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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幸福童年快乐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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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子墨的家位于村西头,是一幢三间瓦房,青瓦白墙,两块花石门当,一条花石门槛,两扇厚重的木门。台坡上栽了几棵栀子花树和几棵桃树;房屋后面水竹丛生,桃杏成林;有几棵十分粗壮的杨树,叶曳白云,森罗映,是鸟儿的堂,每到傍晚百鸟投林,竹林里喧闹不停;门前的藏里有两棵百年梧桐,枝繁叶茂,梧桐子如蚕豆般大,成双成对地长在像鸽子般的叶片上,煞是好看;藏尽头是一条弯弯的河,河岸边有两排垂柳和七八棵桃树,河里开满了荷花,水滨长着蓊蓊郁郁的茭白,河中央还有一种睡莲科植物芡实,贴着水面,长着宽大的叶子,叶片上和根茎上长满了细长的刺,秧鸡最喜欢在芡实周围钻来钻去。河向西经过一条蜿蜒的水渠直通一池深潭,潭里开满了白色的莲花,荷叶随风起伏,时不时有鲤鱼跃出水面,啪地一声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时不时还有水蛇在潭中游过;成群的白鹭单腿立在潭边假寐;河向东无处可去形成一汪水潭,水潭岸边长满了香蒲和芦苇,那里是燕子和翠鸟的乐园,夏成群的蚊子、蜻蜓在那里孳生,数以百计的燕子在低空盘旋。

刘子墨的爷爷刘富家就住在潭边,那是一幢低矮的两间瓦房,瓦房后院也是水竹丛生,不远处有条长渠,长渠因为高度落差太大,分为了三段,往西打网湾段地势很低,落差近三米,难以连接在一起;往东陆家湾段地势更低,落差近五米。自然地将庄湾段的这条长渠封闭越来,变成了四段池塘,是长渠其实比常见的渠要宽很多,大概有两百米宽,四个池塘里也开满了荷花,池塘里的水清澈见底,甘甜清凉,里面有许多各种各样的鱼,尤其以沙塘鳢(土憨巴)居多,土憨巴一般栖息在水埠头下的土罐瓦缝之中,挺傻的,只要你慢慢靠近,不惊动它,它会呆在一个地方长久不动,很好捉;池塘边长长的垂柳随风摇摆,逗得鱼撒欢般地追逐;水边的柳树根老藏鱼窟,许多鲫鱼和刺鳅就藏在树根底下,有经验的伙伴在树根底下多有斩获;水草集中的地方就会有许多黄颡鱼(黄古丁子)和鲶鱼,这两种鱼无鳞,都挺好吃,黄古丁子的胸鳍和背鳍上有几根尖刺,不好捉,捉的时候还会发出吱吱的声音,水草底部还藏着许多黄鳝,夏正午的时候会偷偷地从水草中钻出来换气,弄黄鳝和泥鳅,一般都是用虾袋子和赶甑子这两种捕鱼工具来弄,调(赶和邀的意思)鱼时,两人一组,将虾袋子或赶甑子并排放在离岸不远的地方,左右合围用腿部驱赶,最后碰头收拢,那时候鱼多,一般都会有所斩获;还有一种捕鱼方式,就是多人合作,用长网围草,两人各执长网的一端从河中向岸边邀过来,一人用镰刀开路,最后合围,清理出水草,所有大鱼鱼一个也跑不了,村民们一般只捡大鱼,不会要鱼,都会放生的。

刘富是位掮客,专门从事牛马交易,家里养着三匹骏马,有些生意头脑。但他为人吝啬,喜欢精打细算,格局不大,有点像葛朗台和泼留希金。

刘富虽家资丰厚,但对于家人却舍不得花一分钱,连他本人也是常年穿着补丁衣裳,几乎每都会上街赶集,一是到牛马交易行看看有没有生意;二是买点人家买剩的肉食,收摊的菜食相对来讲比正价便颐多。

