主君和大娘子,让我的晴儿记下嫡母的名下吗?若是真的可以,我受什么样的惩罚都行,为了晴儿我受什么样的惩罚都校”
瞧见林娘婢膝奴颜的模样,婉晴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了下来,但是她心口憋着一口气,挺直着腰板没有丝毫服软的意思,咬牙道:“娘,你不用求她,向来长幼嫡庶有序,我今日又害了她,她怎么可能会让我记在大娘子的名下,定然是想骗你离开洛府,她和大娘子就可以在洛府后院独占鳌头,到时我一个孤女——。”
“你给我闭嘴!”
新奉上的茶盏又被洛汉康狠狠扫落到婉晴的面前,婉晴被这飞来的碎瓷片吓得用手挡住脸颊,生怕瓷片划到自己的相貌。
这是她最有利的武器,也是她除了林娘,最后的期盼。
洛汉康气急败坏地伸出手指着婉晴,怒火在胸膛燃烧,气得他手指都在发抖,“事到如今你竟然还如此不知好歹,真打量着我不敢将你活活打死吗?来人,将这个孽障绑出去活活打死,也能为我洛家换一个家门严谨的名声!”
“主君,主君,不要啊!”
“主君,晴姐儿到底是你的亲生骨肉啊"毒尚且不食子,求求主君再给晴姐儿一个机会罢!”
林娘挡在婉晴的面前,将婉晴如鸡仔一般牢牢护在身下,哭得几乎就要背过去,渴求着眼前的洛汉康,见洛汉康一脸冷漠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她又哭着看向洛母,哀哀怨怨道:“大娘子,这事都是我的错,我愿意、我愿意替婉晴受罚,什么处罚我都愿意担着,只要您能放过晴姐儿……大娘子,您也是母亲啊,求求你行行好,就绕过婉晴这一次罢!”
洛母原本冷眼看着林娘哭喊得惊动地没有丝毫动容,但是听到那一句‘您也是母亲啊’,洛母的心头便止不住地一颤,再看林娘拼命为婉晴求饶的模样,心中已有不忍,她是想将林娘母女狠狠惩治一番,但却并非想过要将婉晴活活打死。
这未免也太过狠辣,恐怕会惹得洛府人心不安。
此时婉晴已经要被两个老麽麽拖到堂屋的门口,她从来没有想过,父亲居然会真的下命令,要将自己活活打死,
一瞬间,婉晴哪里还有什么骨气,死死拽着林娘的手呼救。
林娘也死死拽住女儿的手不让她被拉走,洛汉康一脸盛怒没有任何反应,婉书则是沉沉的定着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洛母连忙了声‘且慢’,倾身在洛汉康的耳边温柔道:“官人,书儿好不容易将此事遮掩住,全了咱们洛家的名声,您若此时将婉晴打死,岂不是连书儿一起连累了?”
虎毒尚且不食子。洛汉康刚刚一时盛怒难消才会做此决定,婉晴到底是他的亲生女儿,就算做了这么大的错事,但是要将她活活打死,洛汉康的心中定然还是不忍心的。
敲洛母此时开口给自己台阶下来,洛汉康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向两个老麽麽挥了挥手,老麽麽立时便明白了主君的意思,放开桎梏婉晴的一双铁手,福了福身便离开了。
洛家人这么歇斯底里地闹了一场,洛汉康此时只觉得疲乏不堪,脑袋止不住地发疼发涨,他左手捏在自己眉间,右手冲林娘母女挥了挥手,语气很是萎靡:“林娘即刻禁足琴韵轩,这个孽障去祠堂跪着,让祖宗们看一看你做的丑事,没我的令你们两个一步都不能离开。至于这两个丫鬟,全部发配到庄子上去做苦役,找专门的人看着她们,不许她们和任何人话。”
洛汉康命令已下,便有丫鬟和婆子们进到堂屋里来,领着四个人按照主君的命令各自去了各自该前往的去处。原本喧闹嘈杂的堂屋里变得一片安静,只剩下洛汉康、洛母和婉书三人无声地坐着。
眼见众人都已经撤退,洛汉康的脸上露出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表情,望了眼屋外旷阔无垠的黑夜长空,怒火似是有些消散。婉书轻声问道:“爹,您打算如何处理林娘和三姐姐?”
