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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回村的路上,夕村富就有些三心二意:
是回家呢?还是再去楚二娇的卖部?
哦,节气不饶人呀!这变就变了,昨夜的一场风,把个村庄刮的清冷,家里的那道火炉也该买点炭了……
想到这儿,夕村富往紧褢了裹身上的外套,默念一句:“再去楚二娇的卖部碰碰运气,碰一碰一吨炭的运气,万一……。”
推开了楚二娇卖部的门,屋里已是人满为患了。
“啊呀!夕哥,还是你酒量行,睡一晚就酒醒了?我现在头还晕晕乎乎的。”姬三摸了一张麻将牌看了看,又扔到桌上,“一到冬,二娇嫂子这好买卖就来了。”
虽然屋里人声噪杂,姬三的话还是被里屋整理杂货的楚二娇听到了。
楚二娇停了手中的活儿就站在里屋的门口,被口红染的通红的嘴唇扇动着就开始话:
“姬三兄弟,你快不要提了,你以为嫂子挣这两个钱容易了?你也看见了,把家给我滚成个猪窝,房周围尿成个冰坡,我那三个娃娃一考试就是零坨,(众人笑)你们以后尿尿给老娘往远走走,马上上冬了,就又冻成个冰坡了,去年冬把老娘杵了个大马趴,差点儿没要命,吓得老娘现在一见冰就尿裤裆,吓成淋洒毛病了。”楚二娇手叉腰指点着众人。
“哈哈哈——哈”众人一阵哄笑。
姬三提高嗓门:“大家听见没?以后便往远走走,把二娇嫂子杵出个三长两短,到时卖部门一关,我们连个玩儿的地方也没了。”姬三顿了顿,“关键是村长大人一发火,还不得让我们赔他一个老婆。”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好,以后撒尿往远走呀!——。”有人起哄似得答应着。
楚二娇的香拳就要落在姬三肩膀上的时候,就被姬三一把抓在手里。
姬三一脸猥亵的用另一只手摸在楚二娇白嫩的手背上,“啊呀!要种地沙盖塿,要取老婆一篓油,二娇嫂子白胖胖的才是个有福人,国宝哥娶了你才是烧了高香了,国宝哥种那地还不是全村最好的沙盖塿地,你开个卖部也不用出地里劳动,全村的媳妇都羡慕你了,看看二娇嫂子这手嫩的,能掐出水来。”
“去,全村数你不正经了。”楚二娇抽回手,“心你老婆徐翠翠收拾你的。”
“翠翠才舍不得收拾我了,关键是我能给她挣回钱去了。”姬三摸了一张牌,在手里一搓,“呀!七条,胡了——。”
种地出身的姬三就那么一摸,就神不知鬼不觉的出了老千了,老实巴交的乡下人输塌家底也想不到,乡里乡亲的姬三在出老千。
“又是姬三赢,姬三手上是不是抹了蜜了?好牌都到你那里了。”着,芦秀丽把牌扔在桌上。
“我是从二娇嫂子的绵手手上沾的福气,再了,秀丽妹子,输就输点哇,耍钱赌的就是个输赢,你男人乔根友不是每给你往回挣了么?你就一个女儿,又不用给攒钱娶老婆,有钱就红火哇,实在不行,你裤带松松不就钱来了么?”姬三嬉皮笑脸的。
“你这个舌头没脊梁的枪打货,甚话也。”芦秀丽打了姬三一拳头,“要我,人们给一棵树村编的那个顺口溜也是出自你姬三这张油嘴。”
“顺口溜?啥顺口溜?”姬三看了一眼芦秀丽。
“就是那个:巴音陶亥镇一棵树村,十个姑娘九个肚未婚怀孕,就有一个没肚还是个新来户。”芦秀丽斜睨一眼姬三,“姬三,我没错哇?”
“我哪有那本事了,那是人家外村的人给咱们村编的、讥笑咱们村的顺口溜。”姬三摸起一张牌,扔在桌上,“我倒是觉得咱村的女女们觉悟挺高,知道“穷则思变”,也只有咱们这个全县最穷的村子里的女女们,才能想起用“先斩后奏”这种方式,逃离一棵树村,逃离贫穷。”
“姬三的也对,一棵树的女女们趁现在还有年轻、未婚,这两样资本,不如趁早脱离这个村子,脱离了一棵树村,就是脱离了贫穷了,可不要像我们这些人一样,觉悟了,也晚了。”完,芦秀丽看着码在面前的麻将。
“秀丽妹子也不懒哇!你男人在外面打工挣钱,你在家里挣钱,双职工。”姬三冲芦秀丽笑笑,“你把个乔根友打发出去半月二十不回家,你就不想他?”姬三瞟了一眼芦秀丽。
“那个一棒也打不出个响屁的窝囊废,我才不媳他了,哪怕他这辈子不回来哩。当初我父母就图他人老实,硬逼我嫁给他,唉!包办婚姻,父母之命,没办法。”到这儿,芦秀丽狠狠的把一张牌摔在桌子上。
“你就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了,乔根友由你扒拉,你叫他往东他不敢往西,在他眼里你就是女王,你还不知足,你这种人就得找一个整修砍你的男人,你就高兴了。”着姬三使坏地朝芦秀丽吐了个烟圈。
听着姬三他们议论那个关于一棵树村的顺口溜,在另一边用扑克牌赌钱的夕村富又愁眉紧锁,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站在里屋门口的楚二娇。
谁曾想,楚二娇也正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他夕村富,夕村富就立马不自在了,转眼看着手里的扑克。
“要不,家里有女女的,把你们的女女看好了,赶明儿跟人“私奔”了,就鸡飞蛋打了。”楚二娇不同以往的声调,也许只有夕村富能听出来。
又有人“哈哈”的干笑……
这就是一棵树村,这个全县的贫困村老百姓的生活百态。
人们都用各自的方式想摆脱贫穷,赌博又何尝不是?
也有一部分村民跟着牟种田学,牟种田今年种甜菜,他们也跟着种甜菜,牟种田来年又改种了葵花,他们也种葵花。
嘿!你别,跟着种地好把式的牟种田学,还真是管用,种出来的东西还真能卖个好价钱。
牟种田不仅种地是个好把式,预测农副产品的市场行情也很有一套。
“牟种田就应该当村长。”
一棵树的人把这句话藏了好多年了,没人敢出来,因为,他们知道,出来也没人听,还遭报复。
穷乡僻壤的农民胆子、穷家微业经不起折腾。
忍气吞声、麻木混日子,其实,都不是他们想要的样子。