刘子墨的父亲刘忠与刘富的关系很紧张,也很少来往。刘子墨对爷爷根本没有什么印象,虽刘富没有照顾过他,但丝毫也不影响刘子墨有那么一个开心快乐的童年。

刘子墨在家中排行老三,上面两个姐姐,下面一个妹妹。农村人重男轻女,刘子墨在家中的地位可想而知,农村人称为宝贝儿子龙卵子,两个姐姐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先让给他吃,让给他喝,不过刘子墨并不贪嘴,也十分懂事,从不吃独食。三四岁的时候,总是打个条头(不穿裤子,系一个红肚兜)骑着竹马在台坡上,来来回回地跑上跑下。

那时候的人崇尚军人,刘忠眯缝着眼晴看着他,对他妈妈:“我的刘子墨时候骑竹马,长大了骑高头大马,一定会当将军地!”

刘子墨的妈妈李秀:“听你鬼嚼,我爷爷跟他算了一个命地,这个娃儿长大了只能是一个摇笔杆子的命。”

刘忠:“他郎几时地呀?我上不晓得啊?”

李秀:“若年(若年江汉方言,那一年的意思)请满月酒地时候,他嘎嘎爹(嘎嘎爹,外公的意思)就这个娃儿是七二年六月十八日午时出生,八字算命还有一个四言八句,他是个五两四钱的命,我也记不倒是的耸家了(耸家江汉平原方言,什么的意思)。”

刘忠赶忙从书柜中找出了那本称骨算命的书,对照生辰八字推算了一下,果然是五两四钱的命格,不禁大声读出声来:“此子一生清闲之命。此命推来厚且清,诗书满腹看功成。丰衣足食自然稳,正是人间有福人。这个娃儿还踏他老老老爹(高祖父)的太(踏太,像某人一样),看来刘嘎屋地又要出一个秀才哒!”

刘忠高毕业,在村轧花厂做检修工,后来又调到镇里锻压件厂去工作,收入比较稳定,相比村里的那些普通村民,生活条件要好得多。

刘子墨的大姐刘芙长得十分俊俏,又乖巧灵活,刘忠也还蛮喜欢;二姐刘丽模样也不差,性格像个男孩子,大大咧咧地;么妹刘蓉还,是个跟屁虫,刘子墨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

刘忠有个弟弟叫刘成,刘成结婚后,刘富就跟两个儿子分了家。刘富一生有两子三女,大女儿刘英远嫁门,刘忠是老二,刘成是老三,还有一个刘末枝在读高中,刘枝在读学,那时候读书不用花什么钱,根本算不上开支。

家里也没有什么好分的,两个儿子住前湾那幢三间瓦房,一人分一匹牲口。刘成得了一匹黑色的骡子,马和驴子的杂交品种,没有繁殖能力的一种动物;刘忠得了一匹枣红色的牝马(母马),那匹马高度大概一米四,眼眶高,鼻孔大,尾巴可以高高竖起也可平贴下垂,是一匹好马;刘富本让了一匹黑色的牝马,脊强腹平,鼻大颈长,是一匹良马。

劣马有三羸五驽之分,大头颈;脊大腹二;颈大蹄为三羸。大头缓耳;长颈不折;上短下长;大胳短胁;浅髋薄髀为五驽。

良马主要有以下几个特征,脊强腹张眼高眶,鼻大口赤膝圆张,耳竖厚伏龙成,蹄厚趹突颈要长,腹平八字尾高扬。刘富靠相马为生,当然不会买劣马。

江汉平原乃是鱼米之乡,庄湾更是富庶无比。那时候,全国缺粮,水稻平均亩产不足三百五十斤,全国许多地方都处于饥荒之郑庄湾这块风水宝地,从来都没有担心过吃不饱肚子,即使灾荒年景,庄稼减产,庄湾也有其它替代品,河里有鱼虾、菱角、莲蓬、藕、芡实、茭白、慈姑,岸上有芋头、各种瓜果、红薯、土豆、竹笋、玉环,林中有鸟,地上有蛙,原野有野兔、獾子、蛇,还有知蚁子(知了,蝉),总之,庄湾人饿不着。