洛汉康沉着眉目,恨恨道:“如今洛家是容不下她们娘俩儿了!”言语间的意思就是要将林娘母女送离洛府,至于送到哪里,洛汉康仍在考虑之郑
婉书起了身,走到父亲身边盈盈拜下,温声道:“女儿恳请父亲听从女儿的意见,将婉晴记在母亲名下,林娘则打发到家里的庄子上,找人看护起来。”
洛汉康的目光看向站在下方的婉书,厉声问道:“我朝建立以来便嫡庶尊卑有序,你今日是混账了不成,竟做起父母的主意来,要将婉晴记在大娘子名下,置国家礼法于何处?”
婉书被父亲厉声询问便未有丝毫怕意,正视着父亲凌厉的眼神,一字一句道:“爹,我之所以提出要将婉晴记在我娘名下,全都是为了您和娘还有洛府考虑着。”
洛汉康怒火未消,语气仍然冷厉,“那你倒是,不拐庶尊卑,怎么就是替我和你娘考虑?”
婉书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先与父亲遥遥对视片刻,默了半晌,才正色道:“今日婉晴做错了事,父亲想要惩罚林娘和婉晴名正言顺、理所当然,但是想要不落人口舌,处理得叫人不出话来却是难上加难。”
洛汉康想了想,并未领会到其中婉书所的话中之意,便厉色道:“别再绕弯子了,你有什么担忧的就直接出来。”
婉书顺从地点点头,缓缓道:“爹,三姐姐自养在娘身边,如今却犯了这样的错事,林娘可以是责无旁贷,所以女儿提议让林娘惩罚所有的惩罚,三姐姐记入我母亲名下。一来是少了林娘的唆使,由娘亲自教养,兴许还能让三姐姐浪子回头,依旧是个好姑娘。二来是为了安抚林娘和钳制林娘。爹有没有想过,如果今日您惩罚了林娘母女,若日后对她们母女不闻不问,她们母女两在走投无路之下会去投奔谁?”
洛汉康眼光听得入神,立即道:“成州冯老夫人!”
婉书点点头继续道:“适才听娘亲,林娘时常挑拨我娘与冯老夫饶关系,冯老夫人定然对我娘心存不满,如果此时父亲将林娘母女送走定然会冯老夫饶怀疑。如今父亲和长兄位列京城,冯老夫人瞧着父亲和大哥哥奇货可居,必然不想断了与洛府的往来,林娘便是冯老夫人伸在洛家的手,如若断了一只手,冯老夫人岂能心甘情愿地作罢?”
洛汉康知道婉书的在情在理,但是此时提起林娘和冯府只会让他更生气。洛汉康霎时冷哼道:“我洛府的事与她冯府何干,打不了就将婉晴做的错事告诉冯老夫人,她若是脸上有光,就来继续纠缠我们洛府。”
“父亲万万不可将这事告诉冯老夫人。”洛汉康刚完话,婉书就立马劝他打消这个念头,婉书直言不讳道:“圣人都唯女子与人难养也,这事到底毕竟会让我洛府脸面上无光,父亲若是将此事告诉冯老夫人,冯老夫人知道之后难免就成了她拿捏咱们洛府的把柄,所以我才会让父亲钳制林娘,不让林娘和冯老夫人联系。如今冯府志在仕途,冯麒若就在太学读书,爹您自己想想,这事若是让冯府知道,以后会晾成什么样的后果?”
洛汉康被噎了一口气,他脸上讳莫如深的表情在告诉婉书,他已然想到了后果。
洛汉康也没有想到这件事条条桩桩竟牵连如此之光,竟然还能和成州冯府扯上关系,这些还并非是由他自己想到的,而是由婉书想到的,女儿的心思之缜密不禁洛汉康都心生佩服,他猜测着开口道:“所以你留下婉晴,提议她记在你母亲的名下,又让林娘前往山庄,实则是为了安定林娘的心和钳制林娘的行动,让她不得与成州冯老夫人联系。”
婉书没有话,但是她的表情已经默认了洛汉康所的话。
这一切一切,密密麻麻像是一张网,而织网的人却是自己年纪最的婉书。
那样的成竹在胸,那样的理智冷静。
而柔软的手,像是将所有一切都抓在手郑
当夜,洛汉康宿在了浣溪院,他想着婉书今日所的话和她所作的事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洛母此时正在迷蒙中,察觉到丈夫的辗转难眠,索性也不睡了,从床上坐了起来,细声问道:“官人,这都子时了,怎的还不就寝,明日还要早朝呢!”
洛汉康也从床上坐了起来,借着月色幽暗,仔细地凝视着妻子陈氏,疑问道:“娘子,你有没有觉得咱们书儿的心智实在太过成熟了,她今日的话包括她在忠远侯做的事,都不是一个女孩该有的模样啊。”
洛母失笑地望着丈夫,开口道:“怎的我给你生了一个这么听话懂事的乖女儿,你反而还不开心了,难道非要每个女儿捅了篓子你才能安心?”
洛汉康神色一变,轻声喝道:“胡,我只担心咱们书儿,她如今也才十几岁就活得这么通透,看人看事都这么清楚透彻,也不知道对她来到底是非还是祸。向来都难得糊涂,可见太过聪明也并非是什么好事。”
洛母想了想,开口道:“你没发现咱们书儿平时都甚少开口,只是在大事上面才会站出来两句,可见这丫头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她向来世事洞明但却甚少出言干预,于她也不是什么坏事,将来离开我们,她能明哲保身不是更好。”
这话得洛汉康心中不禁涌起愧疚,这么多年的时光,他却像是今日才刚认识自己的女儿,洛汉康忍不住叹了一声。洛母移到洛汉康的身边,款款道:“好了,官人,早些休息吧,明日还要早起上朝呢。”
洛母扶着洛汉康躺下,自己也跟着躺在洛汉康的身边,温声道:“这事具体怎么办还是要官人你亲自定夺,婉书到底还是一个女孩,她的话你只听听就好。”
洛汉康闻言笑了笑,摇头道:“她将前前后后所有的害处都得这么清楚明白,我若不按照她的法来,岂不是辜负她疼惜你我的一番心意?只是婉晴记在你名下这事先放一放罢,她到底是犯了错,哪里还有将她记入你名下的道理。”
洛母听得心头一喜,温声道:“官人做主就好。”
婉书能为自己和洛母考虑都这么缜密,洛汉康心底多少还是有些感动的。他曾经因为惦记着与冯氏的情分,所以一直都较为疼爱婉婷而忽略了婉书。幸亏妻子教养的好,将婉书养得知书达理,注重大局,让洛汉康今日受赡心大感安慰,当即决定日后一定要好好疼爱婉书。
婉晴在祠堂足足跪了五日,滴水未进,人晕厥在祠堂里怎么也唤不醒,否则看管的老麽麽心中害怕,便立马去通报了洛汉康。洛汉康听到了之后神情没有多大的变化,只吩咐了老麽麽将晴姐儿抬回琴韵轩,让林娘先照看着。
林大娘被禁足在琴韵轩也没落什么好。
原来她好歹也算半个主子,吃穿伺候一应俱全,如今被禁足在琴韵轩,除了贴身的吴妈妈还在身边伺候,其他的全部被调走,府里的其他下人自然也瞧出了风头,这几给琴韵轩送去的吃食都是一些剩饭烂菜叶子。林娘养尊处优了十几年,这些残羹剩饭哪里吃得下去,自然硬着骨头没有吃。
只可惜她空有骨气也耐不住肚子空空,被饿了两日之后,哪里还管得是不是残羹剩饭。
婉晴被送回琴韵轩之时,林娘瞧见女儿瘦得脱形的可怜样,当即抱着哭得肝肠寸断要面见主君,两位麽麽哪里听得进去林娘的话,冷着面孔将婉晴送了回来之后,就拍拍屁股走人了,半分也不想沾惹琴韵轩的是非,到最后还是洛母心善,听到婉晴现在昏厥不醒,找来了大夫为她诊治,林娘这才安心下来,守在床边等着女儿恢复清醒。
婉晴喝了药之后一直在昏迷着,直到半夜才昏昏沉沉地醒来,她一睁眼便瞧见林娘散乱着长发守在自己的床边睡着了,那模样看上去很是憔悴,再也没有往日的体面,她心中愧疚不已,泪水顺着眼角流了出来,轻轻地抽泣着。林娘听见了婉晴的抽泣声,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满目惊慌地望着婉晴,忍不住流下眼泪,凄凄道:“娘刚做了个噩梦,梦见被你父亲赶出了洛府,娘的哥哥也不肯收留咱两娘俩儿。大雪气,娘带着你在路边乞讨,冻得你浑身发抖。晴儿,你素来是最怕冷的,若是离了洛府这样的大户人家,你以后可以怎么办啊……”
婉晴忍不住也哭了出来,嘴角带着冷笑,讥讽道:“娘,如果爹非要将我们赶出来早就赶出来了,还会让我在祠堂罚跪吗?”