1978年改革开放,刘子墨已年满六岁,是学龄儿童了,他们家也从前湾搬到了后湾,刘忠用积攒了多年的钱盖了幢新房。

刘忠的这幢房子盖在刘富的老台基上,刘富又在藏的梧桐树旁,盖了一幢两间的瓦房,祖孙三代仍然不怎么见面。刘子墨读书很聪明,也十分用功,刚上学不到一个月,就会写自己的名字了。

男孩子总是喜欢野,湾子里的伙伴也多,每放学后,刘子墨总是把书包一丢,和伙伴们拉城(一种相当于两人之间的拔河运动,比的是力量)、躲猛(捉迷藏)、板纸格(用两张纸折叠成一个正方形的物体,有正反两面,用己方的格子把对方的格子翻过来算赢)、撞腿(这种运动现在还有,一只腿盘起,以另一只腿跳跃前进,将对方击倒算赢)、打珠(以己方的玻璃珠打到对方的玻璃珠算赢)、吃子(以三颗或五颗石子抛掷在空中,必须接在手中,不能掉在地上,掉落一颗算输)、打乒乓球、搿戈轮滚子(把一个钢圈用其它物体驱动,让它不停地旋转)、玩链子枪(撞鞭),玩的名堂太多了,那一群孩玩得不亦乐乎,高兴快活尽情尽兴,经常不到深夜都不想归窝(回家睡觉),每次都是被刘子墨家的邻居五保户黄嘎老爹,骂了之后才各回各家。

一群女孩子也都在刘子墨家的禾场里跳绳、跳皮筋(朋友们边唱着儿歌边跳,皮球向家里,马莲开花二十一,二五六,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三五六,三五七,三八三九四十一。)、踢鸡毛键子、吃子,有时候,刘子墨也会跑到女孩堆中跟她们一起玩老鹰捉鸡的游戏,有他的姐姐妹妹在,别人也不会排斥他。

刘子墨七岁生日那,吵着刘忠教他骑马。

刘忠的那匹马很纯善(温顺),容易让人亲近,你只要跟它抓痒,顺毛摸,它会对你很友好。

刘忠把马从圈里牵出来,把马鞍放在马背上,上下固定好,他将子墨抱上了马背。

刘忠对刘子墨:“墨儿,你要抓紧马的鬃毛,俯倒咔(身体贴近马背),等哈怕搭倒(等一会怕摔跤)。”

刘子墨回答:“我早地倒地(我知道)。”

刘子墨紧紧地抓住马的鬃毛,俯在马背上,走了几步,他一点都不害怕了,他立起身子,松开马鬃,眼视前方,身子挺得直直的。

刘忠吓了一跳,赶忙去扶他。

刘子墨嘿嘿一笑:“搞地笼黑人搞耸家啊!(搞得那么紧张干嘛)冇(没)得事,快咔跑得没得么家得!(快点跑没事)”

刘忠还是不放心,看到儿子神态自若的样子,心想:“这个家伙,怎咔年纪就怎大地胆子(这么的年纪,胆子还挺大),长大了还得了。”

刘忠牵着马快走几步,刘子墨随着马的动作前后晃动保持平衡,一点都不惊慌,刘忠大喜,他也翻身上马,双腿一夹,一声得儿去,骑着骏马飞快地向潭坑方向跑去,跑到公墓地又掉转马头跑回家,来来回回跑了三四趟,子墨咯咯直笑,直呼过瘾,好玩。

刘忠认为此子有骑马的赋,与一般人不同,他自己第一次骑马都是成年之后,并且还摔了一跤,心中不由得对儿子多了几分期望。

从那以后,刘子墨不再和伙伴们玩游戏了,他每一放学就和那匹枣红马呆在一起,还主动去牧马。七八岁的孩好奇心重,总对自己不了解的事物感兴趣,他放马的目的只是想骑马,人又只有那么一点高,爬又爬不上马背。不过,这匹马还是挺灵活的,每刘子墨去牧马,它都会两条前腿跪在地上让刘子墨爬上去,刘忠用一张大麻袋铺在马背上,然后再把麻袋固定好,这样就可以增加摩擦力,刘子墨不至于从马背上掉下来。

刘子墨每纵马驰骋,很有成就感,马也喂得膘肥体壮,他高兴家里人也开心。

刘子墨与骏马相处了四五年,直到后来发生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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