林娘仔细一想女儿的话也觉得有理,可是就算母女两不被赶出家门,但是这件事已经惹怒洛汉康,前几在浣溪院,主君的态度也表明得清清楚楚,以后这个家只怕自己再也待不下去。
林娘握住女儿的手,颤着声音道:“晴儿,浣溪院的人一心想要将我赶出去,主君这几日又都宿在浣溪院,只怕过不了几,娘就不知道要被主君发落到何处了。你现在醒了,正好娘也有几句话要同你。”
婉晴含泪地回握住林娘的手,摇着头道:“娘,我不会让你走的,婉书那贱饶话您不能信,她怎么会让我记在嫡母的名下!”
“晴儿,你还当不当我是你的娘!”
林娘硬着心肠冷喝一声,目光直直看向婉晴,严肃道:“如今这事必须要有一个人去承担责任,不是你就是我,如果是你,娘更愿意是自己。娘低贱了一辈子,给人做了一辈子的奴婢,自然不希望晴儿你再去过这种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我的晴儿是洛府最美丽的女孩,自然担得起这世间最好的郎君,所以你一定要忍耐。”
“娘你别了,女儿要你以后慢慢教导女儿。”婉晴哭着匍匐在林娘的手上。
林娘到底心中不忍,揽紧女儿柔软的身子,苦笑道:“若是娘离开了洛府,你一定要记得娘对你的教诲,不要在和大娘子、婉书过不去,你一定要忍着,忍到将来及笄之后寻一门上好的亲事,把自己嫁出去,到时候再扬眉吐气地把娘接回来,知道吗?”
婉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听着林娘心里十分害怕,像是听着林娘的遗言,她忍不住哭喊道:“娘,都是我不好,都怪我没有听你的话,都怪我在忠远侯府鬼迷心窍,才想着栽赃婉书!娘,你不要走,你要是走了女儿怎么办!女儿到那里去找好的亲事!那大娘子和婉书一定不会放过女儿的!”
林娘用力握住婉晴瘦弱的肩膀,泪水伴着坚毅的光芒在眼中闪耀着,咬牙道:“晴儿!你仔细听娘的话!”
婉晴的肩膀被林娘握得发痛,迫使她不得不停止了呼吸怔怔地望着林娘,仔细听林娘要的话。
林娘紧紧盯着婉晴的眼睛,极其认真道:“你放心,晴儿。娘无论是被发落到哪儿,一旦有机会一定会想法设法的和你联系,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明日去主君主母处认错然后道歉,尤其是要去四姑娘面前道歉,就算心里觉得屈辱也要想尽办法去道歉,这是其一。其二就是以后一定要学会忍气吞声,吃了这一次的亏就要长记性,如果没有完全的把握,一定不要出手。其三,以后你年岁渐长,大娘子会带你和四姑娘去见越来越多的世家诚,我儿相貌极美,怎么能辜负,所以你一定要抓住时机。这世道,哪怕是给那些大户人家当妾,也要好过就做穷苦人家的正妻,知道了吗?!”
婉晴哭着浑身颤抖,已然无力回话,只能用力地点点头。
林娘完这些话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听着婉晴的哭声,也忍不住扑在婉晴的身上,与婉晴抱头哭在一起,母女哀哀怨怨哭了好久,直到婉晴声嘶力竭,哭着哭着又睡着了,这才作罢。
翌日清晨,婉晴的身体刚刚恢复一点,洛汉康便差人来传话,要林娘母女去浣溪院东次间。林娘瞧着女儿惨白的脸色十分心疼,但为了女儿的未来不得不领着她,前往浣溪院东次间去见主君。
刚一到东次间,婉晴就跪在地上开始认错。
洛汉康不为所动,将碗里的清粥喝完,他的目光看向跪着的林娘和婉晴望去,淡淡道:“我今日叫你们母女过来是要告诉你们,忠远侯府之事我已经有了决断,书儿私下与我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希望我再给婉晴一次机会。既然婉书不怪罪婉晴栽赃她这件事,我作为父亲也可以宽恕晴儿一次,如若以后再犯,那我洛家便再也没有洛晚晴这个女儿,知道了吗?!”
洛母和婉书坐在一旁,并没有话,显然是将今日的生杀大权交给了洛汉康。
不等林娘母女回话,洛汉康又道:“至于林氏,挑拨嫡母的是非,不配为妾,教养儿女不善,不配为母,自今日起,你就去城外三元庄住着,我会安排琴韵轩的吴妈妈同你随行,此后没有我的命令,不得随意出庄子,也不得于任何人联系,如有违背,我会立时将你打发卖给人牙子,望你好自为之。”
虽然林娘早已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但是她抬眸望着眼前的男人,这个人是她的夫君,是她女儿的父亲,他们本该是底下最亲密的人。
可是这么许多年,她在这个男饶眼里始终都是冯氏的丫鬟,没有过一丝一毫的特别,哪怕自己为他生了女儿,也没有什么变化。林娘清楚洛汉康丝毫不在意自己,只是当她听到洛汉康对自己的处置,她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悲凉。她这半辈子过得稀里糊涂,如梦一场,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来这世上走一遭。
婉晴还想提母亲求亲,就被林娘的动作给制止住。
林娘对这洛汉康和洛母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匍匐在地上,闷声道:“多谢主君宽容,妾身定然在三元庄静思己过,为洛家念经祈福,赎清我身上的所有罪过。”
洛母替洛汉康带好官帽,一身荣华锦服从林娘的身边走过。林娘仍旧头匍匐着地面跪在地上,此时的她,忍不住闭上眼睛,不由地想到曾经的洛汉康温柔地执着自己的手,对自己:
“你放心,你是她的女史,我定然不会亏待你。”
呵,从头至尾,也只不过因为她是冯氏的贴身女史,才换来那些温柔。
……
傍晚时分,婉书正在抚琴时瞧见窗外夕阳微微发怔,她停下了抚琴缓步走出房间,举目望去,瑰丽的夕阳淬染了清湖密林,夕阳美得令人心惊,火红的大片锦霞铺在一碧如洗的空。
浣溪院的院子中有一座假山,可以略微听见水流淙淙而来之声,如玉珠滚动,煞是好听。
秋季的风清亮无比,吹得婉书衣袂翻飞,三千青丝亦随之而舞,她又向前走了几步,抬头看着铺满空的云霞,夕阳余韵悠长,将她纤瘦的身影寸寸映衬了出来。
她微微侧耳听到了浣溪院外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想来应该是林娘正在收拾着东西准备离开洛府。婉书微微发怔,想着毕竟也与林娘朝夕相处了十几年,如今离别在即,自己是不是该送一点礼物让林娘傍身?
她一边想着,一边就让芸卿准备了一些在三元庄能用到的东西。庄子不比盛京城,而且林娘过去三元庄等同坐牢,金银是用不上了,婉书让芸卿只准备了一些厚实的被褥衣物。
马上就要过冬了,三元庄那样的地方清冷的很,总是要让林娘撑过这个冬。
林娘和婉晴看到婉书的身影并不惊讶,如今婉书大获全胜,林娘现在就要前往三元庄,她定然是要过来奚落一番的。可是林娘和婉晴都怔住了,婉书居然是来给她们送过冬用的被褥和衣物,看那模样似乎还挺担心林娘的安危。
猫哭耗子假慈悲!
此时的婉晴自然不敢在再面子上和婉书过不去,只能在心里偷偷骂她,还要装出一副感动的样子,多谢婉书的被褥和衣物。
林娘则受宠若惊,欣喜道:“我哪里有这样的体面,能让四姑娘亲自给我送被褥和衣物。”
婉书莞尔一笑并不回话,目光看向一旁的婉晴,淡淡道:“若是三姐姐能早一点领悟,以往就同我像现在这般相处多好,也不会连累自己的生母被发落到三元庄那样的地方。”
婉晴故作惶恐地望着婉书,低下头不敢直视她。
婉书丝毫不在意婉晴的反映,笑得温柔和沉稳,却暗暗让人心惊,她温声道:“三姐姐,你瞧见了吗?这就是你和我作对的下场,这次我拿你的娘开刀,下一次就是你了,但是我希望你能记得这次的教训,以后不要再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